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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012年 巴塞尔 琴声如诉 ...

  •   六月
      一封来自苏格兰场的电子邮件
      华生:
      我希望你明白,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违反规定的!(你变得越来越像歇洛克——总是在违法的边缘徘徊,我很为你担心)
      下面说一下你委托我调查的事情:
      莫兰一直是我们的监控对象(我警告你,如果遇见他,千万不可单独行动),此人曾在伊拉克服役,是一名狙击手,后因虐俘丑闻被遣送回国。我们怀疑他与多起绑架事件有关,但目前失去了他的行踪。
      梅里因具有英国和瑞士双重国籍,无不良记录,他的银行账户也没有可疑的资金流入。他单身,有一个女友诺拉莲恩,目前好像已经分手(我不知道你干嘛要调查他)。
      霍普不是英国人,所以找不到他的资料。
      (附件里有梅里因和莲恩的联系方式,阅后请立即删除)
      最后劝你一句,尽快回伦敦。
      G雷斯垂德

      雷斯垂德:
      感谢你的帮助。如歇洛克所说:工作是对悲伤最有效的解药,所以请允许我留在这里继续调查,并问候哈德森太太。
      华生

      我拿出笔记本抄下梅里因和莲恩的电话、地址,然后删除了邮件。
      我又得到了新的拼图。尽管这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成就,我还是感到心情愉悦。今天的好消息接连不断,大英旅馆的老板斯泰勒转交给我一封寄到那里的信,写信人名叫赛迪斯舒尔托,他在信中说他曾在案发时路过瀑布,他希望把他看见的事情告诉我,并约我面谈。我按照他留的电话打给他并定好第二天在他工作的城市巴塞尔见面。
      在迈林根火车站,我遇见了同样赶火车的梅丽摩斯坦小姐。
      “日安,医生。真巧碰到你。你去哪儿?”
      “巴塞尔。”
      “我也是,咱们同路。”
      “不过恐怕座位不在一起,我早上刚买的车票,我猜你早就买好了。”
      她冲我笑笑,脸上的雀斑在阳光下一闪一闪,显得很俏皮。
      列车进站了。
      我对面坐着一个肥胖的保险推销员,一直忙着看他的客户资料,我们面前的小桌都被他的东西铺满了,正好我也不想跟人攀谈便闭上眼睛睡了一会(我昨天只睡了3个小时)。但等我再一睁眼,对面变成了梅丽摩斯坦小姐!
      她似乎对我的惊讶很得意:“我跟那位先生换了个座位。这不会使你反感吧,医生?”
      “当然不会,他挡着我晒太阳了。”
      她咯咯笑了起来。
      “医生,你今天看起来精神好极了。”
      “摩斯坦小姐,你看起来也很高兴。”
      “拜托,叫我梅丽好了。你去巴塞尔是为了约会吗?”
      “是啊,我们定的下午见面。”
      “她是做什么的?”
      “她?你误会了,我去见一个目击者,他会告诉我在瀑布那儿发生的事情。那么你呢,”我模仿起她的口气,“你是为了约会吗?”
      “不,当然不是,我去参加学校的毕业典礼,我大学毕业了。”
      “太棒了!我想你的父母也会去。”
      “不会,他们早就去世了,从我17岁起,埃莉诺小姐就充当我的监护人。”
      “我很抱歉。”我真无法想象眼前这个活泼快乐的女孩竟是个孤儿。
      “嗨,这没什么。我妈死的时候我还很小,不懂得难过。我爸一直酗酒,我住寄宿学校,我们见面也没什么话可说……反正,就那么回事吧。”
      “不过,看起来比较像是你在照顾埃莉诺小姐。”
      她又笑了:“她挺啰嗦的,但她没有恶意,我希望她上次说的话没有冒犯到你。医生……”
      “叫我约翰就可以了。”
      “约翰,介意跟我说说你的朋友歇洛克吗?”
      她那双翡翠色的眼睛眯了起来,这副神态像极了我记忆里的那个人,一时间竟使我失神。

