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三十四章 龙骨靖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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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老君宫策马过灵犀谷/道场，通过一条飞架在华山深渊的木桥后，再穿过雪华林深处才能到达龙骨崖。龙骨崖内静思林，用以关押在华山周遭作乱的匪寇。纯阳宫作为皇家道观，有权自理地界内一切事物，大多数人摄于纯阳宫之名不敢造次，但总是少不了那么些个亡命之徒。
现在龙骨崖关押着关中草寇和双煞喽啰，封伶被紫虚子祁进派去坚守静思林，这本来是个苦差事：草庐寒雪，寂寥无人，只有一些莽寇为伴，还要担心这些对纯阳宫心怀怨恨的匪徒暴起伤人。封伶本是被罚来此处，没想到阴差阳错反而逃过一劫。
往龙骨崖之前，清祀特地把卿墨带到了洛风屋里。洛风房里物品细软一片狼藉，看来是被搜查过。清祀看着鼻头发酸，将东西一一整理归位，又略略打扫了一遍。卿墨帮着清祀整理衣物，发现洛风的衣物箧笥里竟然有不少小孩的衣裳。这些衣裳被搜查的神策军弄得稍显凌乱，但看得出相当整洁，之前被细心地折叠收纳在藤箧里。除了寻常衣物，还有两件柔软的狐裘。
“这是洛风师兄特地帮我做的。”不知何时清祀蹲在卿墨身边，将卿墨手中的衣物接过来，道：“我小时候的衣服，原来师兄放在这儿了。”他拿起一件狐裘抖了抖，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狐裘流水一般的皮毛。虽然经过多年时光，狐裘上仍然浮动着华山白狐特有的银色流光。
“本来要给晓元穿，可是晓元穿这狐裘又太短小了些，真怀念。”
卿墨看着清祀重新将狐裘叠整齐，轻轻放到藤箧中。
环顾屋内，一床、一桌、一屏风、一矮凳、两把木椅、两个藤箧、几幅挂轴，之后就再无其他。
万花谷授教不讲究清苦修行之道，每个人的屋子都依照自己的喜好摆弄。工圣弟子的屋里堆满了各种机械零件，有时开门都会有做了一半的铁颅闯出来。茶圣弟子、花圣弟子和药圣弟子屋前屋后不是种满草木就是晒满干草，走入屋中自有股沁人心脾的草木馨香。书圣和画圣弟子最好风雅，一个非清雅之地不住，一个非优美之所不处。琴圣弟子倒是住处不拘，只是和他们同住，总是要被些声音骚扰的。就是卿墨自己，屋里也七七八八摆着草药、药丸、银针、各种瓶瓶罐罐，床榻自然是软床高榻，一点也不愿意委屈自己。花圣本是南诏公主，住所更不可能简朴。甚至是裴元，因着藏剑大庄主时不时就来那么一遭，屋里的摆设直逼扬州富户。纯阳弟子住所如此简陋，还真是出乎卿墨的意料，尤其还是个大弟子的屋子。难道清祀小时候就住这样的房子？那不得寒症才奇怪吧？
卿墨忍不住问道：“你们的屋子……都是这样吗？”
“这样？”
“这么……简朴？”
清祀歪了歪头，把洛风屋子看了一圈，道：“有些区别，但区别不大。一般人喜欢自己添些东西，师兄得了东西都分给弟子们了，所以特别空吧？我还特地为师兄带了个枕头回来……”说着他有些低落地低下头。
卿墨本意并不想引起清祀的愁绪，可是弄巧成拙，也只好和清祀蹲在一起不说话。
良久，清祀才从藤箧中抽了一件纯阳高级弟子的衣服：“你穿着万花弟子的衣服，一路上太显眼了。你身量和师兄差不多，就先换上吧。”
待到卿墨换好了衣服，一脸诡异地走出来，手上还拉扯着衣服。清祀扶着下巴看了半晌，道：“……怎么看着……有些奇怪？”绕了一圈，“因为头发没有束起来吗？”
卿墨穿着纯阳道袍，觉得浑身都被束缚地不对劲，将清祀乱摸的手拉下来，“你们纯阳的衣服……”他努力松颈口，大喘了一口气，道：“好紧……”
清祀满脸纯洁：“会咩？我觉得你穿还挺好看的。”好不容易看到卿墨一脸不淡定坐立不安的样子，清祀觉得有趣极了。
卿墨将努力往自己身上扒的清祀推远一点，随手将一把散发束在头顶，道：“速去龙骨崖，不要耽搁了！”
清祀对着束起头发难得露出整张脸的卿墨嘿嘿嘿笑，卿墨脸一黑，将清祀一把拉进，在他嘴唇咬了一口。看着清祀瞬间呆立绯红的脸，满意道：“还要继续吗？”
清祀猛烈摇头。
卿墨拍拍他的脑袋，道：“这才对。”
雪华林中有各种猛兽，奇妙的是据清祀说，他们并不攻击纯阳弟子。卿墨亲眼看着一只白虎从清祀身边优哉游哉走过去，路过的时候还用尾巴勾了勾清祀的脚。那一瞬间，卿墨手中的银针差点就要手抖射出去。
