《流年沉木》篱院安山水

3、阿潘灵之王2

　　第二章白色圣树

　　傍晚时分的微风凉爽宜人，窗外的葡萄藤已经把翠绿的触须伸到窗台。
　　法兰度厄制止了侍女点熏香的动作，让她再拿一盏灯来。侍女一脸疑惑但什么话也没说，退出去找灯盏了。法兰度厄研究着办公桌上的这盏灯，灯芯在油脂中静静燃烧，昏黄的火苗稳定的呆在灯盏中。有很多事，只要努力尝试，不用魔力也可以办到。
　　这样不是很好吗？
　　宽大的办公桌由白石精心磨制，非常平滑，上面镶嵌着翡翠和绿松石。其实法兰度厄更喜欢木制的桌椅，它们让人感觉舒适，但贵族们认为石头坚硬，不怕水与火，比易腐烂的木头高贵得多。法兰度厄只能遵守这种贵族的标准。
　　正当他批改文件时，有人把一盏灯轻轻放在他另一个桌角。法兰度厄没有抬头，只说了声谢谢。
　　“你可以随便找一个有火系天赋的仆人替你掌光，为什么要用这种下等人的器物？”这绝不是之前那个侍女的声音。
　　法兰度厄抬头，笑了：“布莱斯。”
　　红发的青年晃晃手指，指尖一团火焰明亮得刺眼：“怎么样，要我帮忙吗？”
　　“免费的劳力为什么不要？”法兰度厄开心地笑着。
　　布莱斯低头看着法兰度厄写到一半的字迹，是《平民权利修改法案》的草稿。布莱斯眼神明灭，最后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转过身去，我有东西要给你。”
　　“？”法兰度厄乖乖照做。
　　从窗户看出去，天边一片血染般的晚霞。
　　法兰度厄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随即疼痛就加剧到难以忍受的程度。身体向前栽倒，手臂扫落了桌边的一摞文件，最后他摔倒在地毯上。
　　“有时候你真是蠢得可怜。”布莱斯的眼睛冷逾寒冰，嘴角盛满嘲讽。
　　法兰度厄张开口想说什么，却只咳出血来。剧毒蔓延至全身，布莱斯的身影模糊起来，周围迅速暗淡，仿佛被死神的羽翼包裹。布莱斯又说了什么，但法兰度厄已经开始耳鸣。他努力睁大眼睛，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想看见什么。
　　其实，我……
　　带着没有说出口的话，法兰度厄坠入死神的怀抱。

　　风吹过寂静的宫殿，草叶微微摇摆。
　　“赫尔特斯，现在是哪一年？”法兰度厄直直地看着那个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青年。
　　出乎其他人的预料，赫尔特斯说出了七天来的第二句话。
　　“双子历7221年。”
　　“……已经三千年了啊。”法兰度厄露出一个比哭泣更悲伤的笑容。“什么都不在了。”
　　砂葵忍不住问道：“你是说你曾住在这里？”
　　法兰度厄静默一会，收起之前的情绪，淡淡地道：“我前一世住在这里。”他看着他们。“你们听说过白色圣树的传说吗？”
　　“据说灵魂纯洁无垢，死前有强烈执念以致死不瞑目的魔族会在白色生命之树上重生。”盖亚说完笑了笑。“现在我知道这不是传说了。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称作灵魂纯洁无垢，不过能再活一次我是非常乐意的。”
　　“我也从书上看到过这种传说。”少翁支着下巴眼露探究。“它还说重生的魔族一般在死后一百多年才会再生，诸神希望以这种方式使这些心有不甘的魔族化解执念，而不是去复仇。不过三千年的时间实在是……”
　　“这么说，大家都是重生者了？”西娜松了口气。“我不知道白色圣树，刚出生时还以为是奇怪的幻觉。”
　　“我很感谢诸神的恩赐，不过三千年实在太久了。这下我当初的心愿是彻底不可能了。”贝萨笑得无奈。
