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不相忘》恼渊嗔

38、第三十七章 谎言

　　岚湮的脸色也有些变，挡在我的身前，对夏夕道：“这个…公主，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不能仅凭表面下定论。皇上他…”

　　那个以坚毅著称的公主用万分悲痛的眼神望着岚湮，凄厉地道：“哼…事实都摆在眼前，你让我怎么相信和她没有关系？！为了她，你就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岚湮…你就是这么对临昭的？”她指着我，悲痛欲绝般。

　　岚湮看看我又看看她，终是开口道：“夏夕…对不起…”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我只想知道，是不是她，害死了我大哥？”她一把推开岚湮，径直指着我，质问道。

　　“这个…不是啦…”饶是岚湮也有结巴的时候，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任谁都看得出来发生了什么事，就算他想为我开脱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你还是关心我的吧？不然，也不会和她发生争执了。只是…我还能理解成你爱我吗？

　　“别问了…”

　　“是我……”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三个人同时愣了，略带些情欲残留的屋子里有隐隐的淫靡气息，静静地缠绕在我们之间，暧昧，繁杂。

　　夏夕胸口先是剧烈起伏，后来渐渐平复，竟有些绝望的意味。指着我的手指慢慢地无力放下了。她似乎是不可置信地望着岚湮，眼里的盈盈的水光破碎涣散。

　　岚湮是对着我说出这句话的，说完他转头看了一眼夏夕，坚定地说道：“是我，害死了皇上。”
　　听到这句话，夏夕闭上了眼睛，紧咬着唇。纵是有一丝红色添在了唇上，身子有些微抖动，凝结在眼角的泪…终是没有下落。

　　这个天下称颂的公主，如今露出这样的表情，任是怎样的英雄豪杰看了，都会不忍吧？

　　岚湮没有看她，却是凝视着我，但是我从他眼里看到了躲避。

　　我有千言万语想问他，却堵在喉咙里。为什么要撒这个弥天大谎？你…还爱我，是不是？那你的眼神为什么这么伤心？是…因为夏夕吗？如果可能的话…我让你和我一起走，你…会答应吗？我怎么读不懂你的眼睛了？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都发生了什么呢？她在你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位置呢？…

　　我们的视线就这样在空中纠缠，彼此都希望读懂那里面包含的东西。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连着的两道目光。

　　“好！既然这样，我问你，你究竟为什么要杀我大哥？”声音透着凌厉，纵然有些沙哑，却无损于那里面的气势。这大概是耀月公主最应该出现的姿态了吧。

　　岚湮犹豫了片刻答道：“…自然是为了皇位。”丝毫不在意这是多么危险的话。

　　“那你要皇位做什么？”不依不饶地问，竟有些逼问的架势了。

　　岚湮皱了下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却又没有想到，还是答道：“把莫负的皇位夺过来。”他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下我。

　　“好！那我成全你！临昭的皇位是你的了！”夏夕的声音从没有像这一刻一般沙哑却凌厉，掷地有声。

　　屋里再一次陷入了沉寂，那淡淡的糜烂气息早已消散，沉重压在每一个人心头。三个人的心事各不相同。

　　“夏夕！你…”岚湮始料未及。

　　“怎么？我成全你了，还不好吗？”她的音调竟带着些许讽刺，居高临下般望着我和岚湮。

　　我走下床，到夏夕的面前，看着她道：“公主，我知道你对这件事肯定是了然于胸。你应该知道的…是我做的…”

　　“奈渊！…”岚湮想打断我。

　　“听我说！我是莫负派来的，从你们没有回临昭的时候我就在这个楼里了。平日里除了搜集情报，和各路大臣联络，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任务…杀了夏澶。而这个任务只有我能办到…”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凭我这张脸…”

　　“不是她！是我！一开始我就是为了临昭的皇位才去帮你们的…”岚湮有些急了

　　可夏夕却只是冷冷的看我们两个争着承担责任，良久才道：“呵呵，你们这是干什么？要破镜重圆了吗？既然这样，那我就让你们在一起好了，统统跟我回临昭皇宫去！”

　　“什么？！”这是我们都没想到的，一心想着对方…最后，两个人都脱不开身了。

　　岚湮反而平静了下来，道：“放了她…什么条件都行…”

　　“嗯？”夏夕挑着眉毛看他，这个动作岚湮经常做，如今她对着他摆出这个表情，对他来说，是十足的轻蔑了。“什么条件都行吗？”

　　“…嗯。”

　　“没想到世人争相赞颂的耀月公主竟然是个乘人之危的卑鄙小人！”不要答应她，岚湮，不要！心里是从没有过的紧张和不安，感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件让我心痛欲绝的事。

