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男鬼当老婆》一只腿的人

13、117疗养院

　　在咖啡厅等待的木思雨穿着简单却一点也不普通，这更多来源于木思雨非同凡响的漠然气质还有她太过惹眼的脸。
　　不过她的无边眼镜也存在感十足，甚至因为这样的存在让木思雨显得更加难以接近。
　　三点半左右，木思雨的热美式还在冒着热气就如期等来了风尘仆仆的沈朔之。
　　穿着利落飘逸风衣的沈朔之。
　　“久等。”
　　绅士十足的语调里也难掩平静，沈朔之坐在木思雨对面，手插在兜里慢慢摩挲着指节，他又想起离家时周沫还扯了一下他的风衣袖口。
　　突然就很想念样板间一样的1201，也只是因为那里有了另一个“活物”。
　　对面端坐的木思雨招手唤来服务员询问沈朔之的需求。
　　沈朔之没有拒绝，只淡淡要求：“一杯温水。”
　　木思雨挑了一边的眉梢，心里总算知道那句客套的“久等”里应该也带着沈医生格外不爽的情绪。
　　沈朔之不想久留，木思雨只能速战速决。
　　“你知道117疗养院吗？”木思雨抬眸望去，沈朔之抿紧嘴唇，声音带着疑惑，反问道：“是精神科的郊区分科？”
　　木思雨点了头，眼神却没有半点松弛，反而是沉沉地解释起来：“117疗养院是精神科在郊区成立的…类似于精神保养保健科？……但是沈医生，你我应该都知道，那里不是什么好去处。”
　　沈朔之低垂下眼，手指从兜里抽出来，双手抱拳交叠在餐桌上，是防备又警惕的姿势，对面的木思雨显然有足够的耐心等沈朔之消化。
　　良久…服务员将一杯温水放在了沈朔之的手边，然后离开。
　　沈朔之抬起手将温水送入口中，像是在滋润他有些干涩的喉头：“117疗养院是周沫曾经待过的地方？”
　　沈朔之足够聪明，因为他同样清楚木思雨不会蠢笨，所以这个话题围着谁沈朔之不用猜也能确定七分。
　　木思雨的咖啡杯好像有些见底，但她的喉咙也同样是干涩而迟钝地运作着。
　　她只有点点头，然后才说道：“不是待过，而是周沫来仁和医院就诊就直接入住了117疗养院，直至死亡。”
　　木思雨这次没有等沈朔之消化完全，就又说：“这就是我能帮你的全部了，沈医生。”
　　沈朔之握着水杯的指节有些发白发紧，但他的面庞确实看不出什么特别，沈朔之终于像是理解了木思雨为什么这样着急地占用了自己的休息时间而找到他进行面谈，他望过去，眼里再找不到一点不爽和恼怒。
　　“谢谢你，师姐。”
　　足够真诚，也足够坦荡。
　　木思雨明白这就是沈朔之道歉、道谢的方式。
　　沈朔之却不仅仅只在道谢，他又问起：“师姐，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木思雨愣住，是实在没想到沈朔之接收好意都要如此防备和揣测，木思雨突然想起曾经学校里她的同学评价过的沈朔之的风评——冷漠、拒绝一切好意。
　　沈朔之在用自己最单一的思维隔绝推诿着身边一切的靠近和示好，这时候木思雨才警铃大作，她不该插手“周沫”的事情，如果沈朔之从没有在意的、相近的同学或者朋友，那么这位沈朔之如此在意的人物，木思雨就不该随意插手。
　　因为这不会得到沈朔之的感恩，反而是戒备。
　　“抱歉，插手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不过现在向你透露这些也不是为了什么个人利益，只是…我是不赞同117疗养院的发展模式。
　　它是地狱，不是拯救病人的医院。”
　　木思雨□□直立的脊背好像有些弯曲，隔着一层薄薄镜框的眼睛没有了最坚定也闪亮的光芒，木思雨在懊悔？…还是自责？
　　沈朔之不想涉足，他也只是淡淡嗯了一下，然后放在桌上的双手再次插回衣兜，他想离开了。
　　木思雨同样看出了沈朔之的意图，她没有拐弯抹角，直说“你还要插手吗？”
　　是在问周沫的事情，也是在问117疗养院的后续。
　　沈朔之这次没有回一个简单的嗯，而是点头后又郑重说道：“我会自己查明白。”其中还暗戳戳传递了对木思雨擅作主张私自调查的警告。
