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向吸引》璎斓

35、嫌疑人

　　半个小时后，谢楚和宁彬出现在行动部会议室内。

　　杜超见到两人，对孟青竹说：“开始吧。”

　　“好的主任。”孟青竹坐在电脑前，点开准备好的PPT。

　　“根据对新北村和东乡区两处进化派基地的调查，我们发现，其生物培养舱均来自同一家公司。”

　　谢楚看向PPT：“宏伟科技？”

　　孟青竹点头：“是的，宏伟科技，公司实际控股人名叫方士哲，谢组，你应该听过他。”

　　“中心城十佳企业家。”谢楚点头，“上过中心城财报。”

　　“方士哲名下有多家公司，涉及众多领域，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医疗器械行业的宏伟科技与珠宝品牌永生花。”孟青竹说，“根据比对，进化派基地的培养舱全部零部件均有宏伟科技专利技术使用。”

　　谢楚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宏伟科技有可能偷偷将一批定制的培养舱交付给了进化派，而“一批”的数量，是未知数。

　　杜超叹了口气：“毕竟是老牌龙头企业，去问话的时候注意点，调查结果出来前，记得保密。”

　　谢楚记得方士哲常年居住国外，问道：“方士哲回来了？当时是谁联系的他回国的，最好跟我们一起去。”

　　杜超摇头：“我们联系他的时候，他就在国内。小孟和你一起去，宁彬……”

　　杜超看向宁彬，有点犹豫。一方面，他的确想让宁彬留下来，帮着办结这个案子；但另一方面，联盟理事会已经发话，同意宁彬在周五庭审后离开，杜超怕被联盟骂，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白嫖宁彬的劳动力。

　　“宁彬，你愿意以顾问的身份加入这个案子吗？”杜超小心的询问，“工资照给，你放心。”

　　和进化派有关，宁彬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杜超松了口气。

　　“行，我们和方士哲约在明天早上九点，”杜超拍拍身边厚厚一沓案宗，“这是小孟整理的最近十五年疑似与进化派有关的案子，和方士哲公司两次民事纠纷案宗，都在这里，各位辛苦辛苦，今晚加个班，把这些看完。”

　　火锅计划彻底泡汤，这磕磕绊绊的复合表白还是没能完整。谢楚有心晚上继续约会，但到底还是心疼宁彬的身体。看完卷宗从行动部出来已经接近十点半，谢楚把宁彬送回病房，自己去跑完了出院手续。

　　捡来的橘猫被他们放在宠物医院，谢楚急急忙忙把猫接出来，又先送去宠物店寄养，赶回医院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

　　宁彬早就睡着了。

　　谢楚轻手轻脚的关上病房门，简单的洗漱完成，躺在宁彬身边。

　　宁彬没有醒。

　　比起刚回来的时候，宁彬整个人放松了不少，至少晚上不会有点风吹草动就惊醒，睡眠时间也长了些。谢楚将宁彬带着伤的右手握在手里，准确无误的找到那三道陈年疤痕。

　　厚厚的绷带已经拆除，宁彬只在伤口处贴上一块无菌敷贴，那平时被他有意藏住的伤痕完整出现在谢楚眼前。

　　谢楚手指抚过他那凹凸不平的皮肤，想，这到底是怎么弄的？

　　感觉到谢楚的动作，宁彬在睡梦中轻哼一声，不悦的皱起眉。

　　谢楚怕吵醒他，不再动作，把人一搂一觉睡到天明。

　　……

　　宏伟科技位于中心城西区，去年公司搬过一次家。方士哲将自己的几家公司全都挪到了一起，从原本租住超高层写字楼离开，搬到了一处房龄超过15年的老楼。

　　但这里位置更好，出门步行50米就有一个地铁站，公司楼下的车位也很充足。方士哲此次回国，据说给员工放了一个月的年假，为的就是将这处房产整体修整一下。

　　“谢警官，幸会。”

　　谢楚一行到达后，是方士哲亲自接待的众人。公司内除了建筑队外，果真没有其他员工。方士哲带着众人乘电梯到达8楼，领着三人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出电梯门，谢楚就闻到一股新建筑材料的味道。走廊上绝大多数的地方没有开灯，地面覆着一层塑料膜，墙纸似乎也是刚贴上。三人跟着方士哲转过拐角，来到一处办公室前。

　　方士哲拿出钥匙，打开门，说：“请。”

　　谢楚微微颔首：“方总客气了。”

　　方士哲哈哈一笑，与谢楚一同走进办公室。

　　方士哲似乎只装修了走廊等公共区域，他的办公室内还保持着十几年前的建筑特色，结合起来，看着老不老新不新，实在是不太和谐。

　　但他们今天过来，不是为了点评装修风格的。方士哲坐在桌后，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茶叶。