　　“啊？你们在说什么？”砂葵一脸茫然。“什么重生者？”
　　“你没有前世的记忆？”月白蹲下身，吃惊的问。
　　“什么记忆？”砂葵一副不明白的样子。
　　这下事情又扑朔迷离起来。众人面面相觑。
　　法兰度厄看了看砂葵，嘴角微勾。“你真的不记得了？”
　　砂葵打了个冷颤，躲到月白身后。“我只是开个玩笑……”
　　原来只是小孩的恶作剧。大家哭笑不得，又觉得大惊小怪了。已经确定他们的的确确是又活了一次，其他事相比之下就淡了很多。当然也是因为已经过了三千年了。
　　“赫尔特斯为什么会知道时间的？”潘蒂妮提出疑问。
　　“我猜测他是个祭司，精通历法，能根据天文推测出大概年代。不过这么精确还是让我吃了一惊。”法兰度厄解释道。他不指望赫尔特斯会开口。
　　阿潘灵大陆有两个太阳和七个月亮，九位神祗的运行轨迹非常复杂，其中又蕴含天意，所以祭司是非常高贵重要的职位。所有的祭司都要有渊博的知识，还要不断大量学习，积累经验。赫尔特斯怎么看都太年轻了。如果赫尔特斯真是祭司，那么他一定是绝无仅有的天才。
　　“那个纹章又是怎么回事？”盖亚继续提问。
　　“这个大概算是身份证明。”法兰度厄笑笑，然后转移话题。“天快黑了。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出发去找河流？”
　　之后三天的运气实在够差，仿佛扎进魔兽堆里。离生命之树越远，遇到的魔兽就越多，而森林本身也有许多陷阱。他们曾遇到觅食的毒雷蜂，铺天盖地黑压压的一片；带着一群半大孩子的双头狼夫妻，最小的狼崽也有五米长；有着淌着麻痹毒液长舌的火焰铁甲蜥蜴，那闪电般弹出的舌头差点把他们当昆虫卷进嘴里吃掉。好几次是涅柔斯率先发现危险，艾草、盖亚和徳瑞伊冬、砂葵、贝萨的反应也相当快。他们六人似乎战斗经验丰富，动作招式利落准确。法兰度厄他们就只能作为辅助，很少有上场机会。总之这次长途跋涉之后，大家在战斗上的配合都默契了很多。
　　穿坏了好几双草鞋，最后他们终于见到了那条上百米宽的大河，水流湍急但河面一片平静，只是水面下如何就不确定了。缺乏加工木料的工具，他们直接用冰凝固出一条船，再把猎来的兽皮和一些大叶子铺在船上减轻凉气。盖亚和贝萨、艾草懂一些开船的技术，配合着用魔力操纵水流，这番旅行与之前三天相比可以说轻松顺利。
　　河中的魔兽虽然奇怪这个时节水面竟然有冰块，但冰块又不能吃，它们才懒得冒出头来一探究竟。有一条五十米长的水蛇偶然挡住他们的航线，被毫不客气地用风之锁链哗啦啦扔上了岸，摔得眼冒金星，委屈不已。早知道呆在冰块上的那些小动物是这么厉害的魔兽，它绝对一开始就躲得远远的。
　　每当需要补充食物的时候，大家便让水流把船推上河岸。盖亚和德瑞伊冬是捕猎的主力，其他人则在少翁的指导下寻找珍惜的药材。
　　他们身无分文，离开森林到人群中后反而可能没有饭吃。一些魔兽的血液、皮毛、利牙或鳞甲蕴含魔力，可以作为货物出售，但不方便携带。药材是个很好的选择，体积小，重量轻，价值高。在这深山密林里很容易有收获。
　　只是大家以前都是直接服用药剂，虽然知道一些药物的名称，但生长形态、外观药性什么的就茫然了，全靠少翁的丰富知识。也不知道少翁究竟看过多少书，他几乎能认出每一种生物。
　　有经验后，大家对药材的偏好就渐渐明显起来。潘蒂妮喜欢开花的植物，古伊贝格则大多采集全草类，砂葵总是找那些药毒兼具的，达芙妮喜欢菌类，月白和西娜各种都会采一些，法兰度厄、涅柔斯、贝萨和艾草负责处理药材。赫尔特斯也找过一次，而且找到了极其罕见的纯光属性的玉曦树，疗伤圣品。只这一次的收获就远超他们其他的药材。大家渐渐明白赫尔特斯懒归懒，但该出手时一定会出手。
