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雪散雪辞》鹿竹怀夕

31、暗室亏心事不堪

　　“就这样，在北溟神君洛宴离的逼迫下，东方灵泽只得立沈晗芷。而重伤的魔君从天界坠落，被魔族众人救回，命虽保住了，但是轩辕以烈一身的法术要想恢复是不可能了……”沉星靥道：“而宋锦茵自从被洛宴离囚禁之后，再也没有现身，可能已经去了……”

　　之后啊……

　　大约一百年后，轩辕以烈再次带魔族杀了上来，这一战，轰轰烈烈，双方伤亡惨重，轩辕以烈成功劫走天妃沈晗芷，再一次打破了看似平静的天界。

　　洛宴离密室里——一个被捆绑住的少女，被折磨得遍体鳞伤，发丝散乱，松松垂下，眉眼间竟是已经被劫走的沈晗芷的模样。

　　“你那亲爱的魔君带兵杀上来了，你知道吗？”

　　沈晗芷闻言倏地抬起头，死死瞅着洛宴离。

　　“别担心，他此刻已经安然回到魔界了，并且，已经劫走了天妃。”

　　“很好奇吧？你明明被关在这，那轩辕以烈劫走的是何人呢？”

　　“是宋锦茵。”沈晗芷震惊地道。

　　“呵呵……”

　　“聪明。”

　　“是你将宋锦茵杀了，然后用她的灵魂造了一个我的模样，一直陪在东方灵泽身边的其实就是宋锦茵。”

　　“你真狠毒，对自己喜欢的人也能下杀手，如果你不把宋锦茵的神髓抽出来放在我模样的那个容器里，宋锦茵便还有转世的可能。”

　　但是现在，宋锦茵上天入地，都无处寻了。

　　“晗芷，你为什么不说话？”

　　轩辕以烈望着眼前的女人，却不知道眼前之人根本不是他的沈晗芷，女人幽幽抬起眼眸，无神地望着轩辕以烈。

　　“是不是天界的人对你做了什么？”轩辕以烈心急如焚。

　　女人倏地死死盯着轩辕以烈，一言不发。

　　“你……怎么了？”

　　女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抄出不知从哪拿的匕首，蓦地扎进了轩辕以烈的胸前，轩辕以烈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女人，嘴角缓缓渗出鲜血。

　　“魔君。”

　　屋外的沉宵听见动静，立刻推门进来，轩辕以烈面色煞白，摆手让其出去。

　　“可是，魔君……”

　　“您受伤了。”

　　“出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别进来！”

　　“就这样，魔君把我赶了出来，并且不让任何人接近那个女人。”沉星靥回忆着，仿佛是不愿再往后回想，但还是挣扎着道：“魔君总觉得，沈晗芷是受了什么刺激才变成这样的，却根本没有想到眼前人已非彼时之人。”

　　“魔君先前所受噬魔钉伤势还未痊愈，魔族众长老号召魔、妖、鬼三界才得以保住魔君四成法力。”

　　“然后便又被那女人差点刺到心脏……”

　　轩辕以烈曾说，有一人，能使他披荆斩棘，斩尽日月星辰，不顾一切也要去相拥守护，那此生便也是圆满了，不然生命将是多么匮乏无趣。

　　但魔君身上寄托着整个魔族，乃至妖鬼族的希望，有辈分的长者哪能容他这么沉溺于情爱之中，虽然魔君已在尽力护着那女人，但总有会护不住的时候。

　　众魔界长老趁轩辕以烈闭关的时间，将那女人抓了起来，妄图用来威胁那天界的人，毕竟沈晗芷还是西曜神君的女儿，而此时，真正的沈晗芷也逃了出来。

　　得天妃者可得六界，天界自然不会放任天妃被掳走，就在天界众神商议着何如救回天妃的时候，魔界此刻便带着那个假女人上了瑶池，因为魔界众人笃定了天界不会伤害天妃，用一个女人换魔君解药，那自然是个合算的买卖。

　　魔界大军在云界边聚集，登时乌压压一片，遮就了大半个天空，黑烟四起，一片混沌。一黑一白，一浊一澄，极致的分割，翻天覆地的对峙，狂风骤雨呼啸，俨然一片大战前的景象，似乎是将要把天地撕裂。

　　此时闭关的魔君也终于发现了不对，眼瞅着乌压压的天际，心中大惊，也立刻提刀冲上了天界。

　　逃出来的沈晗芷见此情景，猜到轩辕以烈肯定也来了天界，也往双方对峙之处赶去，却不料半路遇见了洛宴离。

　　“还不错，居然逃出来了。”洛宴离似笑非笑，掷出“捆仙锁”，将沈晗芷双手高高吊了起来，拖着她边往云界而去，“你不是想去见那轩辕以烈吗？我带你去。”语气轻飘飘，但却像淬了毒的尖牙，轻轻咬一口，便顺着经脉爬遍沈晗芷全身。

　　“洛宴离，你卑鄙无耻！”

　　“我很好奇怎么能有人活得这么阴暗，就跟那阴沟里的蛆虫一样，又恶心又懦弱！”

　　“现在我算是见识到了，为了你那荒唐的计划，把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间，你做了多少恶事？”

　　“你给天帝下毒，把天帝当傀儡一般控制着，你造假天命，骗了所有人，我根本不是命定天妃！是你杀了宋锦茵，杀了你最爱的人，你不怕遭报应吗？”

　　“话真多。”洛宴离不予理会沈晗芷，径直拖着她往前走。

　　“天帝与你是亲兄弟，你竟对自己的兄长如此残忍。”沈晗芷嘲讽地道。

　　“他东方灵泽凭什么当天帝？从小他便处处不如我，要是当年他没给我下毒，害我损失五千年的功力，这天帝的位置轮得到他？”

