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黎明前》木卯j

11、少年，你心动了

　　过了两天，江佑脸上的伤口好了大半，可是腿上的青紫慢慢浮现出来，显得有些狰狞，晚上江佑洗完澡，穿着短裤出来，把寝室里的人吓了一跳。
　　“没事，看着吓人而已，过几天就淡了。”江佑无所谓，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坐下。
　　“要吹头，不然吹了风你又要感冒。”周东旭看着，把窗户关小了一点。
　　“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是歇一会儿。”
　　他不在乎，有人在乎。
　　第二天周东旭就去医务室拿了红花油。
　　两个人快速吃完饭回了寝室，江佑往椅子上一靠，很自然地接受周东旭的服务。
　　江佑的脚踩在他的腿上，淤青似乎比昨天又重了一点，蔓延了半个小腿，他手搓热，把红花油敷上去，慢慢按摩着。
　　江佑仰躺在椅子上转移注意力，可是目光胡乱瞟着，又不自觉落在周东旭身上，他低着头，心无旁骛地按摩着江佑腿上的淤青，带来微微的痛痒。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周东旭的存在，这样依赖他的存在，享受他的照顾，江佑把自己吓了一跳。
　　从小，他和妈妈相依为命长大，妈妈每天都会工作到很晚，他理解妈妈的不容易，所以会努力学习不让她失望，也会很乖很懂事，自己写完作业后不哭不闹，搬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等她回家。
　　然后妈妈去世了，他在宋家孤立无援，被嘲讽被排挤，他不在乎，他要更加努力，学习、攒钱，然后离开。
　　这种全心全意的注视，毫无保留的给予，无微不至的关心，陌生的触动完全扰乱了他的心跳，江佑呼吸急促，他的心又动了。
　　周东旭感觉到江佑的变化，说道：“怎么了，痛吗？”
　　江佑摇摇头，他闭着眼睛，害怕有眼泪溢出来，让周东旭察觉到。
　　“可能是红花油的味道有点呛吧。”江佑声音发哑，他自己也听出来了，于是清了清嗓子，倒真像那么一回事儿。
　　周东旭相信了，说道：“马上就好了，等会我开门开窗通通风，很快就散了。”
　　结束了周东旭马上去洗手开窗，江佑却把红花油紧紧握在手里，玻璃瓶硌得他掌心生疼。
　　“谢谢你啦旭哥，以后我自己抹就好，不麻烦你了。”
　　周东旭愣了愣，还是点头：“好。”
　　“哦对了，等周末拿到手机，我把红花油的钱转给你。”
　　这似乎是在划清界限，周东旭终于意识到不对，他想说什么，可是寝室门开了。
　　“嚯……什么味道。”郭浩荣捂着鼻子。
　　“红花油，旭哥买来给我涂的，不好意思啊，正好你把门打开透透气。”
　　他们的对话被江佑单方面终止了，周东旭看着江佑的背影，摸不透他的心思。
　　等到宋卓然返回学校的时候，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宋卓然也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他不再主动去关注江佑，甚至不再提起他。
　　郭浩荣看在眼里，说不准宋卓然是变好了，还是想要憋个大的。
　　郭浩荣把自己的考虑说给江佑，江佑倒是无所谓，见招拆招，况且现在是法治社会，江佑还真不相信他一个高中生能把自己怎么样，反倒是他那个妈妈温淑月，保不齐要做什么。
　　江佑最近越发努力了，少了提防宋卓然，他的心思百分百投入在学习上，周东旭想要陪着他，江佑反倒大度起来，劝他多和朋友去放松放松，劳逸结合。
　　“你劝别人劳逸结合，自己在这背单词，怎么着，背着我们偷偷卷？”齐言谨从背后冒出来，拦着周东旭的肩膀，“你也去呗，你不去周东旭打球都没动力！”
　　周东旭默不作声挥开了齐言谨的胳膊，倒是对他的话给予肯定：“嗯！”
　　“你看看，周东旭也同意。”
　　“我去干什么，每次你们打球，那么多女生围着都想认识他，我不去，你正好可以认识认识。”江佑这话说得不算认真，有些打趣的成分，可是周东旭却变了脸色。
