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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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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一连好几天都没有营业,苏以歌也没有去看。
直到许君宁打电话来跟她说,左家齐因为超速行驶而出了车祸,她才在那次回家以后,主动开门,走了出去。
医院的药水味很难闻。好几次都差点让她把胃里本来就不多的食物给呕吐出来。比起左家齐来,左家齐的继母觉得苏以歌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两只眼睛深深地凹陷进去,面色苍白如纸,走起路来就像是空中漂浮不定的纸片人。
隔着玻璃,苏以歌看不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是谁。“他怎么会缠着那么多的绷带呢?”苏以歌自言自语,想要去把病房门打开,左家齐的继母制止了她。“医生说他过一阵子就会好的,让我们先给他放会假,休息一下。”她不敢把实情相告,只能用好言安抚。
“哦。”苏以歌看着左家齐的继母,跟她说。“那我在这里等他,等他醒了之后,我还有一些事情想告诉他。”
“嗯。好。”
“你又打算骗我的是吧?”苏以歌笑。“不过没有关系,我还是相信你。不管你骗我多少次,我还是愿意相信你。”
左家齐的继母不太清楚苏以歌发生了何事,只觉得她看上去神智有点恍惚。那一天晚上,当她去酒吧找左家齐,想告诉他苏以歌白天有来找过他时,左家齐刚好收到一条简讯,看完信息后就发疯似地跑了出去。她本来想等对方回来再说的,可是没想到左家齐在半路上遇到了车祸。一躺就是两三天。
左家齐的继母转头又看向了左家齐所在的病房,不知道床上的那个人,究竟要睡到何时才会醒来。她的眼里写满了担忧,神情完全不似苏以歌。
同一时间里,竹子哥的老大因为伤势过重,心力衰竭而在另一间病房里去世了。没有人为他流下一滴眼泪。大家都觉得他这是“罪有应得”。在左家齐和竹子哥的老大刚被送进医院抢救的时候,还专门有警察来调查情况。因为竹子哥的老大是在喝了酒后还逆向行驶,所以在和左家齐车子相撞的事故中负主要责任。
过了很多天以后,当刊登了这条新闻的报纸被人随手扔在医院的垃圾桶旁边时,苏以歌却如获至宝地捡起,一个人在空无一人的医院走廊里放声嚎哭了起来。
左家齐醒来的时候,苏以歌并不在他的身边。眼中有淡淡地失落。可是等到苏以歌走进病房,对他微笑的时候,左家齐却倔强地把脸撇向了另一边。
他想问她,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在背地里伤害他。
她想告诉他,很多事她都是身不由己。
他想问她,如果他真的因为那件事而去坐牢了,她会怎么做。
也许等,也许不等。苏以歌握着左家齐的手,不肯轻易就让他把自己甩开。
过了好几天之后,由左家齐的继母开车,把左家齐接回了家,同车的还有苏以歌和许君宁。到家里之后,苏以歌和左家齐的继母煮了香滑浓郁的皮蛋瘦肉粥给左家齐喝,许君宁一口都没有喝,一动不动地看着苏以歌给左家齐盛粥,看着左家齐把粥喝了个精光。
等左家齐吃完粥后,苏以歌去厨房洗了碗。洗碗的时间并不长,可是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她还是看见左家齐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苏以歌知道左家齐也不是真的睡着,但是没有拆穿他。她微笑着拿过沙发旁边的一条羊毛毯,轻轻地盖在他的身上。左家齐的身上有薄荷草的清香,和许君宁身上的味道一样。是那种干净的、没有掺杂任何杂质的、属于阳光的味道。送苏以歌回家的路上,许君宁好几次是欲言又止。终于,到了她家的楼下,眼看着苏以歌就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时,许君宁终于鼓足勇气,抱着最后一丝残存的希望问:“我们••••••”
苏以歌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他。
“还有机会重新开始吗?”
猎猎的风吹起苏以歌的头发,听不到苏以歌的回答。许君宁惨然笑道:“我可以抱抱你吗?”
苏以歌没有回答,许君宁最后一次贪婪地拥她入怀。他用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然后俯下身来,在她的眼睛上落下深深一吻:“就这样再见吧!以后也许永远不会再见了。你要好好地,不要再哭了,好吗?”
她迟疑着,刚用手环上许君宁的腰,许君宁就故作轻松地挣开了她的手。
她几乎要哭出声来。追上去,看着许君宁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原本亮堂堂的家,忽然陷入一片黑暗。
凌晨两点半。苏以歌蹑手蹑脚地打开家门,原以为所有的人都已睡着,没想到夏安阳正坐在家里的圆桌旁,月光透过窗户直直地泻了进来,照亮了他的半边侧脸。桌子上的啤酒杯被他不停地用手来回摩挲着。
“你,回来了?”。
“嗯。”苏以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站在原地,说话的声音很轻。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却让站在一边的苏以歌看得心好慌。
“对不起••••••我现在的心很乱,明知道有些话不适合现在讲,有些话可能会对你造成伤害,可还是忍不住想要对姐姐你说出来。你,要听故事吗?”
“嗯?”
夏安阳缓缓地站起身来,身后的凳子在地面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他却仿佛没听到似的,面无表情地把杯中残存的液体仰头喝下,然后把杯子落到桌子上,发出闷闷地一声响。夏安阳双手撑着桌面对苏以歌说,“从前有个女人,生了一个孩子。孩子还不懂事的时候,她就不断地告诉他,‘你是妈妈的心头肉’‘妈妈真的好舍不得你’。可是最后她却离开了这个孩子。你知道的••• •••”夏安阳打了一个嗝,继续说道:“那个女人就是我的妈妈。我恨她,可是我也爱她,因为我知道,如果没有她就没有我。”夏安阳走到了苏以歌的面前。
距离那么近,苏以歌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口中呼出的热气,带着酒精的味道。
“我是人,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感情。可是你呢?苏以歌,我的姐姐,你的身上长满了锋利的刀片,每次一靠近你,你总是一刀一刀划的我好心疼••• •••为什么••••••要骗我?一次次地给我希望,却又一次次地,毁了我的希望?”他眼眶红红的,却什么也没有。苏以歌有些慌张而且不知所措。
安静的客厅里,唯有一个浅蓝色的时钟,不紧不慢地走着。
滴答。
滴答。
滴答。
思绪在瞬间的空白之后,苏以歌下意识地往洗手间逃去,手指刚触碰到门把的那一刻。却被夏安阳抓住了手腕,扳过身。他霸道地把苏以歌按在门上,用力地吻她。整颗心脏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一样,苏以歌咬紧了嘴唇不敢大口大口地呼吸。她用力地咬了他的嘴唇,他皱了眉反而把她抱的更紧了。不清楚过了多久,也许300秒,也许600秒。他深情的眼眸让她静静地快要发疯了。
听到妈妈起床的声响,夏安阳片刻的犹豫使她趁机用力把他推开。然后躲进了洗手间里。迅速把门反锁住。门把每一次剧烈的晃动让她的心也随之忐忑不安起来。
然后客厅里就传来妈妈询问夏安阳的声音,夏安阳哽咽着说了一声“阿姨,对不起”之后,门的另一边变得异常的安静。
那天的气温真的很低,苏以歌站在窗帘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疼而怜惜。
她从来都没有忘记,千百个黄昏里和他一起共赏夕阳的那一个黄昏。在那一块青青的芳草地上,晚风清唱。夏安阳把头伏在她的肩上,她的周围瞬间就似飘满花朵甜蜜的幽香。她一直把这个梦一直藏在枕边,只是再回首,已是沧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