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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人间四月是芳菲(鬼刃、芳菲篇)(七) ...

  •   原来是这样。原来.......竟是这样?曾经想过千千万万个理由,却没料到是这一种。因为不是亲生的,是吗?是啊,连亲生父母也可以把孩子丢弃,何况还不是亲生的?人之常情啊,人之常情.......人,不就是如此么?顾不上滂沱大雨,鬼刃便是赶在城门关上的前一刻,出了城,冒着漫天的大雨,在黑夜里疾走着,不知不觉,竟走上了离城外的君离山上。足下一顿,他蓦然停下,僵了片刻之后,他骤然仰头,任由瓢泼的大雨冲击着他的脸庞,他却维持着那样的姿势,牵起嘴角低低地笑了起来,然后笑弧渐渐地扯大,笑声也是越来越大,和着那雷声轰轰,那在雨中,倒提长剑的身影,真的.......恍如修罗重生。

      “鬼刃——”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小心翼翼的呼唤。鬼刃的笑声倏止,蓦然回过头来,那双因着杀气和愤恨盈满的眸子,泛着骇人的红.......面前芳菲的景况很显然的,狼狈亦然。天色自然对她没有影响,可是这样的天候,这样大的雨,还要在陌生的山路上,奋力跟上疾走的鬼刃,结果......可想而知。手里的伞确实还撑在头顶上没有错,但似乎根本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雨还是将她湿了个通透,一身衣裳上还沾染了不少泥污,撑伞的手上,甚至还有几许擦伤,透着殷红的血丝。一头半挽的长发更是凌乱不堪地铺盖了一脸,那张脸容苍白惊惶,无助,不安。

      “别跟着我。”鬼刃却是咬着牙狠声丢下一句话,便是蓦地转身继续往上山的方向走去。

      “鬼刃——”芳菲急急地迈开步子追上,但终究还是不习惯这又湿又滑的山路,足下一个趔趄,便是狠狠栽倒下去,手里的伞脱手而飞,另一手下意识地往旁一撑,结果跟之前无数次一样,还是被泥土间的山石狠狠擦过,伤了,痛了,沁出腥味的血.......几不可见地微颦起眉,那一刻,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痛叫,只是急急地想要从泥泞中爬起身来,去追鬼刃。不只因着怕被他丢下,更因为.......更因为在破庙外时,从那乞丐语无伦次的惊惶自语中,拼凑出鬼刃经历的那些事的大概,让她.......她放心不下他,怎么放心得下啊?一只手,却在这时蓦然伸出,箍住她的肩膀,将她自泥泞中拉起。从那手熟悉的力道和熟悉的温暖间察觉出那人的身份,芳菲苍白的脸上,便是噙起一抹浅淡,却绝对欢欣的笑,“鬼刃——”鬼刃却是一言不发,只是狠狠扫了她一眼,便是拉着她重新迈开了步子,只是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却终究还是放缓了步子,然后,有着那手的扶持,芳菲终于,再未跌倒.......

      君离山上,有处还算隐蔽的山洞,当然不是鬼刃一个人发现了,不少离城人都知道它的所在,不过,在这样的雨夜里,也算是很好的去处了。一进山洞,鬼刃便是冷沉着一张脸,松开了芳菲的手,一言不发借着闪电偶尔亮起的光,快速地在山洞内逡巡了一遍,在确定没有什么野兽之后,便是将山洞里能寻来的干柴集成一堆,两指一扣,随着双唇无声地蠕动,一束火光直射那堆干柴,乍然一声空响,火,便已经燃了起来。光亮,温暖,终究是扫淡了雨夜里的一丝凉薄。

      “去火边待着吧!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就上路。”淡睨了一眼芳菲浑身湿透,被冻得轻打着颤的狼狈模样,鬼刃眸色一黯,便是轻道。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进离城的,何苦走这一遭?难道就只是为了那一个不堪的真相么?何苦?一种窒息的痛转瞬间便又掐住了他的喉咙,让他一时间竟觉着难以呼吸,匆匆瞥了芳菲一眼,便是迈开步子,越过立在洞口的她,欲重新走入洞外的雨夜中。