　　齐言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敏锐地感觉到氛围不对，他悄悄退远一点，目光快速扫过两个人，正巧冯宁叫他，齐言谨答应一声，跑了。
　　留下江佑和周东旭对视。
　　仍旧是周东旭先开口：“江佑，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我说什么了？不是很正常吗，难道旭哥你害羞了？”江佑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语气，与平时一样。
　　“江佑。”周东旭的声音更沉了，甚至有了一些警告。
　　他知道江佑的性格，总是回避不愿意直面一些事情，需要人去用心猜，总是喜欢用迂回的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周东旭干脆打了直球。
　　“江佑，你最近在躲着我，把我往外推，为什么？”
　　“没有啊，旭哥怎么会这么想？”江佑拒不承认，两个人就这样僵在这里。
　　齐言谨和冯宁肩搭着肩，悄悄注视着一切。
　　“这怎么回事儿啊，刚刚不还哥俩好呢吗？”齐言谨百思不得其解。
　　冯宁摇了摇头，讳莫如深：“少管。”
　　“这闹得，跟我对象一模一样。”齐言谨又偷偷回头看了一眼。
　　这话倒是引得冯宁看他一眼，不过齐言谨无知无觉，仍旧感慨着什么友情爱情的。
　　冯宁很失望：“孺子不可教也。”
　　江佑和周东旭由此开展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冷战。
　　虽然还是一起去教室一起回寝，但两人之间的氛围远不似从前，莫名生疏了起来。
　　寝室里，郭浩荣姜乐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江佑，你能陪我去买个东西吗？”
　　“行，走吧。”江佑无知无觉，答应了姜乐安。
　　超市里姜乐安弯着腰看着一排排洗发露，故作无意地问道：“你和旭哥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没怎么啊。”
　　姜乐安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江佑胡乱用手拨着货架：“我怎么知道，是他发神经。”
　　姜乐安自然不信，但还是耐心开导：“有什么事情说开就是了，你不知道，你们两个天天这样，小胖都不敢在寝室里说话了。”
　　江佑心烦意乱，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问题，明明就是周东旭发疯。
　　他意识到自己对于周东旭逐渐无法割舍的情感，无论是依赖也好，安全感也好，他都不想要，这会让他更加恐慌，江佑并不认为他们可以成为永远的朋友，无论是家庭还是目标，他们两个都大不相同。
　　既然无法持续下去，那么还相处做什么呢，干脆及时止损好了。
　　江佑觉得自己已经失去那么多人了，再失去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江佑又不自觉想去看他，听他和同学交流，约着去打球，甚至还有住得近的，要约他晚上去跑步，江佑又不自觉嫉妒起来。
　　好受欢迎啊。
　　“你们两个感情那么好，就这样绝交了，我都看着可惜。”
　　“可惜？有什么好可惜的，等毕了业，谁还记得谁啊。”江佑说话的语气有些呛人。
　　“你想的好远啊，对宋卓然你都是走一步看一步，为什么对旭哥就这么狠心。”
　　“他们两个怎么能相提并论……不是，我哪狠心了？”
　　“你怎么知道旭哥不会记得你呢？江佑，其实有时候你不用想那么多想那么远，会很累的。”
　　江佑又急又烦，还有些被戳中的不堪，他是在不想对姜乐安发脾气，这些脾气也不是冲着姜乐安来的。
　　姜乐安倒是不在意，他只有面对江佑时话才多一点：“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毕业之后真的不来往了，这段回忆也很美好啊。”
　　“我买好了，我们回去吧。”
　　姜乐安拿着洗发露走向收银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