　　大部分药材可以烘干保存，需要保持新鲜的则用冰块冻起来，将它们展开压平，尽量减少占用空间。法兰度厄他们的活既简单又枯燥，涅柔斯极少开口，艾草总是笑盈盈的但也只是表面，他很少参与什么话题，说的也是些无关紧要的话，基本上都是贝萨和法兰度厄在聊天。
　　“离开这里之后，你想做什么？”
　　“嗯，没什么想干的，大概会到处流浪吧。”贝萨一副忧郁贵公子的样子四十五度仰头。
　　“一个人吗？”法兰度厄的笑容变了，闻起来像隐藏在奶油里的锋利剃刀。
　　贝萨眯起眼睛，依旧笑容灿烂。“一个人的话可以自由追求美丽的姑娘啊。”
　　法兰度厄的声音如猫的肉垫落在地面：安静，蕴含杀机。“你要离开？”
　　“……”贝萨的眼睛里笑意完全消失了。
　　两人对望，谁也不肯退让。涅柔斯和艾草在一旁看他们争执，赫尔特斯睫毛都没动一下，继续呼呼大睡。
　　“我经常见到你这种人，总想把一切握在自己手中，狂妄傲慢，自私自大……”贝萨回忆起什么，喃喃自语。
　　法兰度厄抛开一贯的温和，锋芒毕露。“无论你想见什么人，都永远见不到了。她不在这世界的任何角落。”
　　“她在我心里，一直都在。”贝萨又扬起笑容。
　　“那我就把你的心脏挖出来。”法兰度厄伸出一只手按在贝萨的心口，眼睛犹如熔金。“反正它也腐烂得不能要了。”
　　“你懂什么！”贝萨猛地一把抓住法兰度厄的领口。“她是我的、我的唯一的光……”
　　“不过现在则是你的毒药。”法兰度厄五指微弯，似乎真要准备挖出他的血肉。
　　听到这句话，贝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颓然松手。
　　“你这种人……果然讨厌……”
　　法兰度厄笑了笑，没再说话。他们重新干活，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其他人回来后，也没有谁对别人提起这场争执。

　　漂流了好几天之后，他们进入平原地区，最后终于在河边看见了村子。
　　大家商量后都认为一起上岸太显眼了，难以解释他们的来历，最后盖亚和潘蒂妮先带一部分东西上岸，准备换些货币与衣物。两人没有耽搁很久，但回来时表情都有些奇怪。
　　“出什么事了？”其他人换上衣服后询问村子的情况。
　　盖亚皱着眉。“首先是语言问题。过了三千年，魔族的语言也产生了一些变化。我和潘蒂妮都会幻系法术，可以精神沟通，所以问题不大。”
　　问题是别的。
　　“村子里都是胎生魔族，而且至少已经五代。听他们的言谈，附近的魔族都是这样。他们从没见过树生魔族。”
　　这种状况可大大超乎任何人的想象。在三千年前，树生魔族才是主流，胎生魔族地位非常低，还有严苛的财产限制，不被允许拥有土地，只能做劳工或仆从。当时法兰度厄想要尽可能为他们争取更多权利，但很少有人关心这些弱势魔族。
　　“你们看这些衣服。”潘蒂妮摸着衣角。“纯棉的质地，柔软吸汗，纺织得比我记忆中大部分衣料都要好。而这是他们最普通的装束。看来这个世界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
　　的确。之前在无人的深山里感觉不到任何变化，树木与禽兽都是记忆中已知的。但时间确确实实流过了，以至于他们回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用幻系法术探查别人的精神是违法的，但为了解决语言问题，大家都默契地忽视了这一点。十四人里有一半有幻系天赋，大家结成精神连接让语言共享，慢慢就适应了现在的语言体系。
　　他们从那些几乎没有任何魔力的魔族那里得知了一些“常识”。现在魔族的统治者实行世袭制，由一个家族连续掌权。三千年内曾有过好几次武力夺权，现在的王族叫做福克莱茵。树生魔族还是有的，他们地位很高，是天生的贵族，只居住在大城市。树生魔族的寿命在三百年以上，但他们这些四代以上的魔族只有一百年左右。
