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八回：三书六礼（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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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相顾无言。事情在意料之外，谁都没有这个准备。莫向南心里不好受，贝小北因为他最后的一句话而五味杂陈，心里一阵阵的钝痛。回到家，饭也没吃，直接把自己关进了房里。
因为堵着气，手上便没了轻重，关门的声音不免有些大。贝南闻声从卧室里探出头来看着呆立在客厅里一脸沮丧的莫向南问：“你们吵架啦？”
莫向南摇头走到他面前，摸摸他略硬有些扎手的平头说：“儿子，可以谈谈吗？我好像遇到我解决不了的麻烦了。”
贝南挑着眉，摊了摊手，侧过身让他进了自己的卧室。
“我妈怎么了？她很少这样摆脸色的。”两个人一高一低坐在双层床的阶梯上，贝南枕着他爹的腿问。
莫向南一脸懊恼道：“你妈妈怀孕了。贝南你知道怀孕的意思吗？就是你妈妈肚子里有了你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
贝南一脸不屑样子，答的话倒是超出了莫向南的想象的成熟。“难道我那弟弟妹妹不是你的孩子？”
“不……是，是我的。”他出口强调，反而越说越乱。
“那你担心什么呢？是你不想要还是我妈不想要？”
莫向南心知儿子早熟，完全将他当成一个成人，认真的与他讲：“我想要，你不知我有多想要她再给我生个孩子。贝南，你知道自己的出生很尴尬，是她的迫于无奈。所以，我很想她心甘情愿的给我生个孩子。”
“那现在不好吗？你得偿所愿！”贝南在舒服地枕在他爹腿上仰首看着，脸上表情眉飞色舞，像是遇见了极好的事情。
莫向南摇头，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我未经她的同意就让她怀孕了。贝南，我当你是大孩子才会与你说这些：我心里有些顾虑，虽然很想，但也明白不该让她怀孕。我一直有避孕，避孕就是采取一些方式可以让她不受孕的意思。可事与愿违。你那弟弟或妹妹，在我们的意料之外，我们谁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所以，我只能告诉她，这个孩子要或是不要都由她来决定。”
贝南黑白分明的眼珠看着他，他们父子两个都有同样强大的气场，迫着对方一阵阵寒意：“你知道这句话让她伤心了吗？她那么心软的一个人，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却让她自己决定，不过分吗？那好，话已出口，覆水难收，现在你告诉我，你的顾虑是什么？”
小小的孩子竟有如此咄咄逼人的气势，看来青竹教的不错。莫向南不自觉露出宽慈的笑意。“是我的年纪。贝南，你成年的时候，我已经五十三岁。可要等你这弟弟或者妹妹成年，我已经六十二岁了。也许早就已经不在人世，我总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留给她。她二十岁就跟了我，这七八年，又一个人带着你，过得步步惊心，如履薄冰。真到那个时候，她不再年轻，还有那么大的责任，我于心不忍。”
“你没有和她说过这些？”
“有，刚回来的时候大至提了一些。可我没想到，她还是怀孕了。”
贝南小小年纪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应该和她说明白，她不是不讲道理的。而且，这个时候不该是男人担起的责任吗？”
“来不及了，不管现在我说什么，都会干扰到她做决定。所以，我只能被动的沉默。”
“爸爸。”贝南喊他。莫向南瞬间挺直了腰，伸手就将贝南搂进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回来快一个月了，人前人后贝南一直都没有叫过他。此刻，感动，激动，难过，还是不可抑制的狂喜，具体是怎样的情绪，他已经分不清了，只有将这个离散多年的骨肉紧紧抱住。
