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不相忘》恼渊嗔

39、第三十八章 心伤

　　虽然漓缨有礼地唤：“娘娘，车马已经备好，皇上正翘首企盼，望娘娘能及早回宫。”我也知道在这里只能徒增痛苦而已，但是…我的脚却走不了，看着那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心里的痛不停蔓延。

　　还是有一点希望在心里的，岚湮…是骗我的吧？实在不能相信前一刻还在意我“是为了霄墨还是莫负”而来临昭的人，却一转眼就拥住了另一个女子，说他在意的是皇位，喜欢上了另一个聪慧貌美的女人。

　　眼睛干涩，泪水却流不出来。有些痛是眼泪所表达不了的。我还是走近他，嘴唇几次开合，终是问了出来，你可知说出这几个字需要我多大的勇气，我的心是承受多大的痛楚？

　　“你…说的是真的？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我捂着胸口问道，那里越来越痛了，但是身体的痛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痛来的剧烈。

　　他的眼里有些残留的怜惜，对，是残留的，那里更多的是冷漠。撇了我一眼，看我这么卑微地祈求，他居高临下一般，轻声吐出：“不是…”

　　犹如原本要被凌迟处死的人突闻天下大赦一般，我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还是爱我的，他刚刚只是骗我的。紧紧抓住他的衣袖，眼里的欣喜止不住地满溢，但是下一刻他的话却把我彻底打入了地狱。

　　“我是爱过你，但是现在不了。”他淡淡道。

　　刚刚的笑意还在脸上，还来不及从刚刚的欣喜回复过来，虽然听到了那句话，但是大脑却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这次他的眼里带了些同情和隐藏的什么，嘴角轻微咧开了一下，道：“以前和你在一起的日子确实很快乐，那段时间我甚至有了和你就这么过下去的冲动。但是后来我发现…我要的不是这个。果然，我还是不能忽视霄墨、莫负。还是你说的呢，人，都会有不甘心的时候。我知道莫负的实力深不可测，当初夺皇位只是试探他，果然，让我知道，只要还在晋国，我的兵力永远比不上他…”

　　“所以你就利用我，牵制他们两个，甚至…能任我落在莫负手里？”太过震惊的打击，却让我的大脑得以运转。

　　“多亏你帮我求情，才能让我落在莫负手里时少吃了不少苦头…”他看着我笑得更厉害了。

　　“那你那次为什么还和我回来？既然你根本就不爱我，那次根本就不必跟我回来！白白害你的功力被莫负废了！”我有些歇斯底里。

　　他却好像听到了好笑的事情一样，说道：“不这样做，你不就怀疑我对你的心了吗？…”

　　再也忍不住，一个踉跄，身形有些不稳，声音绝望：“你…”闭上眼，紧紧咬着嘴唇，很用力。只是他再也不会像当初那样为了让我哭出来而想办法，不惜任我打他。

　　“原来那些都是假的啊…你为什么要说出来呢？让我还怀有一丝幻想都不行吗？让我以为你只是想保护我才说那些话的都不行吗？！”嘴角渗出了些血，眼泪蓄在眼眶，下一秒仿佛会破碎着流出。

　　他露出了苦恼的神色，说：“这不是你非不走吗？反正现在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我就告诉你好了。对了，我不会介意你是和霄墨还是莫负在一起，不管你和谁在一起…都改变不了你爱我的事实…”

　　“啪！”看着他得意的脸色，我再也忍不住，打了他。但是我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的脸上连红印都没有出现。同时，一口血也从我嘴里喷了出来。

　　“娘娘！请尽快回宫！”漓缨的声音带着着急和隐隐的不安。

　　虽然无异于打蚊子，但是岚湮的脸却保持着被我打的姿势，表情掩在头发的阴影中看不清。虽然听见了这样的话，我却还是不肯相信！顾不上擦拭一下嘴角的血，只是看着他，希望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哪怕只有一丝…同情…也好。但是，他转过头来，没有任何表情，冷冷吐出一句：“打好了？要不要这边脸也打一下？”

　　我忍不住笑了，渐渐止不住笑意，由低不可闻到张狂不能自已，就算鲜血不停从我嘴里流出来我还是笑。奈渊，真可笑是不是？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你相信？你小心翼翼掩藏你的真心，好不容易遇到能让你献出来的人，但是当你从心里剜出来捧着送到他面前的时候，殊不知他只是接过把玩而已！现在失去了新鲜，也到了丢弃的时候。

　　我在岚湮的眼中看见自己的痴态，狂态，满头青丝披散，笑得放肆，凄艳。我想，这一刻我肯定很美，因为…生命的火焰之后就要在我身上熄灭了吧？

　　泪眼婆娑中，那张妖媚的面容离我越来越远，眼前一黑，终是昏迷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有长时间的迷茫，好久才注意面前的人，漓缨。微微的颠簸提醒我，原来已经在路上了啊。她看见我醒过来了，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些喜悦。打量了一下，马车里铺了厚厚的毛皮，温暖舒适，不大却很精致，各色东西一应俱全。