　　这里有大大小小许多公国，占了国家一半以上的土地。很多公国之间有小规模战争，王都无力干涉。他们现在是在石勒公国的边界，再往前是兰凯公国，比石勒小一圈，但更加富有。这里很多人都去那里做生意。
　　这个村子不大，贵重药材卖不出去。大家决定继续乘船，进入兰凯公国。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他们也习惯了满眼胎生魔族，见不到树生魔族。这里魔族的房子普遍是砖砌的，墙上涂着雪白的石灰粉，尖顶红瓦。大路上铺着石子，牛、驴、马拉着一车车货物，付点小钱就可以搭顺风车，不过要跟货物呆在一起。
　　他们的头发大多是栗色、棕褐色、或蓝黑色，色系暗沉。他们认为头发与眼睛颜色亮丽的人有很强的魔力，所以法兰度厄一行人尽管非常显眼，也没人敢来找麻烦。
　　到了兰凯公国的城邦之后，大家把手上的东西全部出手，暂时有了一小笔财富。只是惯用的金币银币变成了薄薄的彩色纸片，大家都觉得这种所谓的纸币很坑爹，没有沉甸甸的金属让人心安。不过现在用的都是这，而且确实容易携带。
　　确定住处后，大家分成小组活动，四处逛逛，当做旅游。
　　盖亚、徳瑞伊冬和贝萨对武器类的有兴趣，潘蒂妮和古伊贝格逛闹市去了，月白和西娜领着砂葵少翁做家庭观光，赫尔特斯倒头大睡，剩下法兰度厄照顾问题儿童。
　　“……”涅柔斯比初识好一些，不再总躲在角落，脸也露出大半，白白净净，不过还是经常成为空气。
　　“……”艾草总是笑眯眯的，这点法兰度厄在他杀鬼脸恶蛛时就有深刻体会。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只是弯着嘴角笑，而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达芙妮一直是他们中最沉静的人之一，从不反对大家的提议，对安排到自己的那份活也尽心尽力，别人提问她就回答，没事时就静静坐在一边不去碍事，几乎没有情绪波动，也从没笑过。
　　“……”法兰度厄跟他们大眼瞪大眼一会后宣布认输。“走吧，我们先去商店。我们去买新衣服。”购物什么的，总是个不错的选择。

　　法兰度厄穿着一件最普通的灰色斗篷，戴上兜帽把边缘拉低遮住半张脸，静静地坐在酒馆角落喝着饮料。本来应该谁也不会留意到他，但现在酒馆里的每个人都在向这边看。
　　法兰度厄看看左手边，艾草把第三个大汉踹出门外，顺带撞翻几张圆桌；再看右手边，达芙妮这个五官精致可爱到极致的小女孩依然一脸平静，一手牢牢抓着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的手臂，一只脚猛踢他的腹部，直到男子口吐白沫晕倒在地。
　　“……”这两个同伴不是最冷漠的人吗，怎么同时发飙了？涅柔斯呢？喔找到了，他在翻这些人的口袋……
　　“现在你们愿意滚了吗？”艾草冷笑着对最后一个站在他面前的汉子道。
　　“你、你们别以为事情就怎么算了……我家少爷可是石勒大公的……唔！！”男人的嘴与艾草扔来的杯子亲密接触，釉瓷碎片与一颗带血的牙齿一起掉在地上。男人再也不敢说什么，几乎是拖着地上口吐白沫的少爷逃离这两个人形恶魔。
　　看着艾草和达芙妮没事似的坐下继续吃饭，法兰度厄心里叹口气，替他们整理刚才弄的有些凌乱的新衣服。涅柔斯把钱包递给法兰度厄，他翻了翻，结果让他很满意。
　　等到他们吃完这顿饭，法兰度厄才开口询问老板。
　　“刚才那个无礼的男人是谁？”
