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花谢》阿暖的楼阁

2、首卷 风起 第二章 故人来

　　第二章故人来
　　周笑烟特特地选了从御花园回御药房的路，顺路让芍药跟着从御花园搬几盆菩提子跟柠檬草安置在兰心殿的角落里凝神静气。
　　“说来也奇怪，”周笑烟回头笑笑对芍药说，“姑娘别见怪，第一次见到姑娘就觉得眼熟，不知是不是哪里见过？”
　　芍药抿嘴一笑：“姑娘如今是贵人了，自然不记得奴婢了。”
　　“哦？”笑烟停了脚步站过身来细细地端详了好一会，“看姑娘的模样倒是跟一位故人有几分像，只是好几年不见，不敢冒认。”
　　“也是，跟周司药初见的时候年纪尚小，都说女大十八变，莫说上周有不敢认奴婢，奴婢若不是打听过了，也断不敢来认司药大人的。”
　　“既是故人，就别客气了，家中其他人可安好？”笑烟笑着问道。
　　“前几年周司药跟周大夫帮爹爹问诊的时候已是回天乏术，虽得周大夫的良方，熬了几个年头还是去了，好在去的无痛无忧，也算是万幸。姐姐前年嫁了人，就在镇上的一家人家，缝缝补补地过得也算平静。”芍药浅笑着叹了口气，“我本想等千山回来，可是却神使鬼差地进了宫，前几日调到兰心殿当差。”
　　“千山去了何处？怎得让你进宫来了？”
　　芍药扯了扯衣襟：“去了军里，说是在席将军帐下，当了个小官。”
　　“此次长留山，他也随军么？”
　　“恩。”芍药的声音低了下去，“给他缝的羊袄不知道穿了没？”
　　“别担心了，不过是去长留山跟萧国谈判，来去不过三个多月，席将军素来用兵如神，不会有事的。”说着笑烟蹲下身去，嗅了嗅一旁的菩提子，“这花你在房里也摆两盆，省的担心的彻夜难眠。”
　　“姐姐笑话我。”芍药用手绢遮了两颊的红晕，“不知道姐姐这几年过得如何？”
　　“说不得好，也说不得坏。”笑烟面上淡淡地笑道，“爹爹过世后，德蒙爹爹的一个朋友举荐，就进宫做了司药。”
　　“姐姐一身的好本事，自然是做大事的人，哪像妹妹我？只懂得伺候人，做个粗使丫鬟。”
　　“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以前不信这句话，近年来却越发的发现，人要是单纯，什么都不会，未尝不是别人求之不得的幸福，妹妹，你说呢？”
　　芍药低下身去，搬起一盆菩提子闻了闻：“姐姐说得真不错，这花闻着就整个人清爽多了。”
　　笑烟也不勉强：“这花好是好，只是太香了反倒惹人厌，凡事有个度就好。”
　　“姐姐说的自然是。”芍药说着招呼身后几丈远的小太监，“跟管事的李姑姑说一声，这几盆都搬到兰心殿去。”吩咐完回头又对笑烟盈盈说道，“姐姐，妹妹今日还要赶回去到贵人跟前伺候，改天得空再去拜访姐姐。”
　　笑烟也不留人，淡淡地说了句：“去吧。”
　　芍药便笑着匆匆拜别，领了一群人径自去了。
　　周笑烟看了一眼散落在鹅卵石道上刚过花期的芍药，叹了句“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终究还是不忍，抬步跨了过去。

　　回到御药房的时候已是晚膳十分，笑烟刚吩咐紫柏把药送到兰心殿，回到屋里就见桌子上干干净净地摆了三四道菜，旁边还放了一碗荷叶粥，尔晴立在一旁。
　　“姑娘回来了。”尔晴忙上来接过药箱，摆到一旁。
　　“恩。”笑烟洗了洗手，在桌旁坐下，先顺了口茶。
　　尔晴上前夹了一筷子老虎菜，低声说道：“主上想见姑娘。”
　　笑烟尝了尝味道：“这菜味道不错。”
　　“是御膳房的小卓子孝敬的，谢姑娘上次给他娘开的药方。”
　　“回头告诉小卓子一声，让他娘这个月十五再来趟惠民署，到时候我再帮她看看。”
　　“是，奴婢不打扰姑娘用膳，先行退下了。”
　　“恩。”
　　尔晴退下后，笑烟尝了两口就止了筷，吩咐丫鬟撤了下去，再让御膳房重新熬碗绿豆百合粥来。
　　她有多久没见那个人了，想想应该有小半年了吧。听宫里的宫女在背后议论，他就要娶尹尚书家的二小姐尹晗霞，亲事就定在七月，送贺礼的人已经快把三王爷府的门槛踏破了。
　　“也好。”笑烟自嘲地笑笑，“这样也好。”
　　她不过是他手里的一枚棋，来来去去全都由不得自己。那些痴心妄想的，只是一场水月镜花，在梦醒后就该了无痕迹。
　　待到尘埃落定后，尘归尘，土归土，昨日的归昨日，往后的归往后，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再不见。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就该湮灭在尘底，永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