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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一、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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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南诏之春,花海似锦。
毅刚亲王府邸花园
种植的百花怒放,有宫人采摘鲜花,乌亮的大辫子用银带绑扎,身着的春纱已超过了普通宫婢的等级,灵巧的手很快让花篮盛满了花朵。
一直不敢出声的小宦官见宫人出了来,才上前问道:“木槿姐姐,世子可醒了?”
宫人是十三岁上下的小姑娘,明亮的大乌眼如春晨般清新,见了小宦官笑答:“这会应该醒了,请小顺子回禀王爷,世子用过早饭即去请安。”
“劳烦姐姐。”小顺子不敢怠慢,承诺告退。这花木槿是世子眼前的大红人,唯有与世子同年同月同日同时辰生的人才能克制世子从娘胎带来的煞气,故王爷亦十分看重,加上她从不持宠而骄平易近人广结人缘,在府上颇有说话的分量。
刚回到世子居所,木槿即被推去见世子。
“世子又干什么了?”“世子说找不到你便不穿衣。”
木槿嘴抽了一下。
“世子,请穿衣用膳,王爷正等世子请安。”
对华丽兼具深沉的摆设已熟视无睹,她走近流苏帐却扑了空。
“世......”
她被抱住了。“我在这。”还蹭啊蹭。
她不动如山:“世子......”
脸颊被亲了一口。
她忍不住抬头,一片迷离的紫色令人眩晕。不懂他为何这样望她,更困惑他涉世未深却有这种眼神。
“好木槿,不是说好了,我醒来时一定要见到你。”紫瞳少年不肯撒手,深沉地呢喃。
她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没好气道:“世子是婴孩,见不到母亲会害怕吗?”
他却说:“还有,叫月容。”
她自我催眠:十三岁的小鬼十三岁的小鬼......
“月容,”她补充,“但只有私底下。”没必要同老板的独生子过不去。
段月容展颜一笑,她暗叹天生丽质呀整一红颜祸水还是男人吗?咦,貌似这人的确早熟的很啊。
一切情绪皆逃不过他的眼睛,掐了掐她的脸说:“一起用膳,有你最喜欢的辣子。”
正纠结的木槿猛然抬头,雀跃道:“这就去传膳!”甩着辫子欢快的出去了。
他嘴角的笑意随背影远去而暂时隐去。
豆蔻之龄的木槿如水葱般清秀,不若重生前七夕遇见时她已伤病缠身心结难解,青春的活气本是她应有的。更重要的是——
既然我能重生,既然成功让你来到我身边,绝不会把你让给别人,木槿。
(二)
早膳用毕,世子向亲王请安,后开始一日的行程。
段月容从来只带三两个随行侍从,比起亲王诸侧妃争风的排场少得有损世子威仪,其实这仅仅是表面。
木槿轻声汇报:“叫绿水的,王爷一掷千金买下的南诏第一美人入府了,颇为得宠,待会可能见到。”
“杨绿水。”
“对,杨绿水。”除了她负责府中的,她猜世子在外面的情报网已经将杨绿水的家底全掀出来了。
段月容内心惆怅一叹,绿水,他还记得那句“魂归苍山泪飞雪,君王情长能几时”。
王爷果然说,叫绿水夫人来。
一个楚腰美人款款而来,行礼喊到:“王爷金安。”
王爷对新纳的妾极其满意,笑道:“绿水啊,还不快给世子行礼。”
“世子万福。”一双妙目滴溜溜地打量亲王府未来的主人,俏脸露出了对闻名南诏的美少年恰当的赞叹。木槿佩服不已,这表情增之一分太长,减之一分太短,恰恰好啊。
段月容面色如常:“庶母免礼。”
杨绿水退至王爷身后,低眉顺目。
咦,难得有个聪明人,曾有几位以为自己受宠就可以拿世子的紫眼睛说笑,下场嘛......没什么,失宠罢了。她入府五年来,见惯了莺莺燕燕,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新进的质量之高,足矣保证常年受宠的未来。
跟在段月容离开,木槿感觉有道视线便稍稍侧目往回看,杨绿水的眼神避开了她娇声软语地同王爷说笑。
几日后
作为世子居所的管事,除了安排宫人宦官的差事以及段月容亲自吩咐的工作,她几乎要二十小时同段月容形影不离,连夜里她也是睡在外间,标准的三陪啊!
至于应该担心的那种问题,他才十三岁呢,虽然常年习武体格强壮,还是个小鬼嘛,再说以王爷嗜好美色的遗传,会看上她这平庸之姿吗?下人背后笃定的猜测她向来一笑置之。
不过,推翻来得如此之快——
段月容老爱折腾这个那个,她又去采花,王爷那边的小顺子准备好了几篮子,她提早半时辰回来结果看到桃色盈室啊喂!