　　“已经到哪里了？”身子真的越来越不行了，不知这次又昏迷了多长时间。

　　她从马车的隔层中取出茶具给我倒了杯水，回道：“估计还有五天就到邬奚了…”停顿了一会儿又道：“皇上一直在等皇妃…”

　　呵呵…她也看见了那一幕，难道还认为我能重新接纳莫负吗？我的心已经破碎成一片一片了，再也拼不起来的。

　　“嗯…”喝完水我淡淡道。

　　就这样大脑一直处于空白状态，怕一动脑子就想到他。睁眼的时候变得很少，大部分时间眼睛都闭着，不是睡觉就是失去意识了。有时候会想就这样再也睁不开就好了。

　　再一次睁眼，眼前是一张霸道强势的俊颜，斜飞的眉却皱着。见我醒了，皱着的眉头得到些缓解，问道：“好点了么？既然醒了，就把药喝了吧。”

　　还没等我表态，莫负已经接过侍从端着的药，试了一下温度，亲自喂我喝。我也没拒绝，乖乖张嘴喝了。就算味蕾因为身子不适而变得迟钝，但是那药还是让我苦得皱起了眉。

　　“先喝了，那里准备了蜜饯。”

　　只这一句就让我惊讶不已，忍不住抬眼看他。仔细地吹着冒白烟的药，再凑到我的嘴边。看他修长的大手捏着细小的勺子，那么威严的一个人却屈尊喂我喝药，莫负…不怪我了吗？明明之前还那样对我，怎么现在…啊，算了，怎么样都和我无关。

　　我的身子似乎真的不怎么行了，每天都会有很多太医来为我诊脉，补药喝了一大堆，却还是不怎么见效。“缠绵”留在身体里的毒性已经解了，虽说身子虚弱，可这么多珍贵药材灌下肚子也还是不见我好转。

　　莫负每天都来，就算我不怎么开口也还是会来。近来我的身子稍微好了一些，他直接睡在了我这里。总觉得他好像变了，我不怎么理他，不和他说话，他也不走，自顾自的做着他的事，把我的病放在心上，喂我喝药，叮嘱我的饮食…

　　又过了一些时日，我已经可以下床了，有时会到窗户边上看看。虽然马上就会有婢女来说：“娘娘身子尚未大好，受不得风，还是关上吧。”

　　有时候莫负来也能见到我不在床上，站在屋子里等他，然后那天的饭他会吃的多一些。更多一些时日，我和他也能进行一些日常交流了，虽然大部分都是没用的废话。

　　“这个甜滋滋的，挺好吃的，你尝尝。”我夹了一些给他。

　　他送到嘴里，夸赞了几句，对我道：“这个鹌鹑蛋有些咸了吧？”

　　“有么？我尝尝…没有啊…你再吃吃看…”我直接夹了一个送到了他的嘴里。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有淡淡的笑意爬上他的眼角。我继续吃饭。

　　他知道我受不得寒，所以把屋子里弄得很暖。饭吃了一半，莫负居然热得脱了衣服。饭量似乎变大了，要添饭。因为米饭就在我旁边，我顺手接过给他添了，递给他的时候，他的脸却是低着的，肩膀微抖。我问他怎么了，他又连说没事。

　　他从来不谈公事，我闭口不谈在临昭发生的事。每天我和他就是说着这些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话。

　　已经是深冬了，处在这个屋子不知多少时间了。莫负把我藏得太好，在这里我连日升日落都快感觉不到了。

　　虽然还是没什么力气，但是感觉没以前那么累。莫负也能允许我出房门了，但是要出这个景宁宫还是不可能。

　　今日估计莫负下朝的时间到了，我出去站在檐下迎接。几日不出屋子，不知道原来下了这么大的雪，院子里已经是一片白。等了一会儿，就看见一群人缓缓地往这里移动，最前面那个明黄色的身影迈着稳健的大步子，似乎走得有些急。天山又飘着细小的雪花了，我有些痴了，不知怎的想起了那个人。

　　因为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夏天，还记得当时一起在路边小摊喝酸梅汤，他和我说道：“到冬天，我们就天天窝在家里不出去。若是下了雪，就一起赏雪，打雪仗，你做煮荸荠给我吃，说不定那时候就不止两个人了呢…”

　　自嘲的笑了一声，那抹黄色的身影已经到了跟前，有些责怪：“怎么出屋子来迎了？看这天冷得，身子本来就不好，再冻出病怎么办？…”说完，脱下身上的狐裘来给我披了。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我下意识地想脱下来，但是手抓住了前襟，继续不下去。只低着头说道：“谢谢…”
　　饭桌上，他开口：“说吧，有什么事？”

　　他总是这样洞察一切。

　　“我…能不能见见…霄墨？”小心地问道。

　　他放下了筷子，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