贝南倒是不好意思地挣扎起来了：“都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对你这个已经出生长大的儿子柔情蜜意，你该花心思的是我妈肚子里的那个。”
莫向南被他一提，情绪顿时又一萎，可抱着贝南的手一直也没有松开。
贝南只得维持这个别扭的姿势问：“我想知道你爱我妈吗？就是你们成人世界里的那个爱。”
莫向南松开他，两人双目交会，他郑重回答：“我爱她。很爱。那年，你还小，她心知将与你分开，想在你还没有开始依赖她的时候便试着与你分开些距离。你哭了，她不抱你，你饿了，也不给你哺乳，只站在你的小床边陪着你哭。就这样，我便放不开了。美与丑，只是人的第一感观，过眼就算。而她，是我心底的一泽水域，浸润了那长年累月干涸的条条沟壑，她是我不想也不能放开手的人。”
贝南低了头，沉思了片刻说：“那好，我帮你。”
说罢，便跑出了卧室，进了他爹妈的卧房。他妈虽然性子傲娇，却有个好习惯：生气归生气，只要不想整人，便不会锁门不让人进。莫向南就这样看着他儿子一路小跑进了她躲起来的房间。
是的，这件事，她会伤心，但绝不是生气。所以，她只是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不愿意面对这个问题。
莫向南跟了上前，立在门口没有进去。贝小北一早便换了家居的衣服坐在床沿，背着房门，却正对着落地窗发呆，背影单薄萧瑟，看得莫向南心里满满的酸涩。贝南冲进去，往她面前一站，自己左右小晃了两下，说：“妈妈，回神啦，你最帅的小贝都站在你面前了。”
贝小北拉过贝南在身旁坐下，柔声道：“你怎么跑过来啦？功课写完了吗？”
“安啦！那个事情何时要你担心过？况且都放暑假了。妈妈，你现在不要管我，只要好照顾我的弟弟妹妹就行！”
贝小北揉她儿子的头发，才发现，他剪短了，怎么弄都弄不乱，也无法逼得他直跳脚了。“你都知道啦？”她说。
贝南点点头，爬起来往她身前的地毯上一坐，正好视线与他妈妈的腹部平行，他伸出手去很小心放在那里，轻轻地问：“我是不是以后要小声说话，会吵他睡觉是不是？那样他生出来会不会嫌弃我这个哥哥。”
“不用。他不会嫌你吵的。”贝小北眼角发涩，却仍坚持笑着。
贝南听到咧嘴一笑，靠近搂着妈妈的腰问：“我以前也是这样住在你的肚子里吗？那你的肚子要大成什么样子，真好奇你那时候的模样。妈妈，你把他生下来吧！顺道儿也让我看看你肚子大得像熊猫的样子。我希望她是个妹妹，像你一样好看，我到哪里都带着她出去炫耀。”
贝小北回答的声音有些涩涩的委屈：“小贝，他不一定有机会出世。他的到来是个意外，不在你爸爸的控制范围。这种情况，他向来都会处理得很干净。”
“不会，他也想要。在外面，急得快要发疯呢。”贝南状似随意地说。
“可他有顾虑，我不能让他在这个顾虑里活着。他是说由我决定，可我不能做出让他为难的决定。”
贝南一直抱着他妈妈未曾松开过。他说出来的话像个大人，此时给了贝小北最大的安抚。在她的依靠莫向南都不能给予她抚慰的时候，她的儿子，给了她这样的依靠。
“妈妈，我一直好奇他回来后怎么总会把你往房间里搂，你们到底在做什么？我试着拧了几次门，发现都是从里面反锁的。你没有锁门的习惯，所以一定是他锁的。可有一次他忘了，叫我给冲了进来。你已经睡着了，而他什么也不做，抱着你眼睛睁得大大的看，满脸笑得谄媚。见我进来，也不恼，反尔向我招手。我爬上床看到你在他怀里睡得很安静，很美，嘴弯有着淡淡的笑意。虽然我不常和你一起睡，可我从来没也没有见过你睡着的时候是带着笑的。我对他说：我的妈妈最漂亮。他非要我改口说是他的女人漂亮，不说还不放我走。妈妈，你不恋爱不结婚，难道不是在等他吗？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害怕了？你并不胆小的。他爱你，就已经足够了，而他的顾虑也会有解决的办法：如果真的有一天，爸爸不在了而弟弟妹妹还未成年。那么，他就由我来照顾。还有你也是，都由我照顾。只要你爱我，爱爸爸，爱这个还没有出生的弟弟妹妹，你就放心的把他生下来。我们都在等着他。”
