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转星星》川二

29、第 29 章

　　宋以然这天傍晚去的时候，穿着一件新衣服，白色的长袖棉裙，蹬着休闲鞋。天气渐渐热了，余归怕热点的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色短袖、黑色工装裤。

　　余许南西装革履，头发让楼下弄了个大背头。

　　腰间挂着他这年纪就有些舍弃不开的钥匙串。

　　拿着茶杯在门口等他俩。欲言又止。

　　宋以然素净一张脸，余归面无表情，不是细看长得好，像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孩子。

　　可能楼里光线不好。

　　到了他宝马车上坐着，余许南往后看看他俩，好了。

　　余许南这天心情不错，到了地方周围的停车库，让他俩下来。步行去。这座酒店在市中心繁华地段试营业。这位老板是余许南认的商业界的大人物，余许南都说不上跟这位是兄弟。毕恭毕敬，他们生意人在外应酬脸厚惯了，没有不喜欢比他们能力出众，且出众到他们触及不到的人物。

　　宋以然看看周围。高楼丛立。金黄色璀璨的光照着整栋楼，人来人往，树下坐着晚上在市中心玩，旅游的客流。

　　心里迟迟骇了起来。

　　进楼。

　　预约。

　　礼仪小姐梳着光洁的头发，耳钉熠熠生辉。

　　包红包，上楼。

　　他们跟学校领导，她叔遇到大老板进他饭馆吃饭时应酬的样子别无二致地，让宋以然把心放下来了。

　　宋以然甚至看到了她在她叔饭馆看到的熟脸。

　　他笑眯眯问宋以然，“你家妹妹来了？”

　　余许南让他俩打招呼。

　　“这是余归的妹妹，我带回来的小孩。”余许南介绍。

　　宋以然听到这声介绍忽然脸差点维持不住笑。跟他们问好。

　　宋以然长得不错，多看两眼眉眼鼻子，整个轮廓生得很好。长相是现在大多人优惠通行的第二门面，第一是钱。而从长相看出能照顾能优惠。

　　“……”宋以然反复咀嚼宋以然是余归妹妹这几个字，他们和善的认定的面孔。止不住想发抖。

　　吃饭。

　　他们分在了一群老板带的小辈当中，吃的东西龙飞凤舞似的，很花里胡哨，食物雕的好看的装饰、摆盘好看的生鲜。

　　一个大厅，屋顶极高，纸醉金迷的起哄声震天。

　　余归不想来的心情一般般，宋以然心情也一般般。

　　她很多时候不知道怎么做，在她眼里叔叔不是坏人，余归也不是。

　　叔叔带她来到这里的，她自己有时候不听她叔叔的都像忘本。宋以然说，哥你可以不用来。

　　余归回她……在家也没事做。

　　吃一顿窒息感越来越强的饭。

　　他们桌上有很多少年会玩，玩猜拳头，输了的被赢了的要求大冒险，拿着酒杯去给他们敬酒介绍自己名字，不怕被他们老子打的皮实。或者朗读一段网络梗。

　　事情发展越来越疯狂化。

　　比起其他劝酒吹牛谈事的长辈，他们像二流子。

　　轮到的人都要猜完拳才能被放过。

　　宋以然心脏扑通跳的跟旁边一个女孩猜完拳才赢了。一张巨大圆桌一大半目光看向她，宋以然脸红了说背段刚才那段猪猪侠台词吧。

　　大笑。放过她。

　　宋以然魂不守舍自己没出糗没结巴的躲过一截，等女孩读完了，迅速扭头看她哥跟别人猜拳。

　　余归出拳头，对方出剪刀。

　　宋以然心脏彻底平静下来。

　　“玩什么？”这少年懒散挑眉。

　　整张脸都放荡不羁。像有很多女朋友。

　　余归哂一声，“敬酒吧。”

　　他端起酒杯就起身往那堆主桌去。

　　他们这桌起哄声，比着嘻哈的手势吵到其他桌地纷纷把目光投来。

　　宋以然敏锐地察觉他们好像玩大了……

　　这酒店叫盛祈。

　　他们喊：“哦哦，盛祈太子爷！！”

　　主桌方向本就有其他人敬酒，加上这个少年，混乱一团。

　　好像吵起来了又好像没吵。

　　她们这桌有人端着饮料杯想站起来看。

　　骤不及防里来了个身穿亮闪闪深绿旗袍的一看就很有钱的四十多岁的女人，过来拽这桌最浪的一个瘦子的耳朵。

　　瘦子嗷嗷叫。

　　女人警告他们的手指指指他们，看他们都胳膊垂下了，望着她短暂消停了。

　　她踩着高跟鞋离开。

　　这次去大冒险的少年很迟才从那边冒出清晰身影，往门外走。

　　宋以然在莫名其妙的世界里坐如针毡，低头玩了会手机。再听到动静抬头，大多数人桀骜不驯拿着手机外套跟着走。

　　其他人被一个服务生急忙过来按着说还有菜，主桌那边的人看过来。

　　没跟前面一波人走，代表可控，对视上后，他们自主安分下来……

　　说白了顾忌还在场的父母。

　　又坐了一会。

　　人开始离席。

　　余归寻思带宋以然走前。和宋以然看到余许南手里握着一个女人的手从门口再次恩爱进来。

　　余归宋以然：“……”

