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你风雨飘摇路》言迹

2、chapter02

　　2.
　　男侍难受的咬牙，他自然知道内院和外院的差别，以前老爷还在做官的时候，管事接客俱在外院，他在老爷面前露过一两次面，借机也得到过几次好处，可等到老爷致仕了，由外院搬到了内院，他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老爷，别说好处，不被人排挤下去就算是好的。
　　这次好不容易借这个童子勿的机会来见见老爷，没有想到却被人数落了一顿，差点还被人寻到过失由头，真是得不偿失，想到这里，他狠狠的瞪了童子勿一眼。
　　童子勿却什么都不了解，只是静静的看着。
　　娘子看男侍狼狈不堪的样子，心情好了些许，提醒身后的两个小丫鬟，道，“笑够了吗？”
　　两个小丫鬟赶紧止住笑，脸上依旧带着嘲弄之色。
　　娘子含沙射影道，“你们虽然是丫鬟，但以后也看不准是个什么样的命，可不能学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些狂妄的，迟早落不到好的下场，不是随便配了小厮，变是碾成泥，谁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两个小丫鬟心一沉，想到自己以后可能会配给如同这个男侍一般的人，都变得不愉，福福身，道，“娘子说的极是。”便再也不肯看这男侍一眼。
　　这位管家娘子长的不错，但在这江府的红花绿叶中，只能算是不起眼中等之姿，却能够从中脱颖而出，显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她的一举一动在江府的熏染下像是一位大家闺秀，随着年龄的增大，容颜渐退，气质越发的雍容秀丽，看得男侍目不转睛。
　　娘子对男侍道，“好了，既然你这次已经进来了，就带着这小子去见老爷吧，我也要回大奶奶那里。”
　　这次没命的，就是这位大奶奶文氏的丈夫江贵，江老爷与原配安氏生了三子一女，大爷江贵，娶妻文氏，二爷江越，在七岁那年掉入水中没了性命，如今只剩下一个幺儿江卓，出门在外，至今尚未归来，唯一的一个女儿远嫁，从出嫁那天起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至于他的两个如夫人，一个生了庶子江彬，一直管理着家中的庶务，一个生了女儿，嫁给了一位举人先生，吊丧完毕就又离开了这里，如今这府中居然也是老的老，弱的弱。

　　童子勿的父亲童生，在与江大爷一起出去的路上，被流寇所杀，江府知道消息的时候，尸骨已经找到并送了回来，据还活着的人得到的消息，童生是为了保护江贵被误杀的，江老爷在得知童生只剩下一个儿子的情况下，才想见一见这个童子勿，打算给童子勿一个良好的栖息之地，也算是报答童生的救命之恩。
　　当然，童子勿只知道自己的父亲身亡了，具体的情况尚不清楚，他父亲的尸首还是同村的人一起帮忙处理的，与他那早亡的娘亲埋在一起。进江府是因为他家里如今实在是揭不开锅，生活潦倒不堪。
　　父亲的身亡带给他太大的震撼，母亲难产而亡，从小他就与父亲生活在一起，感情自然深厚，万事有父亲挡在头上，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独木难支，浑浑噩噩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被带进江府，算是顺命而为。
　　直到被带到江老爷的面前，童子勿都还没有清楚的认知到他以后的路应该怎么走。

　　当时江山江老爷已经吃完早膳正在漱口，清秀的小丫头亭亭玉立的把明蓝色的五福杯递到江老爷身前，轻声道，“老爷，这几天的饭菜还有感觉到腥味吗？”
　　江老爷头发半白半黑，快五十岁的人了，脸上的皮肤却仍旧光滑，之前还保存着七分年轻的俊逸容貌，但这几天的打击，让他的容貌迅速的苍老起来，脸上现出褐色的斑点，眼皮和嘴角的皮肤也已经松弛，岁月催人老，即使是这个富贵老人，也不得不服老。
　　他嗯了一声，问道，“换了一批厨娘？”
　　绿草抿嘴笑道，“正是，之前老爷说饭菜有腥味，奴婢与大奶奶微微提了一下，刚好大奶奶也有这种想法，便去查了一查，才发现原来是这些婆子偷懒，饭菜不好好做，便做主放他们出去，再换了一批，看合不合老爷的口味。”
　　江老爷点点头，到，“我已经是个半百的老头子，大媳妇是孝顺，但以后不可如此麻烦她，这种事情去厨房说说就可以，如此打杀一批人出去，外人知道了，说不得是我们挑剔严苛。”
　　绿草道，“老爷这话说的也是，但奴婢有一句话不同意。”
　　江老爷看着她清秀稚嫩的面容，道，“哦？哪句话不同意？”
　　绿草嗔道，“老爷这样才不老呢！”
　　江老爷哈哈大笑，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年纪到了，不服老可不行呀。”
　　不过这话听的他的确高兴，谁不愿意听到自己年轻的好话，而且江老爷向来是个富贵散人，在朝中为官多年，从来不懂钻营之道，要不是先圣喜欢美男子，朝中的个个官员都要求赏心悦目，他也不可能做到五品大员。
　　先圣仙去，当朝的圣上是个性格多疑，不能容人的，他不想惹这些事端，便直接致仕，在家修身养性，顺便培养自己的孙子，日子过得不知有多么潇洒，如今乍然听到自己的儿子被流寇所杀，也是半天都不敢相信。
　　刚好另一个大丫鬟绿叶走进来了，笑盈盈道，“老爷说自己老，不止绿草不同意，奴婢也不同意，老爷哪里老了，婢子们的眼睛可是雪亮亮的，老爷莫哄我们年纪小。”
　　江老爷又是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两个嘴甜的小丫头，跟在我身边学得嘴滑了！”
　　绿草和绿叶伺候洗漱完，福身出去，刚刚走到转角处，绿草松了一口气，道，“大奶奶幸好有个准备，这才没有在老爷这里落得埋怨，那打杀出去的几个，不知怎么就在老爷面前递上了话，今天我一提，老爷就吩咐了几句，我可不敢接话，如今这家当可都是由大奶奶掌管着。”
　　绿叶撇撇嘴，道，“这些人没有一个老实的，在厨房不知道捞了多少油水，以前跟着老夫人尚且还能得瑟着，如今也不知道是谁掌管着这个家，还以为大奶奶是个软性可以任人欺瞒，落得如今这个下场，也怨不得谁。”
　　绿草叹息道，“不过大奶奶这也太厉害了些，毕竟那些人在江府做了几十年，从大爷出生就安置在这里，就这样一下子打杀出去，也不知道后半生该怎么办。”
　　绿叶想到如果是自己落得这个下场，岂不凄惨，赞同颔首。
　　绿草无奈的摇摇头，道，“虽然大爷不在了，但还有大少爷，不像四少爷……”
　　绿叶赶紧嘘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四少爷至今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况。”
　　绿草撇嘴道，“能是什么样的情况，听说他来历挺不正的……”
　　绿叶赶紧拉了拉她的袖子。
　　绿草话语一停，注意到前面有人过来，悻悻然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