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旬》昔童忆

45、别再爱我

　　苏墨回家时周旬还没回来，她偷偷跑进洗手间，拿毛巾敷了敷脸，镜子里的自己，左脸红肿一片，看来明天一早醒来就消肿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了。
　　正当她纠结不知如何是好时，洗手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苏墨一惊，回头看去，周旬定定的站在那里。
　　周旬看着她，苏墨也望着周旬，笑了笑，她说：“天太滑了，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周旬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向楼上跑去，不一会儿，手里便拿着一盒药膏下来，他示意苏墨坐到沙发上，苏墨定睛，那药膏，是周旬一贯拿来消肿用的，上次她因为周旬而受伤，后来周旬为她敷药时用的就是这个。
　　周旬坐到她旁边，取出棉签，蘸了一些，轻轻涂抹到苏墨的脸上，他手法很轻，边擦药膏边对着苏墨红肿的脸轻轻吹着气，每一次涂抹都极尽全力做到不让她本就疼痛难耐的脸再负担额外的煎熬。
　　周旬不说话，苏墨也不说话，只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和时钟的滴答声。
　　周旬为苏墨抹完药，苏墨说了声谢谢，转身准备上楼。
　　“苏墨。”周旬突然叫住她。
　　苏墨回头，周旬却并不看她，他说：“对不起。”
　　苏墨笑笑：“你并没做错什么。”
　　周旬轻笑一声：“是吗？”
　　就那样彼此注视着，谁都不说话，沉默在两人之间游走，注视着苏墨的周旬，表情平静，语调里听不出任何感情，他说：“池芮谦应该比我更适合你，我并不喜欢被这么多人喜欢着的感觉，尤其是你的喜欢，让我，很压抑。”
　　苏墨站在原地，久久都没有动，一切都好似梦境一般可又带着现实的残酷，原来，就算是暗恋，她也是没有机会的，慢慢转过身，红肿的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强迫自己挤出一抹笑容，她说：“好。”

　　第二天，果然如苏墨所料，尽管涂抹了消肿的药膏，然而早上醒来时，苏墨的脸虽然有好转但还是可以清楚地看见红肿的痕迹。
　　她正纠结如何下楼去见张姨和周老爷子时，周旬也从房门走了出来，周旬的眼睛有些浮肿，可能是昨晚没睡好，苏墨脱口问道：“你昨晚，没睡好吗？”
　　周旬一愣，笑道：“还好。”
　　苏墨跟在周旬的身后下楼，周老爷子正坐在餐桌前看报纸，苏墨低着头，不敢让他们看见自己那红肿一片的脸。
　　但这么明显的伤想瞒过众人，无异于天方夜谭，痴人说梦，周老爷子放下报纸准备用餐时便发现了苏墨脸上的异常，老爷子并未直接问苏墨，转而看向周旬，厉声问道：“小墨的脸是怎么回事。”
　　苏墨慌忙解释：“我不小心……。”
　　苏墨话还没说完便被周旬打断：“应该是遇见坏人了。”
　　老爷子闻言已有些震怒：“你没陪她一起回家？”
　　“周爷爷，其实……。”苏墨想替周旬把这件事情圆过去，毕竟惹怒老爷子并没有周旬什么好处。
　　“是的。”周旬再次打断她。
　　周老爷子这次是真的被彻底激怒了，盛怒之下，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怒视着周旬，张姨怕老爷子生这么大气再有什么三长两短，赶忙跑过来劝慰。
　　周旬默默离开餐桌，向老爷子的书房走去，再出来时，手里拿的竟是老爷子惯用的藤条，老爷子见状更是怒不可歇。
　　苏墨看着周旬，他这么做摆明就是成心激怒老爷子，成心挨这一顿打。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响了，张姨赶紧跑去接电话，接完电话的张姨吁了口气，她走过来对仍旧怒发冲冠的老爷子说：“老爷子，王秘书来电话说有急事让您赶紧去处理一下，他一会儿来接您，老爷子，公事重要啊。”
　　老爷子喘了口气，点点头，离开餐桌向书房走去，张姨赶忙将老爷子出门要穿的外套准备好，随后冲苏墨和周旬摆摆手，示意他们快去上学。
　　周旬好似没看见张姨的手势般站在餐桌旁一动不动，苏墨走到周旬身边，周旬看了她一眼，苏墨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牵起他的手，拉着他向外走去。
　　一路上两人谁都没言语，第一次，苏墨走在周旬前面，以前都是苏墨追寻着周旬的背影，虽然辛苦，却无怨无悔，那么艰难，仍旧满怀希冀。
　　周旬看着苏墨的背影，那么单薄，那么削瘦，他不知道现在的苏墨是什么表情，不知道现在的她是喜是忧。
　　他淡淡开口：“或许，被爷爷打一顿，我们都会舒坦些。”
　　苏墨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只是你舒坦而已，我并不会。”
　　“我想，你会讨厌我。”
　　“你只是不让我喜欢你，并没让我讨厌你。”
　　周旬走到苏墨面前，手放在苏墨肩膀上，神情溢满痛苦，好似压抑着什么极其苦闷的事情似的，稍不留神便会悉数崩溃。
　　“苏墨，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不配。”
　　苏墨把周旬伏在自己肩上的手轻轻拨开，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我只以为人们都讨厌被人恨着，却没想到还有人不喜欢被人爱着，阿旬，就算是朋友也有互相关心的时候，你是知道的，我永远都不会强求你喜欢我。”
　　苏墨向前走了几步，轻轻踢着脚下渐厚的的积雪：“阿旬，我想我可能又雏鸟情节，只对自己第一眼认定的人死心塌地，但是啊，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倘若日后我去了大学，见到别的男孩子，或许便会开启真正属于自己的恋情，安然度过自己的后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