      【如果现在是歇洛克坐在你的对面,他能在一秒钟之内说出你的人生经历,甚至包括你亲人的情况,完全不必等你告诉他,就像魔术一样。但他称之为——演绎法。
      你对他,根本不可能说谎,换句话说,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简直毫无隐私可言。但他并不是无所不知的,我从前无聊的时候专门写过一个单子,把他所了解的特别深的学科都列了下来,结果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他能分辨245种烟灰,却连冥王星不属于太阳系都不知道。更要命的是他还不觉得自己很无知。我一说他,他就振振有词地反驳我:只有傻瓜才会把他碰到的各种各样的破烂杂碎一股脑装在自己的大脑里;然后气势汹汹地瞪着我。
      对,他好胜,从不认输。
      我还没说过他的职业吧,那是他自己发明的——咨询侦探。
      全世界仅此一个。
      我是他的助手兼保镖兼保姆,别笑,要是我不煮早饭他就能把自己一直饿着,还说饥饿有利于保持头脑清醒。你看,他总是有理。
      我跟他一起办案,这不是说我充满正义感、想当英雄,而是我不得不跟着他,因为每当他全力思考问题时根本不顾安全,总得有人罩着他。
      后来我尝试着把我们俩一起办的案子写成博客(现在我已经不写了),看的人挺多,我自己也很高兴,还拿给他看。我满以为就算他不夸我两句,也会对我辛苦整理案件表示感谢。但是你猜他说什么?
      “约翰,侦探术是一种精确的科学,应当用同样冷静而不是感情用事来研究它。你把它渲染上一层小说色彩,结果就像是在几何定理里掺进了恋爱故事一样。”
      他的自负让我很恼火,他的要求似乎是:我的博客必须完全用来描写他个人的行为。
      更别提如果他对你说话时,你敢不理他,或者三心二意,或者你的话题不以他为中心,他一定会粗鲁地打断你,就跟没教养的小孩一样。
      有一天早上我故意在超市逛了很久,想晾着他,等我回去一看,这位大少爷竟用我的手枪把墙打得都是洞!
      我问他:你干嘛要这样?
      他说他无聊。
      梅丽,如果这还是好笑的恶作剧的话,下面你肯定笑不出来。
      有一次他连发两条短信给我,喊我回贝克街,我穿越了大半个伦敦以为他有什么要紧事。我推门进去,看见他就那么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要借我的手机发短信!
      “哈德森太太(我们的房东)也有手机!”
      “她在楼下,我懒得下去,再说我又不赶时间。”
      我当时差点揍他一顿。
      我确实揍过他。
      还是他求我的。
      于是我结结实实地揍了他一顿,把他的脸打破、眼睛打肿,他还挺高兴的。他那是为了装可怜,赚一个戒备心很强的女人开门罢了。我假装是路过的医生,跟他一起混了进去(我从来不敢把他丢下)。
      我以为我们俩演得挺好,结果一到那儿就被人拆穿。我们早就被人盯上了。
      后来他终于拿到他想要的东西,他把我支走,又想跟人显摆他的小聪明。等我回去找他的时候,他又被打了,还被注射了麻醉剂,那副惨样子就别提了。说真的,要不是因为对方是个女人,我肯定要替他打回来。
      他处于半昏迷的状态,摊在地上,跟死了一样。
      我背他下楼报警,带他回贝克街。老天,他看起来很瘦,其实分量重的很,再加上他又比我高不少,我不管背他、抱他都很吃力。在出租车里,他一路呕吐,弄得我身上都臭烘烘的,我不得不多给司机一些小费,再三向司机道歉。
      回去以后,我帮他擦洗干净,给他量体温,喂他喝一点淡盐水中和胃酸,又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才让他睡了。那一夜,我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从没有感到那么忧虑过(这次除外)。尽管我上过战场,见过无数次死亡,我还是很怕他会出什么意外。
      直到那时我才明白,我一直拿他当我最好的朋友。】(方括号内为华生的讲述)

      说完这一切,我长长地呼了口气,故作轻松地对梅丽微笑:“但是你知道,歇洛克福尔摩斯真的是一个大包袱。”
      梅丽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约翰,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你失去了这么多,但你并没有被打垮,也没有沉醉于自身的软弱,或者意识到自己的软弱而不去抗争,任其自暴自弃。你虽然背着沉重的负担,却一心向前行。相信我,你会找到答案,如果将来需要我为你做什么,请尽管开口。”
      “好极了,我记住啦,小姑娘!”
      列车到站,我们下车道别,她出乎意料地吻了我一下:“约翰,祝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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