      “鬼刃。”浅淡,坦然,芳菲终究还是芳菲,虽然心头有太多太多的惊惶无助,有太多太多的心疼和无奈,甚至是不安,但她却还是冷静的,还是坦然的,甚至,从未有过的犀利,“想逃了吗?你做错了什么?你到底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要承受这一切?被抛弃,不是宿命,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没有爹娘又怎么了?我们还不是长大了,不是么?所以,你需要逃么?有什么能让你逃的?”她认识的鬼刃,虽然脾气很不好,但却是始终狂傲自信,这样的逃避,她清楚,是因着那深埋的伤口太痛太痛了,可是,除根的方法,是完全将腐肉挖除,待到新肉重新长出来的时候,才能痊愈,不是么?

      “你都听到了?”鬼刃背对着她轻问,嗓音紧绷着。深吸一口气,他转过身来,以讥诮自嘲的目光,盯视着芳菲略显苍白的脸容,她看不见他此时的神情,但却觉着从未有过的贴近他的心,有些痛,因为心的贴近,往往都是感同身受。“所以,你也应该知道了,我不仅仅是被抛弃,而是被他们卖给别人.......我很脏的,我总是不喜欢别人碰我,总觉得别人脏,其实我.......我才比什么人都脏.......”

      “鬼刃——”心口一缩,芳菲嗫嚅着唤了他的名,却突然无言以对。

      “怎么?现在,你也觉得我很脏了,是不是?不过你放心,我再脏,以后也不会再脏了你眼。只要.......只要在忍些许时日,把你送回你原本该去的地方,你就再不用看到我了。”鬼刃嘴角的笑意凉薄而自嘲。

      不是,不是,不是这样。芳菲拼命地摇着头,拼命地在心头否认着,却终究是半字也吐不出来,反而是他后半段的话让她不安的心一个陡沉,本就已经没啥血色的脸,又是瞬时刷白下来,微微抖颤着双唇,问道,“什么.......什么叫做我原本该去的地方?那......那是什么意思?我们.......我们究竟是要去哪里?”是那样么?是那样么?终究还是逃不开被抛弃的命运,鬼刃.......终究还是要抛下她么?

      不是没有看到她仓皇不安的神情,惨白无力的脸色,心口一阵刺疼,鬼刃却是抓紧了手里冰凉的剑柄,选择忽略,一咬牙,却是轻笑了开来,“凤轻岚的身边。我没有告诉过你么?是他.......把你托给我的,他说你很有可能是他未来的娘子,不然我怎么会.......难道,你觉得,你认识的鬼刃,是个好管闲事的人么?”是的,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所以,不会改变,也绝不应该去改变。瞥过芳菲失神无措的脸孔,摇摇欲坠的身躯,鬼刃眸色微微一暗,却是丢下一句,“好好休息。”之后,便是旋过脚跟,再无半分迟疑地走进洞外滂沱的雨幕之中,胸口的痛,快要爆炸了,不知,能不能用这雨水,浇熄?

      鬼刃走得很快,所以很快,他的脚步声,便已被洞外的雨声盖过,湮没......而芳菲,就在那一刻,像是抽离了所有能够支撑自己的力量,一个摇晃,便是软倒在地上,牵起嘴角,突然想笑,而她,也确实是笑了,却是笑到了泪流满面.......

      笙歌艳舞,纸醉金迷,离城中那所最大的宅院里,通宵达旦,丝竹不断,歌舞不休。那左拥右抱的林老爷却已经只是个瘦小枯蹩的老头,性好渔色却还是乐此不彼。“怎么样?有查到那个疯子说的艳奴么?”眼见着刚才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来复命,林大富却还是享受着怀里美人儿喂的水果,漫不经心问道。

      “查到了。那个疯子所说的艳奴,应该是今日进城的一男一女当中的一个,只是,那女的貌不惊人,而.......眉梢有朱砂痣的,却是那个男人。”

      “哦。”推开身上的美人儿,林大富站起身来,一双鼠般大小的眼里,绽放出令人作呕的淫光,便是促声道,“男的话.......莫非是他回来了?快!快!快!快去给我找,老爷我迫不及待想去亲自会会了........”

