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向吸引》璎斓

36、嫌疑人（2）

　　方士哲像是没听到谢楚的话，过了许久，才回过神。

　　“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还以为是我多心了。”方士哲对宁彬失落一笑，“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生不逢时。”

　　见方士哲没有带他们回到办公室的意思，谢楚知道他的解释不会很长，甚至不会说实话。他将手中的录音笔悄悄递给孟青竹，孟青竹挪到方士哲附近，按下了开始键。

　　“生不逢时？”宁彬微笑着反问，“方总何出此言？”

　　方士哲回忆道：“我创业的时候，找你母亲拉过投资，不过我当时不知道，你母亲并不参与公司决策。这事弄得还挺尴尬，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方士哲口中的公司，是指宁彬小姨的家族企业。宁彬无意识的皱眉，狐疑的看向方士哲。方士哲创业的时候，他母亲还在上学，方士哲是疯了还是傻了去找自己母亲拉投资？

　　像是看出宁彬心中所想，方士哲主动开口解释：“第二次创业，在我建立宏伟科技之前。”

　　“还记得24年前的小行星危机吗？”方士哲说，“我是那场劫难的亲历者，大半身家被毁，而且灾难过后，人们更关心怎样活着，传统珠宝行业也因经济危机而受到冲击。”

　　新元45年，一颗小行星突然向着地球飞来，当它被人类发现时，已经太晚了。即使人们通过人工手段将其在大气层外击碎，但仍有成千上万的碎片降临地球。它不仅摧毁了百分之六十的地上建筑，还带来了X型病毒，对人类造成巨大损失。

　　在那之后，人们在地下庇护所生活了两年。在地上清理和重建基本完成后，人类才又回到地面上生活。

　　没有人知道那两年间外面发生了什么，曾经的城市变成废墟，被植物占据，湮灭一切痕迹。

　　曾经的家园无法再回去，旧日的一切只得抛弃，方士哲不得不再次白手起家。

　　“你知道的，大灾难过后，很多相熟的人都离开了。我们那些幸存者经常聚在一起吃饭喝酒，回忆往昔。不过等大家的日子都走上正轨，聚的就好了。关于你妈妈的车祸，我很遗憾。”方士哲不愿再多说，他的失态只有一瞬间，很快就恢复了彬彬有礼的神情。

　　他抬起手，笑着将众人送到电梯口：“我还得盯着施工，就先送到这了。等以后公司装修好，一定再邀请各位来喝茶。”

　　电梯门缓缓关上，孟青竹将录音保存下来。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他的反应没有问题。”孟青竹说，“如果是假的，那我一定给他买个小金人。”

　　谢楚没回答，他看向宁彬，问：“你怎么样？”

　　“没事，”宁彬摇头，肯定了孟青竹的观点，“现在看来，方士哲倒是很坦荡，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查一下他最近三个月，不，近一年的流水。还有宏伟科技那几位分管副总，约一下见面吧。”

　　谢楚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方士哲和这件事没关系，那很可能是底下的人私自做主。

　　“方士哲光宏伟科技就有五个厂，再加上其他公司具有能力的生产线，一共八个。”孟青竹犹豫着，“都要问吗？”

　　谢楚说：“对。”

　　“这还不能是排除员工泄露专利，私自和进化派合作。”谢楚有些头大，“孟孟，干吧，双休就别想了。进了行动部，秒变007，咋的，你周末有约会？”

　　孟青竹和谢楚合作也有两年了，他叹了口气，并不隐瞒：“约会是没有滴，但我家房顶子漏水，得找时间让人来修，我这几天还得另找个地儿住。哎，要不咱俩单身汉挤挤？”

　　孟青竹笑眼弯弯，对宁彬眨眨眼。

　　谢楚差点蹦起来：“谁跟你是单身汉？”

　　“哦呦，”孟青竹打趣，“脱单啦？记得请吃饭哦！”

　　“请。”谢楚答应的很痛快，“宁队选饭店。”

　　宁彬心里还想着别的事，突然被cue脑子没转过来，下意识的说：“我要吃火锅。”

　　“嗯嗯！”孟青竹赶紧接上，“我和张春早就看好了家火锅店，择日不如撞日，咱们就今天去吧。”

　　谢楚：……

　　“你俩早就想好了是吧。”谢楚才反应过来，孟青竹这蔫不拉几干大事的人估计昨天晚上看到自己和宁彬一起回中心塔就把他俩的复合猜出来七七八八，现在这消息一队肯定是都知道了。

　　这事张春和知道了就等于她弟也知道了，她弟知道了就等于信息技术部都知道了，信息技术部知道了就等于全中心塔都知道了！

　　很好！！

　　谢楚人生中第一次这么感谢中心塔的八卦传播速度。

　　他被压制已久的占有欲在此刻喷涌而出，一瞬间谢楚就连他俩办几桌酒席都想好了。

　　“醒醒，”宁彬拍拍他，“你话说完了吗？”

