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身小侍》桃之夭夭091888

2、把九儿卖了

　　天还蒙蒙亮，小九儿就起床了。
　　先到灶上烧上一大锅开水，又开始洗米煮饭，将院落打扫干净，做好家里鸡鸭牲畜的吃食……
　　待到天大亮了，又回屋伺候父亲起床，再将热水送到姐姐房门口，供他们洗漱。等他扶着父亲来到堂屋用早膳，姐姐和姐夫也抱着刚满周岁的外甥女出来用膳了。
　　小九儿先给姐姐见了礼，伺候一家人开始用膳，等到一切安排妥当，他马上从姐夫手中接过奶娃儿，坐在大桌后的矮凳上，一点一点的喂娃娃米糊。
　　不懂事的娃娃哪里那么好哄？一转眼，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便撇着嘴哭了两声，伺候妻主用膳的沈氏听到哭声，回手就给了小九儿一巴掌，斥道：“没用的东西，做这么点事也不行吗？”小九儿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将头垂得更低，继续默默的喂饭。那奶娃虽还不懂事，但也知道小九儿在家是可随意打骂的，小小的身躯扭动着，肉呼呼的小手胡乱的拍在小九儿的头上脸上，小九也不敢躲，只一味承受，趁着空挡喂上一口。
　　好不容易，将娃娃喂饱，一家人也用完了，沈氏接过娃娃，随着妻主回房去了，小九儿扶着年迈的父亲也回屋歇息。这时，若是桌上还有些剩饭，他才可以将这些吃食收拾到下厨，吃上两口。
　　小九儿家姓沈，因排行第九，所以大家都叫他小九儿，这世间男子本没地位，穷苦人家或那些不重视儿子的人家，也从不费心给儿子取名，甚至连姓氏也不舍得冠给儿子，即使胡乱叫些什么，也无所谓的。若是嫁了妻主，得了妻主喜欢，或许会赐了姓氏，再赐个体面的名字。
　　沈家在村里本是富户，也有良田几顷，房屋几户。可九儿的娘亲好吃懒做，又嗜赌如命，将一干家产输了个干净，最后到了变卖夫侍的地步，因为九儿的父亲生养了家里唯一的女儿，才得以幸免。可是，直到沈家上一任家主辞世，沈家已经只勉强有存瓦遮头了。这沈家小姐虽没过过几天富贵日子，却也学得她母亲一身恶习，不但好吃懒做，也是嗜赌如命，她身上7个哥哥的聘金，都被她输了个精光，输的不如意时，也拿沈氏主夫撒气，更多的时候，小九儿更是首当其冲。
　　沈氏主夫虽有心疼一疼小儿子，可是无奈家里现在是女儿当家，自己虽是其生父，可这世上男子低贱至极，在女儿面前也做不得主，正所谓在家从母，出嫁从妻，老来从女，这家里又哪有他的一席之地？只是看着自己的儿子每天操持家里，挨打受骂的。九儿倒不觉得什么，只求将来嫁了一个善良的妻主，不轻贱自己，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也就罢了。
　　忙碌了一整天，定更了，九儿才在父亲外屋的榻上睡下。迷迷糊糊的将要睡着，却听到院子里吵吵闹闹的，一阵喧嚣。这吵声也惊起了里屋的父亲，两个男人不敢出去看，只好躲在窗后偷偷向院里望，只见那沈小姐被几个高大粗壮的女人拉扯着，口中大声嚷着欠债还钱，放火烧屋这样的话。对于他们来说，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只是，这样晚了，还闹到家里来，看来这次她欠的数目不少，不知道这次，要变卖些什么，才能将事情平息------家里已经没什么可卖了。
　　最后，沈小姐苦苦哀求，许诺三天后定将欠款还清，那些女人才无奈的罢休，只剩下一院的狼藉，扬长而去。
　　老主夫不由得想起年轻时种种，潸然泪下。九儿劝慰了父亲，两人相携睡下，一夜无话。
　　第二天，九儿像往常一样早起操持家务，挨了一天，晚饭后沈小姐将九儿叫到堂屋来，九儿不知缘由，也只得照做，到了堂屋，见过姐姐、姐夫还有父亲，垂头立在一旁。
　　沈小姐也不看九儿，只对自己的夫侍说道：“你为那贱奴收拾干净，我叫了人牙子过来，一会儿就来领走。”
　　九儿一听，连忙跪下磕头：“求姐姐不要卖了我……”老主夫也开口劝道：“九儿在家也是个帮手，何况他年纪还小呢，过了年就找个人家配出去，何苦这时候卖了呢？”沈小姐冷笑道：“明年？老娘等不到明年了！要不将这贱货卖了，明天这家就散了！你们谁都不用求情，若是怜惜了他，谁来怜惜我？”说罢，又对跪下地下的九儿道：“你也不用求我，不卖了你，难道卖了你姐夫和老爹吗？别怪我狠心，我找人牙子给你卖到个大户人家当个小侍，吃穿不尽，也算对你不薄！”说罢，不顾九儿磕头求饶，一甩手便回房去了，只剩九儿和老主夫哭着包做一团。
　　沈氏少夫虽不喜九儿，可见了这情形也不由得悲从中来，若自己生养的是个儿子，自己也会有这样一天吧？沈氏见父子俩哭个没完，便唬道：“一会儿家主烦了，少不得一顿打骂，不如赶快梳洗收拾，还有时间诉诉离情。”
　　九儿听了，吓得收了哭声，随着姐夫到后屋梳洗。很快，九儿梳洗干净，穿了一身半新的翠绿长衫，头发一丝不乱的扎到脑后。九儿虽然年纪还小，只有十五岁，却已经出落的有几分姿色，只是平时挨打受饿惯了，不显眼罢了。老主夫已经为九儿收拾了一个包裹，小小的，只有两件换洗的内衣，再无其他。两人不敢当着沈小姐的面哭，只好强忍着。很快，牙婆子来了，九儿以前也见过邻居家卖儿子，可到了自己，也怕极了。眼泪不由得掉了下来。可是牙婆那里管他，只过来检查九儿。沈家小姐喝道：“贱奴还不跪下，让刘婆婆看看！”九儿连忙跪倒，不敢哭出声来。被称为刘婆婆的牙婆检查了九儿的外貌、牙齿、头发、摸了摸骨骼，又扯开衣领，看了点在锁骨上的守贞砂，全满意了，才乐呵呵的拿出银票。沈家小姐摸了摸厚厚的银票，也乐得开了花，哪里还顾得其他，只任那牙婆牵走九儿。只可怜九儿，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的看着老主夫，直到出了院子，被牙婆推上停在院门口的马车。上了车，九儿从车窗伸出头来，看着站在院门前的爹爹，只敢轻轻的叫一声“爹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