      漆黑的雨夜里,哗啦啦的雨声中,剑风阵阵,呼呼作响。那时不时被闪电扯亮的天地中,那道身影快得只见模糊的散影,手中长剑挥舞如飞,便是仿佛与那身影融为了一体,再难分彼此。

      那对养了他几年的男女,那个令人作呕的男人,那些笑声,那些恶心的碰触.......一一窜进脑门,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交杂着凤轻岚那时毅然决然站在他身前,笑眯眯地为孱弱的他挡下拳头的那一刻,蓦然想起,他也是做过乞丐的啊.......太多太多的情景在脑海当中紊乱地夹杂着,然后,有一幕蓦然清晰了起来,便是凤轻岚临走时,望着他的那一笑,“可能是你兄弟未来娘子的姑娘你要好好照顾哟!”,然后,便是芳菲,坦然的芳菲,微笑的芳菲......方才,脸色惨白的芳菲........

      “噗。”脚步一顿,在鬼刃意识到胸口闷痛之前,已经一个趔趄,以剑拄地,才算勉强撑住,只是,一口血,却蓦然喷洒而出。手一松,昂藏的身躯仰倒在地上,睁开的眼,望着时不时被闪电扯亮的天空中,泼洒而下的雨,嘴角牵起,自嘲地轻笑,人活着,竟会这般的累啊.......

      芳菲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坐了多久,神魂,已经完全游离在身体外,身后,鬼刃走时燃起的火堆不知何时熄灭了,看不见闪电,可是,就连那雷声轰轰,她也是恍然未觉。可是,待到那沉重的步伐,一步深一步浅,朝着山洞靠近时,她却蓦然回过神来。在闪电中,偶尔惊现的身影,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让人难辨,可是,芳菲却几乎没有半分的迟疑,便是唤道,“鬼刃——”

      听到芳菲的声音,鬼刃却觉得心下一松,最后一分支撑自己的力量瞬时从身体里抽离,一个趔趄,便是重重摔倒在洞口。

      “鬼刃,你怎么了?”芳菲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心一慌,便是想也没想地从地上爬起,然后朝着他倒下的方向,飞扑过去。急探出去的双手,却是一僵,指下粘腻的触感太过骇人,何况.......何况是那越来越浓稠的,血的......味道。芳菲颤抖着手指,被闪电映亮的面容落在鬼刃有些混沌的视线里,惨白得骇人。喉间一腥,鬼刃一个偏头,血,又呕了出来。“鬼刃——”芳菲的脸色惨白到几近透明。

      “扶我......扶我进去......”鬼刃强忍着浑身的剧痛,喘着粗气,将手搭在芳菲臂上,借着她纤弱的肩膀,半拖半走地进到洞内,在芳菲的扶持下盘腿坐了下来,抬起头望着芳菲满脸的苍白和惧怕,他轻叹一声,目光微黯,道,“没事的,芳菲。只要给我安静,足够的安静,我答应你,我不会有事的。”是了,有过那么一瞬间,想过就这么死了也是一种解脱,可是......可是芳菲怎么办呢?就这么丢下她,没有关系么?至少.......至少要把她送到凤轻岚身边,他才能放心的不是么?所以还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死。他的安抚显然让芳菲的惊惶平复了不少,他才像是放下了心来,双手微扣,平摊在盘起的双膝上,闭目调息起来......

      双手环抱双臂,蹲在洞口,半仰起头,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但是,下了一夜的雨好像终究是停了,只有偶尔一两滴从树梢叶尖滑落。芳菲回过头来,洞内的情景即便是到了白天,入了她的眼,还是一样的黑暗。太安静了,这一夜,真的是太安静了,安静到她不由自主地害怕,如果不是......如果不是还能听见他虽然紊乱,虽然微弱,但仍然存在的呼吸,她真的会以为,真的会以为........

