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情和限处处消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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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过后，气温回升。漫长的雨季终于结束，几乎每天都晴空万里。
看来夏季就要来了。
坐位照常换了。
放学后，穆黎看苏小墨连着几天都闷闷不乐，故意逗她说：“怎么？不乐意和我坐？”，苏小墨撇撇嘴，半真半假道：“当然啦，人贵自知。”，“哦，有什么问题？烦请苏大小姐指正。”说着，穆黎夸张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小墨侧过头去轻轻笑了，语气转为认真：“穆黎，我们是好朋友吧。”
“是啊。”她答得爽快。
“那么我能不能问你一个私人问题。”
“你说。”苏小墨觉得自己已经把穆黎引入套中，就等她下套，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你是不是les？”穆黎显然没想到苏小墨会问这个，虽然问得隐晦，但是圈里的人都能懂。
沉默了一阵，穆黎云淡风轻地笑道：“是。”
苏小墨听到她回答得那么坦然，让她很不好意思，抱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只是……”，“没什么，这并不是丢脸的事情。”她依然一派自如。
“你不在乎？”，“呵呵，在乎什么？”穆黎眼底的笑意更深。“在乎……”苏小墨欲言又止，这个问题压抑了她很久。
穆黎也认真道：“是在乎他人的眼光？还是在乎别人对你的评价？”
她注视苏小墨缓缓道：“我真正在乎的只有晴儿。”
晴儿？苏小墨回想起那晚，“是那个女生？”
“是，我要给她一个幸福的将来，不再让她受委屈。”穆黎坚定的说，目光投向虚无，仿佛那里已经有了幸福的光景。
“将来......”苏小墨停顿了一下，一闪而逝的水光划过双眸，她和她没有将来.....
将来的事谁又知道呢？现在，白芷源正背着书包徘徊在街口的书报亭，寻找那本新出的原点漫画。
但是她仰得的脖子都酸了还没找到。
突然一张俊颜放大在面前，白芷源想也不想，抬手就拍。
“哎呦，毁容了。”
“毁了就好，省得妖颜惑众。”
“源，你怎么不积点口德，以后会嫁不出去的。”能说出这个的不是白流音是谁。
“哼，嫁不出去，我就娶回来。”白芷源回敬道，白流音啪啪她的肩膀，赞许说：“源，好有男子气概啊，什么时候变的性别？”
“要你管。”白芷源翻了个白眼不理会来人，继续找书。
白流音悄悄从身后拿出一本漫画，在她眼前晃了晃：“是不是在找这本？”
“拿来。”白芷源伸手就夺。
“等等，你为什么今天这么迟才来买，恩？”白流音摸着下颚，做沉思状：“不像你啊，通常书一出，你就马上买了。”
白芷源停下来，双手抱胸说：“这几天有事耽搁了，不行吗？”“
什么事啊？”白流音目光炯炯的盯着她，好像要在她脸上找寻蛛丝马迹，白芷源不甘示弱地和他对视着，忽然跳起来道：“把书给我就没事了。”
白流音反应也很快，马上举高左手：“不说就看不到咯。”并且附送一个奸计得逞的灿烂笑容。
白芷源见偷袭未成，索性装作气鼓鼓的往前走去：“懒得理你。”
“喂，我也是关心你，你看我就你一个妹妹。”白流音追上去接着说：“你这个人就是这样，遇到事情嘴上不说，心里又在意得要死。就拿你买漫画来说，不想看到你爸爸，干嘛又每期必买原点……”
白芷源回过头来，瞳仁半眯，威胁地说：“你再说我要真翻脸了。”
白流音缩了下脖子，讪笑说：“好了，好了。你不想说就别说，走，我请你吃冰淇凌。”
白芷源坐在这家糖果色的冰淇凌屋里，心情奇妙的开朗起来。
看着面前这个甜腻可人的双层香草味冰淇凌，白芷源不由回想起上次天气很冷的时候她和苏小墨居然会想到要去吃冰淇凌。
两人冒着寒风走到便利店对老板说明来意时，老板还以为她们是两个疯子。
天气那么冷，谁会吃这种东西呢？但有生意自然不能放过，等他费力的从冰柜的最底层找出这两个勉强还成样子圆筒时，苏小墨的笑容是那么甜。
买到冰淇凌后，白芷源和她牵着手有说有笑的回去了，苏小墨在她身边笑着说：“天气冷的时候，冰淇凌果然没那么轻易融化，可以吃很久呢，真好。”
如果时间能够停留在那一点，那就真的好了，没有矛盾，没有争吵，只有她们无忧无虑的快乐。
白芷源痴痴想着。回忆到这里被白流音打断了，“源，你干什么？”，“没有啊。”，白流音指着她的碟子：“你看。”白芷源低下头才发现冰淇凌被她搅得面目全非，“不好吃吗？”白芷源没有回答，她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先是甜腻的感觉充满口腔，然后是淡淡苦涩蔓延开来，最后留下的就是焦苦的香草味，她放下勺子缓缓说：“哥，你不觉得现在不适宜吃这种东西吗？”“那你说什么时候适宜？”
“冬天啊。”
“冬天？!”白流音低下头嗤笑道：“有病……”
学校这次终于明智了些，校长在早会时宣布，借着好天气的东风，校运会将在这个月底举行。
这也是本学期最大的一项活动.