贝南扬起面孔，嘴巴笑得开开的，眼睛里却饱含泪水：“妈妈，我们都想要一个完整的家。你和他结婚吧！虽然我还不懂你挣扎的是什么，就算他对于你而言或许只是一个寻常人，但是他对我和这个小宝宝来说意义是不一样的，他是我们的爸爸，从血液里传承的，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取代的。我们想要有一个爸爸。我曾经很多次被人嘲笑是没有爸爸的小孩子，我很难过，可是我不敢告诉你，蛇叔叔很小的时候就告诉我，不能在你面前提爸爸，所以，再难过也不会说，我不想让你也跟着难过，这没有必要，这个事情我一个人能杠得过来。当然，我想要爸爸也是真的。那天早上，他送我去乘校车，我觉得我的腰挺得比从前任何时候都直。我不需要说明，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那个人他是我的爸爸，我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妈妈，我已经长大到可以不在意这些了，可如果你肚子里的这个是个妹妹，你怎么忍心让她受这样的嘲笑？”
贝小北哭了出来，眼泪直直地往下滚。“对不起贝南。也许我不该强留你在身边，我当时只是太孤单了，不敢过只有一个人的日子。”
贝南大人一样地哄她，同时伸手向门外的莫向南招了招。莫向南走进来，将他们抱在怀里哄着。小男孩享受了片刻的温存，知道该把时间留给父母沟通，便寻了写功课的借口遁回自己房间了，并贤惠地将房门关上。
莫向南抱起她，搂在怀里哄：“好了。不哭了，你是孕妇，你哭宝宝心情也会不好的，到时候再生一个和你一样性子的小别扭，我的日子可怎么过？”
他话一出口，贝小北便哭得更厉害了：“莫向南，我都怀疑，只要你是想的事情，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你才回来多长时间呀，说想要个孩子，不消一月便让我怀孕了。”
莫向南鼻尖蹭着她的额道：“我也懊恼呀！我回来的第二天晚上便开始作措施了，怎知第一天就已经让你有孕。早知如此，我也就不用多此一举。”
他的调笑羞得贝小北满面通红，他得意地亲亲她：“我好高兴。我刚刚真的担心你会不要他，你可知，在车上，我摸着他的时候，心里有多么舍不得。”
贝小北哑着嗓子说：“发现有贝南的时候，你也这么说，那时情况特殊，你为我好我知道。可这次，你怎么可以又这么问？我又不是你，什么东西说不要就不要，舍得毫不留恋。你说，会不会有一天，我们母子三个你也说丢就丢。”
莫向南笑得出声，被她听见，气得挥手抡向他宽厚的肩背。本就是耍耍小脾气，并没使上多少力。但他还是将她的小拳头握住，收在一只手掌里，腾出另一口手去解她衣扣。贝小北被她这一举动吓住了，连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你，你要做什么？……莫向南，我都怀孕了，你不能再这样了……”
她的挣扎失败，还是被莫向南剥光了衣服一把抱起来往浴室里走去：“别乱动，我本没想什么，给你折腾出火来还是要你自己负责灭的。你也知道你怀孕了，未及头三个月，行*房可是有风险的。你乖乖的，我帮你洗个澡，过一下弄点吃的给你。从此，你哪儿也别去，给我好好在家里待着，安安心心地养胎，生个和你一般模样的女儿。”
“我自己洗！”浴室哗啦啦的水声里，夹着细语。
“不行，以后都是我帮你洗。浴室地滑，摔了可怎么办？我哪能说服你再替我生个孩子。”
“那你别耍流氓呀！”贝小北泡在浴缸里，伸手推拒他的靠近。
“不碰到你怎么帮你洗。”
贝小北终于还是不闹了，被他抱在怀里洗得干干净净。最后，两人窝在浴缸里，舒服地被他搂着，贝小北惊和喜过度，精神松懈下来，便渐渐有些困意，却还模模糊糊地和他说：“莫向南？”
“嗯？”
“我明天可以不用去工作室。”
“然后呢？”
“我们去登记结婚行吗？小贝说得对，如果是个女儿，怎么都不能有私生子的身份。”
莫向南满面笑意：“好。”
不多时，她已经睡熟，莫向南搂着她，掌控着水温，心里是得偿所愿的欣喜。
“然后我们还要搬家，我早就置了一幢房子，有大大的花园，玻璃的温房，看得见风景的卧房，好多层的书墙，都是你曾想的样子。我把一切都准备好了，端等着你回去当女主人。那个房子，你一定会喜欢。贝壳儿，我说过，我要三书六礼娶你回家。”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八回：三书六礼（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