　　咯噔。

　　谢楚脑袋上那看不见的耳朵落下去，他掏出手机点开日历，发现日期底下写着一个大大的诸事不宜。

　　“……”谢楚不信邪，连着往后翻了三天，全都是一样的。

　　宁彬笑了，他和孟青竹对视一眼，推着谢楚走出电梯。

　　有些事情他必须要谢楚完完整整的告诉他。

　　三人走出电梯，他们来的时间比较早，工人们还没有开始正式施工。而现在大厅人来人往，嘈杂万分，谢楚几个人说话都得靠吼。

　　不等谢楚说话，几个工人推着厚厚一摞材料往电梯处走来。宁彬回身帮他们按住电梯，等了一会儿。

　　为首的工人戴着一副有些度数的眼镜，因为带着安全帽的缘故，眼镜有些歪。见到是个陌生人，他先是一愣，耳后不好意思的笑笑。

　　“谢谢啊。”他指挥着其他人价将材料推进电梯，自己脱下手套按住按钮。宁彬注意到那人动作的走向似乎是想要按下下行键，但他看了宁彬一眼，转而摁住上行键。

　　宁彬看向他。

　　如果不是他的动作，宁彬还注意不到这事。方士哲购买的办公楼实在是有些年份了，在小行星危机后几年建成的楼房都喜欢附加三层地下室，主打一个有备无患。刚进来的时候没注意，按理说，电梯应该要有负一层的按键的。

　　但是没有。

　　见宁彬没有离开，那人主动上来搭话，他说：“你们是方总的客人吧，这几天我们这装修，乱哄哄的。要是没什么事，你们就等下个月再过来。你看现在，这到处都是梯子什么的，别再砸着你们。”

　　“哦，行。”宁彬顺势问道，“你们这是去几楼啊？”

　　那人说：“五楼，那行，你们忙，我们先上去了啊。”

　　宁彬退开两步，他转过身，跟上一旁的谢楚。男人也挤进电梯，关上门。

　　就在那一瞬间，宁彬停下脚步。他一眨不眨的看着电梯板上的数字跳动。孟青竹谢楚不明所以，但没有打扰，两个人拿出手机作势讨论。远远望去，他们就像普通的调查员一样，在离开之前，简单的总结是否出现缺漏。

　　差不多40秒后，数字停在5上。

　　“有问题吗？”谢楚小声问。

　　宁彬听不见谢楚声音，示意先离开。三人开车离开，拐出停车场。宁彬下意识的回头，看向方士哲办公室的位置。

　　“谢楚，”宁彬说，“你看。”

　　谢楚回头看去。

　　深蓝色的玻璃在阴天看上去非常暗，整个大楼都透露出一股阴森的感觉，8楼正中间的窗户边，正露出方士哲的脸。

　　他的表情没有之前的礼貌和淡然，眉毛下压，眼神冷淡的有些发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谢楚发现他左手似乎拿着东西放在耳边，那估计是手机，他在和谁通话。

　　宁彬说：“我们坐电梯去方士哲办公室差不多是40秒，8层，平均一层5秒，这是正常速度。但刚刚那些人，去5层，也大约用了40秒左右。”

　　“他们，去的不是5层？”孟青竹惊诧，“这种事情有什么撒谎的必要？”

　　“如果他们先去了别的地方呢？”宁彬想到电梯按键下被锁上的控制板，那个控制板似乎太大了一些，还加了两道锁。

　　谢楚思考片刻：“你是说，就在这栋大楼中，有暗层？”

　　宁彬点头：“有可能。根据这楼的年级来判断，我更偏向是地下室。但如果是普通的地下库房一类，方士哲没必要遮掩。”

　　“我们得想办法再来一次，”宁彬说，“不能让方士哲知道那种。”

　　宁彬的想法实施起来有些难度，孟青竹为难的开口：“那就需要搜查令了，但现在我们没有证据。”

　　确实。

　　这一次就连谢楚也不太认可。

　　“还是先查方士哲的厂子吧，十五年前的建筑大多都有三层地下室，我们突然提出要看，容易打草惊蛇。”谢楚说，“这样，我回去和老杜商量一下，再申请两支队伍盯梢。”

　　天气阴沉沉的，似乎在酝酿着一场雨。

　　方士哲看着谢楚一行人离开。

　　“他们还会回来的，”方士哲沉下脸，“把你们手上的活都停下来。”

　　“方总，但是这样……”

　　方士哲冷哼一声：“怎么，你想被中心塔逮个正着？”

　　“宁鸿雁的儿子比她更敏锐，他已经开始怀疑了。”方士哲说，“看好实验室的东西，把李信叫回来。”

　　方士哲脸色很差，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神色稍缓，问道：“对了，小别墅那边怎么样？”

　　“一切正常。”那人说。

　　“那就好，”方士哲看向窗外的乌云，“等风声过去，你们立刻转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