　　“他不自私不虚伪吗？”

　　洛宴离闻言眸中闪过一丝不快，停下脚步抡起捆住沈晗芷双手的锁链，一双眼睛恶狠狠盯着她。

　　沈晗芷此时手腕被鲜血浸染，顺着手臂缓缓往下流。白玉般的脸庞上也分不清是汗水多还是血水多，一并地糊在一起。

　　天帝当年对洛宴离下毒？

　　“很好奇是吧？”

　　“那我不妨告诉你。”

　　天帝东方灵泽和西曜神君洛宴离万年前还是惺惺相惜的好兄弟，当年的天帝迟迟未能决定立谁为下一任天帝，洛宴离无论是法术还是文学素养都比东方灵泽高一筹，但洛宴离性格偏执狂傲，东方灵泽随和，天帝在二人中纠结良久，就在他下定决心打算立洛宴离的时候，变故却发生了。

　　仅一夕之间，洛宴离便成了东方灵泽的手下败将，无故损失五千年功力，谁也查不出原因，但洛宴离知道，这是东方灵泽的手笔，最大的受益者便是他东方灵泽。

　　“可笑吧？你是不是也没有想过，你们这个天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他要是个正直之人，他就该不管那所谓的天命，何必立你为天妃？”

　　“东方灵泽这样做，既辜负了宋锦茵，也对不起轩辕以烈，女人和兄弟他都对不住，更别论六界百姓，他有什么资格高高地坐在九霄云台之上？”

　　洛宴离说罢，便又提起沈晗芷向目的地飞去，沈晗芷毫无反抗之力，就这样被洛宴离钓着手腕，像提起小猫一般揪着她。

　　当洛宴离赶到的时候，双方大军还在对峙中，东方灵泽和轩辕以烈面面相觑，假的那个沈晗芷被压在中间，成为神魔两界的把柄。

　　“以烈兄，这便是你的不对了，沈晗芷是我天界之人，是我命定的天妃，你实在不该将她掳走的。”

　　“东方灵泽，你这话说的，你明知我和晗芷的感情，你却插足其中，你这又是什么行为呢？”

　　“我也不想这样，但天命……”

　　“呵呵呵……堂堂天帝，六界之主，居然惧怕所谓的天命，若天命当真如此，那逆了它又何妨？”

　　“……”

　　“以烈兄，你不懂……”

　　“别以烈兄以烈兄地喊我，我恶心。”

　　轩辕以烈癫狂大笑，本以为寻到了能与自己一战的对手，他以心相交，却被狠狠捅了一刀，沈晗芷也性情大变……这就是所谓的命吗？那他便要闹个天翻地覆，灭了这不公的天道。

　　轩辕以烈青黛流光忽地闪至东方灵泽身前，电光火石间在东方灵泽胸前拍下一掌，东方灵泽口中蓦地吐出粘稠的黑血，“你中毒了？”轩辕以烈发觉不对。

　　东方灵泽低头看着流至素袍上的血迹，嘴角抑制不住地勾了勾笑，像是无奈，抬手扬起一阵赤田炫光向轩辕以烈袭去，轩辕以烈左闪避开，二人便这样再次缠斗起来，双方大军也像被点燃了导线一样，全都一拥而上拼死搏斗。

　　“看看吧，是不是很有趣，你猜谁会胜呢？”洛宴离好整以暇地道：“东方灵泽中了我的“血觞丹”，而轩辕以烈则是被你父亲打入了噬魔钉，二人每用一次内力，就会感受到撕裂一般的绞痛。”

　　沈晗芷被洛宴离封住了哑穴，只得恶狠狠地盯着洛宴离，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轩辕以烈抬手念咒，化出两个身影，一个身影继续和东方灵泽缠斗着，另一个身影则化作一团黛光，闪至假沈晗芷身旁，并用所剩不多的真气震开沈晗芷身旁的人，抓起沈晗芷的手，“晗芷，快，跟我走。”

　　假沈晗芷眸色微动，口中轻轻说着：“对不起。”

　　“晗芷，你说什么？”轩辕以烈没有听清，“快，我先带你到安全的地方，别的以后再说。”

　　轩辕以烈伸手去拉假沈晗芷，眼前女人手袖中蓦地窜出一颗飞针，向轩辕以烈扎去，轩辕以烈猝不及防，堪堪闪过，飞针擦着轩辕以烈的脸颊而过，轩辕以烈难以置信地回头，“噬魔钉？”

　　“晗芷，你……”

　　假沈晗芷眼中逐渐溢出泪水，轩辕以烈还在紧紧拉着她，似乎在挣扎，在挣脱，却都是徒劳。

　　“轩辕以烈！”这边真的沈晗芷终于用真气挣脱了哑穴的束缚，便见眼前这一幕，出声大喊道。

　　声音穿过重重人群，传到轩辕以烈耳中，轩辕以烈诧异回头，竟是另一个沈晗芷。

　　“哎，该死，谁让你乱喊的。”洛宴离不满道。

　　说罢，洛宴离抬掌凝起一股真气，将在场所有人都震飞，不管神还是魔。东方灵泽捂住胸口，心中暗道：“他竟然已经恢复了吗？”

　　万年前，东方灵泽对洛宴离用了“悲风咒”，令其损失了五千年功力，但现在洛宴离竟然已经突破了悲风咒的限制，已将自己的功力恢复到了八成，所以现在仅一招便将在场所有人都制住了。

　　洛宴离扯着好看的笑容，提着手中锁着的真沈晗芷，缓缓将至轩辕以烈和东方灵泽面前。

　　“以烈，你不该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