　　女人个高，在宋以然看来全然陌生，长得知性。穿一身粉色长裙，珠宝首饰一样不少。在她叔叔耳朵附近，甜甜蜜蜜，脸上化不开的幸福。

　　像整个脑袋被按在一桶酒桶里再拔出来，宋以然都傻了。

　　“……”

　　余归死死盯着那个方向。

　　被他妈恶心得瞬间有点发懵。

　　眼前屋顶都是旋转的。

　　余归眼里又冒出余许南和那女人合一块的笑。

　　余归脸色发白要走时，来了一对笑靥如花的夫妻给他们敬酒。

　　是宋以然旁边女孩的父母。

　　女孩惊讶，“你俩干啥呀？”

　　被拉过去听了几句话，女孩冷不防不开心地拉宋以然一起。

　　宋以然，“？？？”

　　宋以然懵逼地还没问干什么，她背后的父母也上手推她一把，她在人头攒动里没来得及看她哥就被拉到主桌。

　　宋以然感到自己血液循环都停止流动了。

　　他们一群老板夹着入流不入流的给这个个头身形很高很阔的盛祈老板过生，“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浑厚油腻的歌声里，生日蛋糕推出，彩带不知从哪个方向撒来，伴随红包。

　　“……”

　　宋以然下意识伸手接。旁边女孩别扭的臭着脸且看不上。

　　宋以然稀里糊涂在人群里给这个老板过了一个生日。

　　事后找她哥。

　　去了门外，找回门内。

　　陌生大地方宋以然不敢跑，准备再看不见就给她哥打电话，一只手拉住她。

　　……

　　叔叔的女朋友给宋以然带了礼物。

　　笑容很亲切，怕她拒绝，带着试探地把她拉到卫生间，宋以然斟酌拒绝的垂眸，她从包里拿出一个首饰盒。

　　鎏金色光线里，女人低头微笑时能看出眼角挡不住的皱纹，和宋以然想象中的她又有些重合……

　　宋以然想到自己第一次去她叔叔的那个高档小区里的家，井井有条的像有人带着生活味好好收拾的。她很光鲜亮丽，走近了跟勤劳挂钩。

　　宋以然有时看事很现实世俗。

　　她长得好看，又勤劳，看似很依赖她叔叔。是没哪个男人不喜欢的。

　　宋以然发现自己不礼貌盯人有些久了，忙眨眼回神。有些局促起来。

　　而女人没在意，把首饰打开给她看，里面躺着一个铃兰吊坠，金子加水晶做的，漂亮细腻，在黑色丝绒布里发光。

　　“在来的路上路过一家首饰店，锣鼓喧天喊着新店开业，我想着进去看看，没看到我自己喜欢的，发现应该有你们这年纪的小姑娘喜欢的，给你挑的。妹妹你收下吗？”

　　她眼睛亮闪，充满期待地问宋以然。

　　她穿着高跟鞋，比宋以然高，满眼是慈蔼。
　　母性很强。

　　宋以然呼吸微滞。

　　……宋以然拒绝了。

　　嗓子带点哑的说她这年纪戴不了这么贵重的东西……

　　她现在，早之前，不是很喜欢她是“妹妹”这个词，虽然她现在心里和嘴里还是习惯喊余归喊成“她哥”。她说，“我现在急着找我哥。”

　　你给我哥买了吗？

　　想到这，她察觉出女人是想拉拢她。

　　可她要这么便宜，这世上或许有很多她能干的来钱快的事。

　　她人生有底线了，之一是她哥。

　　女人可能没做错什么。她无条件站她哥。

　　她“抛下”这个人，出门找她哥，思绪清醒了点后想他肯定不在这楼里了，大约回家了。

　　她手里拿着手机，心里想着他此时现在，什么心情。

　　她刚看到她叔叔带她过来那一刹呆了。

　　好像父亲给她重新找了一个女人。

　　背叛谁呢。

　　我在这世上有一父一母，你给我找了另一个母亲吗？

　　宋以然又想他母亲已经再嫁了。

　　有什么关系。

　　……关系在他爸重新娶妻，他妈重新嫁夫，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吗。

　　她实际想象不到他这样的人会为这事烦恼。

　　他不是宋以然，没宋以然代入会要死要活，像看透这一切的。

　　……宋以然最终脸色很差的出了这个酒店。

　　像是心有灵犀，她倏地抬头。

　　斜对面的马路上的花坛凳子上坐着余归。

　　背后是富丽堂皇的商铺，两边是其他霓虹。各色人流不一样的风貌麇集分散，吵吵闹闹里，晚风凉爽，余归定格般穷极无聊似的垂着脑袋发呆，没看手机。

　　他肩膀清阔，穿着的黑色工装裤带复杂设计，昏黑里亦显眼。生人勿近。

　　背后有人出酒店。

　　宋以然忙让位。

　　宋以然兀自整理一会情绪后，过去坐到他旁边。

　　她整理时也很久没动的余归瞥她。

　　刚要说我们回家。

　　宋以然从口袋里拿出那个老板过生日发的红包说：“今天这个请我们吃饭的老板过生日发红包，我刚才看了，五百。”

　　宋以然惊诧，“好多人没抢我没敢像狗一样趴地上抢，我请你吃东西。”

　　她一副会伪装的小孩样。

　　余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