才过了雪华林，路边突然有一个壮汉举着大刀朝他俩劈头砍来！清祀一拉马缰，马儿后退了几步，踹了卿墨的乌云盖雪一脚，清祀顺势滚下马鞍，随手劈出一道剑气，将大汉远远摔在雪松树干上。雪松上的积雪簌簌崩落，将大汉掩埋，露出苍绿的枝叶。
卿墨连忙下马，下马途中还被腰带勒了一下，只好捂着腰赶到清祀身边。这时，一道暗镖从林中飞出，卿墨一侧身子，扬起手中苍龙笛，万花武经杀招玉石俱焚气劲瞬间发出。只闻得林中一声惨叫，重物坠地的声响传来。
“怎么回事？”清祀快步向树下的人跑去，那人动了动，清祀连忙点住他的穴道。可怜百八十斤的汉子僵立着身子，仅仅靠着一只手支撑着身体。
卿墨警戒着周围变化，慢慢向清祀靠近。两匹马儿相互挨着也朝着主人蹭过来。
清祀拨开了积雪，脸上的疑惑变成了惊讶。
“怎么？”
清祀蹙着眉，“是本该关押在此处的关中草寇。关押的时候我见过这装扮。”说着又朝刚才被卿墨击杀的那人处跑去，同样拨开了雪，同样是关在此处的双煞喽啰。
“糟了，人都跑了出来，不知封伶怎么了！”清祀这下再顾不得其他，翻身上马朝静思林奔去，卿墨连忙跟上。
进了龙骨崖，关押犯人的石洞早已空置，看守草庐也空无一人。清祀急的就站在草庐周围喊封伶的名字。
龙骨崖，因崖上有不知名动物的巨大龙骨而得名。龙骨森立与雪松相映，使得地形复杂，隐蔽之处颇多，虽然找人难找，但躲藏也很方便。卿墨看了看周遭地形，道“他可能躲在偏僻处，如果那些人犯都被放出来的话。”
清祀点点头，和卿墨一起深入了雪松龙骨交错的深处。喊了半晌，一个微弱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受伤的封伶！
封伶见到清祀，颇为激动，立刻拉着清祀的袖子，倒豆子一样将这几日受的委屈都倒给清祀听。卿墨只好动手处理封伶背上的伤口。
伤口是刀伤，横贯背部，虽然不深，但皮开肉绽地也很可怕，好在华山天寒地冻，将他伤口冻住了，没有继续恶化。
封伶今年才十六岁，是洛风门下除了谢晓元最小的弟子，心性单纯，脾气倔强。常常因为师祖之事与同门吵架，这次也是如此被祁进罚到这儿。
“他们从小就不和我玩，老说师祖师父的坏话，连这些江湖人都骗我！”封伶扯着清祀的袖子，被卿墨清理伤口的动作弄地直抽冷气，可还是硬气地咬牙一滴眼泪也不流。
清祀将他抱在怀里，道：“他们骗你把他们放出来了？”
封伶大约也觉得自己挺傻的，小声道：“他们说他们上山前有师父的消息……还说带我们去找……”
“有师伯的消息？他们怎么会有？”
“他们说现在武林中有很多有关师祖的传闻，还说华山有纯阳宫私埋的宝藏，很多门派都上山了。”
清祀沉吟了一会儿，“你先回老君宫，这里的人我会通知天白师兄来处理。”说到这儿，他放柔了声音：“琳儿很担心你，我送你去云鹤斋，这次可别闯祸了。神策军在纯阳宫遍布眼线，在事情解决前先留在那儿吧。”
封伶听到“琳儿”的名字，目光有些黯然，点了点头，接着道：“小师叔，我昨天见到大师兄被一群士兵压着往空雾峰去了，我看到了大师兄，师兄对我摇头，我赶紧躲了起来。还有秦鹤师姐和其他师兄师叔，发生什么事了？”
清祀霎时眼神一凛，道；“什么时候，哪里看见的？”
“昨日未时，灵犀谷/道场往空雾峰的方向。”
这时卿墨正好忙完手上的活儿，将绷带打了个结，道：“不要碰水不要压着背。如果发烧了叫你们的医师来处理。”纯阳宫弟子的腰带只能堪堪挂住一支笔，卿墨不得不将原来随身的一众物品放在一个小布袋子里，一路只觉得碍手碍脚，心情不太爽快。看到这半大小子一头埋在清祀怀里不抬头，心情更恶劣了一点，挑眉道：“好了，能走了么？”
封伶见到穿着纯阳弟子服饰的卿墨，疑惑地问道：“你是谁，我从没在纯阳宫见过你。”
卿墨站起来，拍拍雪，直起腰的过程再次被腰带勒住。眉头深深锁起，觉得呼吸都不畅了，于是完全没打算回答问题，冷着脸将马牵了过来。
清祀不知卿墨怎么了，可也感觉他心情不太好，于是有些怯怯地跟着站起来，道：“封伶随我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详情回纯阳再说。”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三十四章 龙骨靖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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