　　“那好，我要你…成为临昭的王，名正言顺的王！”她目光灼灼，眼里有着王者一般的气势，这一刻我终于了解“耀月”这个名号的由来，她身上散发的光芒直逼太阳，却不刺目，只是美得让人不能直视。

　　不！谁能听到我心中的呐喊？不要！我蓦地转头看向岚湮，眼里盛满了不愿。这意味着什么他不可能不知道！如果他答应了…那就要和夏夕成婚！他亦看着我，只是宠溺地望着我笑了笑，似乎让我不要担心。然后就不再看我，对着夏夕说：“是不是这样就能放她安然回到晋国？”夏夕看看我，点头。“那我答应你！”没有丝毫犹豫。此时他们两个据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脸孔，平淡的谈着双方的人生大事。

　　“我不答应！”再不阻止就来不及了，“公主，我不要什么条件换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做的。”我怕走到已经死去的夏澶身边，指着他说道：“他明显是中毒而死，还是天下奇毒，只有我能下的毒…”停顿了一会儿说道：“曼陀罗汁液、墨兰香，这两样东西再加上适量的‘缠绵’，就能构成天下奇毒。‘醉红尘’里有曼陀罗汁液，我屋子里熏了墨兰…”指了指自己的胸前，“这里，我的身上，抹了‘缠绵’…试问，谁能有更好的时机向他下毒？”我平静地说出了策划好的阴谋，这样…她就不能留下岚湮了吧？对不起，岚湮，我不该怀疑你。你爱我就像我爱你一般吧？不然，也不会帮我承担罪责吧？

　　但是，接下来的话却比我听到夏夕的条件还要让我震惊和难以置信。

　　岚湮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好歹…”我原本满是柔情望着他的目光顿时变了，“你…说什么？”不止我，连夏夕也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似乎感觉到好笑一般，再度说道：“我说你不知好歹！难得我和公主演这场戏，给你个台阶下，放了你，你倒好，不仅承认了所有的事还要拉我一起去死。我可没有那么伟大，为了什么情啊爱的寻死觅活的…”就好似一道闪电当头劈过来，把我的心神全都夺走了。这是假的吧？这不是真的！那么爱我的岚湮…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吧？！但是…

　　他走到夏夕旁边，一把搂过她的腰，又恢复了轻佻的笑，道：“临昭皇位、这么一个绝世美人，你说…我会舍她而取你吗？说实话，你确实很美，以前我是被你的美貌所折服。但是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此生就只爱你一个人吧？”他有些好笑的看着我，“我那时候觊觎皇位也是为了我自己，只有得到皇位我才能做我想做的任何事，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虽然那时候失败了，但是现在却有一个唾手可得的机会…”

　　“不要再说了！我不信！你…说谎！你是为了保护我才答应和她成亲的！”我不要听，岚湮，你是骗我的吧？你是爱我的是不是？你不是以前那个花花公子了，连霄墨、莫负都说你变了，你是为我改变的吧？你…一直都爱我的是不是？

　　“我没有说谎！我放你走只是为了给莫负看看，你，是我不要的！只有他还会当成宝贝！还有，你凭什么认为我还爱你？被莫负碰过，还曾经怀过他的孩子，我还会要你这个残花败柳吗？”他鄙夷的眼神再次击溃了我千疮百孔的心。

　　原来，一切都是我的妄想，原来，他一直都不曾改变，还是那个没有心没有情的…三皇子。呵呵，谢谢你让我明白了自己有多么可笑。

　　心痛得无以复加，但是眼睛酸涩一滴泪都流不出来，只是望着地面，不敢去看面前搂着的两个人。胸口有些痛，似乎是‘缠绵’的毒性发作。虽然这毒的毒性不大，但是也是个毒啊，而且我又吸了墨兰香，能撑到现在已经很惊人了。若是毒解了，只怕我这副残破的身子更加快要走到头了吧。

　　抬起头，颤声道：“那…国师…”实在不知该叫他什么，还是不想称他为皇上，毕竟那样就说明他们…成婚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撑开一丝苦笑。

　　但是岚湮却看向了夏夕，似乎在征询她的意见。见夏夕点头，他才道：“嗯，你走吧。”模样和打发一条狗没有什么区别。

　　岚湮啊岚湮，你真的不曾有过真心对我吗？喉咙里有些腥甜，张嘴一呕，却是一口血！眼前金星乱撞，恍惚中似乎看见岚湮朝我走来，站定了才看清，是夏夕。她皱眉问道：“你没事吧？”我无力地笑笑，摇摇头，“只要公主不拦住外面的人，我立刻就离开。”

　　她犹豫了一会儿，答应了。不多时，漓缨就进来了，对我说道：“娘娘，皇上在等你。”这个称呼以前我是避之唯恐不及，如今却似乎觉得…这个称呼…不错。皇上…说的是莫负吧，他…也只把我当成棋子吧？如今，我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