　　木思雨却十分激动，这不是为了表达她的羞愧或者不爽，而是惊讶沈朔之的执着。
　　“你疯了，别说你了，就算我有木主任这条线也只能查到这些，你不要冲动，117疗养院背后的水很深的！”
　　那里不只是为了疗护精神病患者的医院，那里更是隔离摧毁病人意志的疯人院。
　　谁也无法确定走进117疗养院的病人是真的疯了还是进去后才疯掉了，谁也不清楚。
　　沈朔之却回之以轻快的语气，他讽刺道：“我终于知道了周沫是怎么被确诊为重度抑郁症的了，师姐…那我又为什么要放过这条线索？而且…你查不了的，不代表我查不了。”
　　木思雨看着沈朔之起身，像是毅然决然没有什么可谈的架势，一丝留恋和犹豫都没有，木思雨急了。
　　“沈朔之，周沫就这样重要？你可能会丢掉工作的。”
　　仁和医院急诊科正式医生的位置可不是任何一个毕业生都敢随便放弃的，而且沈朔之在这里显然被寄予更多期待。
　　擅自调查117疗养院的人，不论背景如何都没有一个好下场，因为藏在117后面的不是一位靠山。
　　沈朔之却十分轻松，好像他此行不是去涉足龙潭虎穴，而是过去考察一下、调研一下的工作人员。
　　“我先走了师姐，谢谢你今天告诉我这些，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也希望你可以保密。”
　　十足的魄力外加完全的威压，木思雨只能目送沈朔之离开。
　　他真的是个疯子。
　　……
　　回去的路上，沈朔之还打了一通电话，接通的时间不算很久但也没有很短，对方的声音幽幽传来，沈朔之面不改色招下一辆出租。
　　报了一个地址，沈朔之才回复了对方“父亲，是我。”
　　一道沉稳的男声疑问道：“朔之……你找我有事？”听起来是十分意外沈朔之打给他的这通电话。
　　沈朔之却完全不在意，姿态闲散坐在后排车座上，除了在举着手机的那只手，另一只手又缩回了风衣口袋里，他看了一眼随着车辆行驶慢慢经过的路道绿植，才发觉夏天的尾巴真的要抓不住了。
　　风衣也显得没那么燥热，沈朔之本来就畏寒。
　　“爸，有件事情想请您帮忙。”
　　沈朔之的语气罕见得有些发涩，其中还有些生疏的违和。
　　看着秋天要到来的时候，沈朔之才突然意识到他和父母已经半年多没有见面了，甚至和他这位父亲也是半年以来的第一次主动联络。
　　生疏是必然的，其中还有一点有求于人的恳切。
　　只有一点点，希望沈聂没有听出来。
　　不过…沈朔之也后知后觉电话那头格外平静的沉默，他有些想发笑，他的父亲连他的请求听都没听就已经在思考如何拒绝了。
　　沈聂从那件事之后就对沈朔之做的事情充满防备，沈朔之也应该习惯了，只是这一次他确实得低下头颅。
　　因为周沫，沈朔之就有了无法撼动的执着。哪怕挡住他的人是木思雨，甚至是沈聂，沈朔之也不退。
　　“母亲的生日就在这个月末，我来订餐厅？”沈朔之眼睛从窗外流逝的风景收了回来，他打这通电话时就料到了光凭自己是要求不了他的父亲给予帮助的。
　　哪怕沈聂是沈朔之的亲生父亲。
　　可是母亲却不一样，母亲不比父亲的位高权重、心思缜密，她更加像温室里被无限爱包裹着的鲜嫩花朵，从小在父母宠爱里长大，后来又遇见了爱她护她的沈聂。
　　沈朔之知道温柔单纯的母亲希望自己拥有人情味，所以她虽然没有经常联系沈朔之，却依旧无比渴望沈朔之的关心和陪伴。
　　沈聂同样知道。
　　“你母亲很想你，这次生日就交给你去办。要温馨、舒适一些，最好选在高级酒店，比较私密。”
　　沈聂对沈朔之总是沉默寡言，却总会在和沈朔之探讨自己妻子的时候说一些无比家常、啰嗦而生动的话。
　　沈朔之淡淡回答道：“放心，我会好好办的。”
　　随后那一头才又提起了最开始沈朔之说到的“帮忙”。
　　“你想做什么？”沈聂沉沉问道。
　　隔了几秒，沈朔之才坦然告知。
　　“我要查117疗养院。”用您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