　　“听说石勒大公第三妻子的表弟来兰凯玩乐，有可能是他。”酒馆老板小心翼翼地回答。他已经肯定这三位都是有势力的人，而且面前这位的地位最高。因为其他人动手时他明明只是坐在那里什么都没干，全身的气势却表明局势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玩乐？”法兰度厄意味不明地笑笑。“我看他心里憋火又害怕着什么。老板你没再听到什么事情？”
　　“这个就只是风闻了。”老板擦把冷汗，这个人绝对比那个纨绔厉害上千倍。“他想对石勒大公的第十一个妻子不轨，被石勒大公发现后便逃到这里。”
　　法兰度厄点点头，准备离开。
　　一个穿银绿制服的中年男子走进来与老板打声招呼，态度亲昵。
　　“我们把他们以聚众斗殴的罪名暂时监禁。”男子笑容不怀好意。“找个时机把他们蒙头揍一顿再遣送回石勒。人渣就让人渣去收拾吧。”他对法兰度厄鞠躬行礼。“我是治安队第三队队长乔尼，希望各位大人并没有受伤。”
　　法兰度厄看出他是之前一直在门口看热闹的的人。很明显他也对那个“少爷”心怀厌恶，但碍于职位又不能亲自动手。
　　“是他们倒霉。”法兰度厄淡淡地道。
　　“恕我无礼，各位大人还有其他同伴吗？”
　　“……”难道其他人也遇到麻烦了？

　　第三章光之纹章

　　王都天启是座集美丽与坚固于一身的雄伟城池。几米厚的城墙全部经过金系法术加固，原本深灰的巨石硬逾钢铁，颜色沉黑。宽阔的主道可容十辆马车并排行驶，房屋整齐美观，各色店铺出售着阿潘灵大陆上的种种稀罕物什、精美饰品、绫罗绸缎、胭脂香料。一个平民一辈子所见的牲畜也不及这里的贵族们一天所吃的肉类，他们的珠宝首饰能填满湖泊。而王城更是穷奢极侈，金碧辉煌。今夜王城又灯火通明，彻夜举行舞会。贵族们沉醉于音乐、美酒和名媛，而两个人影却趁人不注意提前离开。
　　“这里的空气全是女人的脂粉味。”厄休拉勒古恩吸吸鼻子，一脸不屑。“这些小白脸根本不知道铁与血的味道。他们用雕花的箭去射圈养的兔子，然后就把自己称作勇士。哈，等上了战场，他们连脑子里唯一有的咒语都忘了，只想着怎么逃命。”
　　“养兔子的地方自然见不到虎狮，顶多只有大猫。”阿尔法多饶有兴致地欣赏之前舞会上一位贵族少女送他的一对袖扣，秘银质地，花纹精美绝伦，镶着最上等的红宝石、绿宝石和变色猫眼。它的价值足以在天启买一栋上好的房子。
　　“他们叫你血总督。”厄休拉哈哈大笑。他是个十分魁梧的壮汉，相比之下阿尔法多身材纤细犹如女子。“说你的头发是敌人的血染红的，还说你的眼睛会迷魂术，想砍你的人会不由自主地听你指挥，反身倒戈。双子神在上，我真的快笑死了。他们竟然都不敢看你的眼睛。”
　　“血干涸后会变成黑色，可惜我的头发永远如此鲜红。”阿尔法多拇指一弹，袖扣跃至半空复再落下。“如果我会如此高深的瞳术，魔族的魔王早换人了。接着。”阿尔法多把袖扣弹给厄休拉。“回特伦休后找个工匠把它打造成一面护心镜，我的好友需要它。别在这儿，上面有贵族家徽，若是工匠多舌就麻烦了。”
　　“秘银啊。”厄休拉啧了一声。“竟然做成袖扣，这些贵族。”
　　“也许原本不是，为了送人才特地重新打造成袖扣。”
　　“你收下这个，该不会打算娶那个小丫头当老婆吧？”
　　这回轮到阿尔法多哈哈大笑。“亲爱的厄休拉，贵族的把戏才没这么简单。秘银是很值钱，但与那些贵族的欲望相比不值一提。不过它也不是随便送给陌生人的礼物，这说明在他们眼里我又有了拉拢价值。”
　　“你是树生魔族，单这一点就会有无数女孩想主动献身。”
　　“我的价值不在于我的魔力大小。”阿尔法多神情阴郁。作为出生在天启的天生贵族，他无数次庆幸收养自己的雪诺家族是真正的贵族，而不是这些沉迷享乐、追逐权力、顽固自闭的无知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