白芷源这星期忙的焦头烂额，除了吃饭和睡觉以及上课外根本抽不出别的时间。自然她也没有心力去应付班里那群爱好惹事生非，唯恐天下不乱的八卦分子们无聊至极的玩笑。
女生甲嬉笑说：“体育委员，你们这对金童玉女不同上战场，说不过去哦。
白芷源冷着脸回道：“他报名，不关我的事。至于我，没想过要参加。”
男生乙调侃道：“体委，不去报个名吗？你们家那位都报了好几个项目了。”
白芷源不悦微斥说：“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们只有工作关系。”
奈何她越描越黑，众人兴致昂扬，更加起哄地催促白芷源去参赛。
因为最近运动会，两个体育委员接触得多了。班里的人说风就是雨，硬要把他们凑成一对。谁叫男生的体育委员——张涛是个憨实厚道的老好人呢。
所以才会被大家当做肆意调笑的对象，反之他的人缘也好，有那些项目报不满的，只要他知会一声，男生们绝对有求必应。
白芷源对着报名表轻轻叹了口气，以手支着下颚，揉揉胀痛的太阳穴。
绯闻男主角正好出现：“怎么，工作不顺利吗？”
白芷源停下来说：“没有，你们那边怎么样？”
“我们这边搞定了。”张涛兴奋地扬手说道。
白芷源接过着男生的报名表，与女生的和在一起细细查看了下，发现还是一项空白：“女生这边还有一千五百米没人报名。”
“哦，要不要我帮忙？”张涛微笑道。
“不用了，我们等下就向王老师汇报报名情况。”
办公室里王老师查看过报名表后，微微点头：“嗯，很好，我们班同学都很积极。不过女子一千五百米没人报名？”
白芷源为难地皱了皱眉说：“老师，我看这需要你动员。这个项目的难度对女生来说实在太大了。而且明天我们就要上报给体育部。”
“好。”王老师抬了抬眼镜：“等会放学我来说。”
放学时，王老师特别留下全班开个小会：“女生一千五百米的项目我们班还没有人报名，”说着她扫视了全班，“那个女生能自告奋勇，为班级争光？”
台下顿时鸦雀无声，平时体育好的女生纷纷低头，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看到这场面，王老师脸色微沉说：“我不希望点名。”
还是沉默，王老师走下讲台抱着双臂，慢条斯理地说：“那我们就等，等到哪位有志之士报名应征再放学吧。”
这么绝的一招，不愧是班主任，苏小墨腹诽道。
教室里更是寂静，落针可闻。
就在气氛快冷到冰点时，穆黎站起来说：“老师，我想报名。以前我在初中是校长跑队的，不过太久没锻炼，水平退化得厉害。”
“好。”既然有人报名，王老师也不计较是谁，只要这个项目有人参加就行。
要是自动弃权，不战而退以她要强的性格绝对是做不到的，她鼓掌道，“很好，不过，还差一个人呢？”
白芷源看到穆黎报名，一把无名火就“腾”地烧了起来，烧得她的的胸口火辣辣的，怎么也坐不住了。
“又是她，穆黎，这个可恶的人。”白芷源握着拳轻声说，“连她都愿意为班级出征，那么我也可以。”
她只觉得这股冲动让她忘记了身体的不适，长跑的艰难。没有过多的考虑，她也随之站起来：“老师，算我一个。我是体委怎么说都要负起责任。”，“好。”于是棘手的报名工作就这样敲定了。
穆黎出来的时候，苏小墨的确吃惊了一下，想不到她是个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人，平时班里的同学都是对她避而远之，有的甚至冷嘲热讽。
苏小墨多少知道那些人是看不惯穆黎的特立独行，而有些甚至恶意攻击她。而穆黎总是一笑置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转身走过，骄傲而又自信。
苏小墨一直很佩服她这一点，她自问没有勇气去承担这些，她无法回避那些伤人的话语，不能不在乎他们鄙夷的目光，她害怕，她惊惧，她受不了流言蜚语，她只能躲在角落里默默舔拭自己的伤口，一遍一遍，梳理自己不为人知的伤痛。
这苦涩的爱像一朵处在墙角即将凋零的花，卑微又落寞，如今怕是只剩下一朵残瓣，就要绝死。但是白芷源站起来后苏小墨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那个略显消瘦的背影。