      轻叹一声,她强忍着腿脚的酸痛,扶着山洞壁,慢慢站了起来,缓步走出洞外。下了一夜的雨,山间的空气出奇的清新,提鼻一嗅,清爽怡人,芳菲却终究没那个兴致感觉到丝毫的欣悦,鬼刃......鬼刃说过只要给他安静,他不会有事的,可是.......可是,他真的会没事么?昨日那粘稠的血,仿佛还残留在她的指尖,每每想起,就觉得心慌,仿佛在那一刹,他的呼吸就会凋零在她的指尖.......

      转过身,还是进去吧,虽然什么也没法做,但守在他身边,心,至少会稍稍安些。可是,半转过的身子,却在这时,倏然僵住。不远处的山路上,传来了清晰的人声,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就是这里了。老爷.......既然是上了君离山,昨夜又那么大的雨的话,那那个小子只可能是藏在这里了.......”

      “呵呵,是么?那小子自小就是个倔强的主儿,难搞得很.......不过.......呵呵,老爷我啊,就好这调调.......”

      听到这里,芳菲突然觉得一阵恶寒,那令人作呕的笑声莫非就是.......莫非就是......脸色一白再白,不行,不能让他们见到鬼刃,这个人对鬼刃的伤害已经够多了,更何况......更何况鬼刃现在.......不行,要拦住他们,拦住他们........可是,要怎样,才能拦住他们?来不及多想了,脚步声已经来到了近前,那一瞬间,芳菲只来得及一个横跨步,挡在了洞口,虽然,那些人也几乎在第一眼间,就发现了她.......

      “你就是跟那个小子一块儿的女人啊。”在跟带来的走狗之一咬了一下耳朵之后,林大富抬起眼瞟了一眼芳菲那张即使抹过了药膏,仍然能瞧出几分苍白的脸容,那平凡的肤色遮掩了的五官终究是入不了他的眼,淡哼一声,咧开嘴,笑开一口黄牙,“那小子在里面吗?不出来么?”

      芳菲不语,垂在身侧的手拽成拳头,却是止不住的颤抖着。

      林大富不怀好意的双目扫过芳菲的脸,手,和身子,突然笑了,笑得别有意味,“不出来没关系,总会出来的。”话落,他揪住芳菲的手臂,将她一扯丢向身后的两个打手,笑得残酷而令人作呕,“赏给你们了。虽然不是什么好货色,不过将就着玩玩儿吧。不过记着了,慢慢玩儿,玩儿到那小子,肯自己出来为止。”

      芳菲浑身的恶寒僵硬,她当然知道,玩儿.......代表什么意思。当男人的手随着那奸恶的笑声,抚向她纤细的脖颈时,她浑身发颤,一声惊叫险些破口而出,却在那一刻,蓦地死咬住唇瓣,狠狠闭了嘴,半声不吭。终究是.......逃不开这样的命运么?那就这样吧。但是不能叫,现下的情况,不能叫。被推倒在潮湿地面上的那一刻,芳菲闭了眼,将脸侧到一方,被男人压制的双手,捏得死紧,即便是在衣衫被人撕开的那一刹那,她也没有吭上半句,只有死咬的唇里,隐隐尝到了血的味道.......

      那是什么声音?那是.......什么声音?一种深层的恐惧伴随着记忆里始终没有忘却的不堪记忆,一股脑全部涌进脑海深处,鬼刃蓦地睁开双眼,搁在膝上的手,颤抖着,颤抖着,却因那恐惧,无力到连握成拳头的力气,也没有半分.......那个男人的声音,那个男人的笑声.......

      “不叫么?真的不叫么?好,给我狠狠地弄,老爷我就不信她能忍得住。”那声音带着让鬼刃冷凛的恶意,传来,浑身冷寒。陡然间,鬼刃像是明白了什么,芳菲.......芳菲......眼里蓦地泛了红,焦切,恨意,杀气,还有恐惧交织在一起,矍铄的双目红得骇人,他膝上的双手却还是止不住地颤抖,挪不动,挪不动......哪怕分毫......目光睨向身畔那把宽口长剑银亮的刃锋,他痛苦而绝望地闭了眼,芳菲.......