木槿稳稳险些被惊飞的心神,做出了这辈子最英明的抉择,侧身反锁了房门,极力淡定道:“绿姬夫人,您喝醉了,请从世子身上下来。”
南诏毅刚亲王第十七夫人杨绿水,衣衫不整芙蓉花肚兜尽露,俏脸一片薄红的雾霾,娇身无骨地贴着紫瞳少年。
而紫瞳少年,手明明搭着蛮腰,还一脸无辜,期盼她搭救的模样。
(三)
前世看遍狗血剧,却没有一部告诉她如何面对,撞破了东家二十五岁娇妻与十三岁爱子暧昧纠缠的小职员的命运。
她会连命都被炒掉吗?
冷静、冷静,你前世可是成功白领职场达人!
“夫人,让我送您回去。”她下定决心,绝不能丢掉这一世刚开始的性命,包食宿高福利的工作也必须保住。
紫瞳似乎闪烁着兴致盎然。
她内心腹诽:你当然不紧张了,被王爷知道了遭殃的是我。
段月容开口说:“庶母可要小心,再跌倒父王会心疼的。”杨绿水顺水推舟:“多谢世子搭救。绿姬感激不尽。”起身整理衣冠,仿佛刚才一切皆是幻觉。
她觉得自己还差得远呢!
“夫人,请跟着木槿。”
段月容叮嘱道:“早些回来。”
她习惯性地回他一笑容。
杨绿水看在眼里。
出了偏僻的侧门,拐了不少冷僻无人的小道,才从假山行至大路。
木槿结束了带路的责任,退至前面,两人无言走了一阵,恰恰是很容易注意到她们的地方,杨绿水停了下来。“木槿妹妹,”杨绿水转过身,热情十足,喊得顺口无比。
她垂首:“奴婢不敢与夫人姐妹相称。”
“绿水长妹妹一轮,妹妹叫一声姐姐不吃亏。”
她心想:你专门对大自己一轮的人感兴趣吗?说是搞好人际关系也太过了。
警钟大作。若是真正的十三岁小姑娘,一旦有了疑心早藏不住了,她干脆一幅心不甘情不愿、“叫你姐姐那我岂不是也老了”的表情。
杨绿水果然当做没看见:“听说妹妹不是南诏人,姐姐正好奇妹妹的故乡呢。”
“奴婢是建州人,八岁父亲患病无钱可医,变卖了奴婢,从此进了亲王府。”她对所有人隐瞒了孪生妹妹锦绣,除了段月容,因为他同样的紫眼时常令她想起锦绣。锦绣,她心一闷——故乡花家村发大水淹了,秀才爹厉害后娘弟弟旺财及其他村民全去了龙宫。这世界上的亲人,只有锦绣了。固执地抱着渺茫的希望,几年前就求了段月容帮忙寻找,然而姐妹俩出了建州便分开她只知道牛车会继续往北......
她一哀叹。
杨绿水面露哀切:“唉,我们同病相怜,本是洱海边上打渔女,战乱让姐姐家破人亡,辗转入了王宫,亲王用一千金向陛下要了来......”
“姐姐,往日之事不可追,姐姐如今得宠过上了好日子,想伤心事干嘛呢。”
几番回合下来,两人顺利地相互辞别。
木槿偷偷的给自己评了一百分。
他看着木槿粗鲁地关上房门,气势汹汹地大步而来。
“木槿,你可来了。”用上最深情的语气。
木槿脸一红,咳,木槿你这好色之徒,她手一指:“你究竟给我惹了多少麻烦!”
“是她一厢情愿,我可为了木槿保全了纯洁。”他眨眼,“难道你为我吃醋了?好木槿,早说嘛。”
“吃个毛!”
“木槿,你爆粗了。”
“......”
“木槿,你是不是在想‘不要跟他生气不要跟他生气’啊?”
她面带责备:“绿姬夫人不是普通人......”
“绿水是幽冥教的。”
“......那个南疆邪教?她是幽冥教的细作?”立刻反应过来,她脸色更差了,“段月容,你当自己是神仙么,要是她下点药谁救得了你啊?”
他一哼:“太小看我了吧。”
“如果采摘花朵还是洛洛去干,就不会被她趁机而入了......糟糕!那王爷!”
洛洛,哼。“洛洛是父王的人。”
“哈?”她知道居所里必定有王爷的人,没想到会是每次见到段月容都会脸红的洛洛。
“所以你不必担心父王。”
“可是杨绿水危害极大......”
他咧嘴一笑:“所以为了让她洛洛,我要出门一趟了。”
“还是去老地方?”每年他都会去大寺庙烧烧香拜拜佛啊。
“这次不同,叫上蒙诏一起去。木槿,你也好久没有出府了。”
她点点头,摇摇头,接着睁大眼睛难以置信。
“木槿,三月三龙抬头,我们逛集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