这几天，她的奔波忙碌苏小墨也看在眼里，她看到白芷源愈来愈苍白的脸色，逐渐消瘦的身形，这样的身体要参加一千五百米长跑，这么顶得住呢？苏小墨握紧了拳头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心里翻滚着，既着急又担心，体育课上跑一个八百，女生们都要集体虚脱了，何况是一千五百米，这个距离有的男生都吃不消。
穆黎看苏小墨坐立不安的样子，安慰她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苏小墨这才从纠结的心绪中清醒过来，暗骂自己真是不争气，别人早就和你划清界限了，还放不下她吗？低下头默默应了声“哦”，不让穆黎看到自己脸上复杂的神情。
运动员的名单确定下来，接着就是陪护人员。话说参赛人数不过是全班总人数的三分之一，所以闲杂人等大大的有。
白芷源仔细查看全班名单，依次为运动员们排好陪护人员，轮到自己的时候她嘀咕道：“选一个好的陪护人也不算滥用职权吧”，心思一动一个名字迅速浮上心头“苏小墨”就选她了！好像她也没参加什么项目。
白芷源不知道她动的是什么心思，只想让苏小墨在自己身边并且远离那个什么叫“穆黎”的。
哼，穆黎，白芷源心道：随便安排一个人给她行了。这算不算公报私仇呢？
但她对穆黎不仅是没有好感，上次与苏小墨闹矛盾之后还产生了极端的厌恶，她说清不是讨厌穆黎的取向还是她的为人，她很厌烦苏小墨和穆黎走那么近，这种怪异的感觉使她理智的头脑变得冲动，白芷源发现她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冷静了，这件事比起运动会更让她头痛。
第二天体委公开后勤陪护名单时，苏小墨在台下听到张涛宣布：“白芷源由苏小墨陪护。”
仿佛当头被人打了一记闷棍，苏小墨疑惑地看向着站在张涛身旁的白芷源，只见她面色如常，毫无异样。想到这名单不是她安排的吧，否则怎么会要她来陪护呢？她们是再没有可能了……
看着台上的两人，果真是金童玉女，哪里有她的栖身之地？男女在一起果然般配得天经地义,无懈可击。苏小墨揪着衣襟静静退出人群，回到座位上。
在回家的路上，林秀茗兴奋道：“明天不用上课，真好。”，“好什么，我宁愿上课。”
苏小墨没精打采地说，“墨墨，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那么好的放松机会，会不会把握啊！”，苏小墨没和她斗嘴，先骑到路口转头说：“不和你聊了，我回去了，拜拜。”
“哦，拜拜”林秀茗一头雾水，“怎么急着回家干吗，明天又没课，苏小墨这几天实在是太奇怪了。”
初夏晨光熹微，苏小墨就早早起来了。虽然她不在意运动会，但想到要做白芷源的陪护人员，怎么也睡不着，有些事不是刻意回避就能够躲过去。
这些天，一闭上眼苏小墨就想起那次她们争论的场面，白芷源生气失望的面庞，历历在目，她痛心疾首的劝说，句句在旁。苏小墨用枕头捂着脑袋，翻来覆去，那是她最深的梦魇。
在梦里她闭着眼睛不停地呢喃：“不是……不是……呜……我不是……变态。”直到泪痕满面地惊醒。
为什么连梦里都是绝望悲伤，昔日的脉脉温情消失无影。
她真的不懂要如何再面对白芷源，确切的说，是她对同性恋的厌恶，该怎么面对呢？有时苏小墨会想，如果她是个男生，那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么？可是，哪里有那多如果？命运的安排就是那么阴差阳错。
苏小墨翻身下床，走到窗前。天边正露出第一缕金色的霞光，昭示新的一天即将来临。
微风徐徐进入窗棂，吹干了面上的泪珠，她定定看那轮旭日东升，在莲雾般的浮云中夺目地破晓，这……是新的开始吗？还是彻底的结束呢？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情和限处处消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