      被压制在地上,紧握成拳头的双手已经被尖石划得全是伤,芳菲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痛。不喊不叫,她死咬着下唇,将思绪抽离,让这一切快些结束吧。鬼刃.......鬼刃,我不叫,所以.......所以,你也当作没听到吧。求你,求你.......紧闭的眼里,一滴珠泪滑落眼角.......

      然而,被扯裂的衣衫下,那身与脸上皮肤截然不同的白皙粉嫩,突然刺激到了男人的观感,就连那林大富也垂涎着伸过手来,令人作呕的触碰.......“嘭”地一声,林大富在反应过来时,便被一个力道狠狠甩开来,身子撞到山壁,再狠狠坠下,抚着闷痛的胸口,却是惊惧地看着手提长剑,伫立在山洞口,一头长发披散,双目赤红,杀气纵横地盯视着自己,恍如修罗的男人,双腿蓦然打起颤来.......尤其是再眼瞧着两个身手还不算太差的打手也被那男人从那女人身上揪起,甩开时.......那种惊惧,达到了顶点,他不会怀疑,不会怀疑那个男人手中的长剑会抡起,砍断他的脖颈......

      身上一轻,芳菲恍惚地回过神来,抽离的思绪因鼻尖那熟悉的,虽然混合在血腥味中,却仍然能让她清晰辨认出的蔓草青青的清新,而归于原位。可是.......可是.......

      芳菲的衣衫早被撕了个破烂,几不蔽体的几块破布上,能瞧见的雪白肌肤上,满是青紫的痕迹,嘴角的红痕和血迹让鬼刃眸里的血红更盛,杀意更浓,大叫一声,抡起的长剑,便是朝着林大富的脑袋劈将过去.......这个男人.......这个他梦魇当中的男人.......这样对芳菲......这样.......

      “鬼刃,不要杀他——”看不见,可是,不代表芳菲感觉不到,脸色一白,她已经虚弱地喊道,鬼刃终究是怔了一刹那,然而就是那一刹那,芳菲已经顾不得身上破烂的衣裳,顾不得身上各处的疼,便是从地上爬起,牢牢抱住鬼刃,叫道,“鬼刃,别杀他,这样的人渣.......这样的人渣自然会有报应的,不值得你脏了手,背上杀人的罪名,不值得.......”

      屁滚尿流,林大富跟两个打手捡回一条命,狗般地四脚着地,往山下奔去.......

      手里的宽口长剑,落了地。芳菲也是身子一软,松开环在鬼刃腰间的手,便要跌倒。一只有力的手臂适时环住她的腰,鬼刃俯身望着她,心痛莫名,手一紧,便是将半裸的她牢牢搂进怀里,脸大半埋在她颈边,然后,口气不好,嗓音却沙哑粗嘎地跌声骂道,“笨女人,我不是说过吗?生病的时候要叫,遇到危险的时候也要叫?为什么不叫?你这个笨女人,为什么不叫?你是笨到连叫都不会了么?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女人,怎么会有.......”嗓音慢慢地低了下去,鬓发传来一阵湿意,那是泪吗?她不敢问。

      鬼刃怎么会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叫?不然他也不会这样一直叫她笨女人了。抬起酸痛虚软的双手,回抱住他,芳菲知道,自己不会后悔,即便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一样的决定,不管......不管终究会不会付出惨重的代价。“鬼刃.......不管伤口藏得有多深,或者已经流脓溃烂,今天.......今天就算是把腐肉挖出来了,所以.......不管花上多少时间,一定要让伤口痊愈,答应我好不好?鬼刃?”

      眼里的湿意止也止不住,鬼刃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将她抱得紧些,再紧些,然后几近无声地低喃着,“笨女人——”

      凤轻岚,你曾问过我,倘若再遇到这样的人,我会怎么样?我以为不会再遇上了,可是真的遇上了,我又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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