　　“尝尝我们厂子的新茶，”方士哲笑着说：“据说很合年轻人口味。”

　　谢楚没有拒绝，顺势聊下去：“没想到，永生树还出了这种果味小袋茶，方总还蛮时髦的。”

　　“没办法，”方士哲耸耸肩，“为了赚钱嘛。时代变化的太快，你跟不上，就会被淘汰。”

　　香甜的桃子味伴着乌龙茶香弥漫室内，方士哲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多次落在宁彬脸上。他就着递茶的动作，手指状似无意的与宁彬触碰，在宁彬抬眼看向他时，方士哲又摆起一副温和有礼的样子。

　　“我知道诸位前来的目的，老实说，我也很震惊。”方士哲靠回椅子上，主动提起有关进化派的案子。

　　谢楚明白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方士哲定居国外，现在正在拓展海外市场。他人都不在国内，自然有理由将这一切推给别人。

　　果不其然，方士哲说：“培养舱的事情，我的确不知情。谢警官，你要知道，我的公司业务范围很广，宏伟科技的每个系列都有不同的人负责，我不可能一个个去过问。”

　　“培养舱也不是什么高科技玩意，只要有材料和生产线，市面上任何一家公司都能制作。”

　　方士哲摊摊手：“我可以给诸位提供宏伟科技旗下五个厂房的情况。谢警官，按咱俩的年纪来说，当年进化派的审判我比诸位印象更深，我当时看的是现场直播，他们……”

　　方士哲脸上闪过一丝嫌恶：“总之我肯定不会和他们有什么业务往来，就算是赚钱我也不愿意。那么反人类的组织，当年害了多少生命，我实在是没办法接受。”

　　谢楚面上表情不显，直白问道：“方总，最近半年你有回国吗？”

　　方士哲点头：“年初回来过，呆了三个月吧，主要是为了这地方。”

　　他点点桌子，无奈道：“我们刚换了办公地点，很多事情都要我去盯着。我买下这楼，原打算慢慢装修，过几年再把公司搬过来。谁知道，刚过元旦，写字楼的租金上涨了不少。”

　　“没办法，只能急急忙忙搬过来。”

　　“你看，我现在回来也是为了这个。”方士哲指指门外。

　　进化派的培养舱中零件中，有宏伟科技年初研发的最新专利使用，这批培养舱交付不会晚于今年一月。

　　谢楚微微蹙眉。

　　按照方士哲的说法，他实际上是有嫌疑的。

　　方士哲满眼坦诚。

　　但他的态度，太平和了。

　　谢楚在桌下对孟青竹悄悄示意，孟青竹了然，从包里拿出一沓照片，起身一一摆在方士哲面前。

　　方士哲纵横商场多年，对谢楚的试探清楚不过。谢楚也明白，他知道方士哲会跟他打马虎眼，让孟青竹拿照片也不是为了方士哲真能告诉他什么。

　　谢楚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方士哲的反应。

　　人可以说谎，但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很难伪装。

　　认识与不认识，谢楚可以通过方士哲的反应判断。

　　方士哲扫过照片，微微一笑。

　　孟青竹开口：“方总，这里有你眼熟的人吗？见过也算。”

　　方士哲摇头：“我不认识他们。我有很多员工，如果你指的见过包括擦肩而过，同坐一个电梯等等，很抱歉，我实在没办法记住那么多人。”

　　谢楚看向孟青竹，方士哲的反应没有不对，孟青竹收起照片，说了句有劳。

　　“方总，今天我们就不多打扰了。”谢楚率先起身，“这段瞬间麻烦方总配合调查，暂时不要离开中心城。”

　　方士哲答应下来。

　　方士哲是商人，比起案件，他更关心自己的品牌和公司是否会受到影响。临行前，他向谢楚多次询问此事会不会见报。谢楚表示这是保密案件，调查结束之前，任何信息都不允许外泄。

　　方士哲放松了些，他的眼神又落在宁彬身上。

　　谢楚皱眉，他顺着方士哲的眼神看过去，宁彬正垂眼摆弄着手机。方士哲身高超过一米八五，五官深邃标志，年轻的时候应该挺受欢迎的。谢楚不明所以，但还是不爽。

　　他放慢脚步，与方士哲并肩而立。

　　整场询问下来一直没有开口的宁彬此时叫住方士哲，他翻过手机，将屏幕举到他面前。

　　方士哲和谢楚同时一愣。

　　屏幕上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年纪与宁彬相仿，这张照片好像是从某张合照中接下来的，女人的身体□□，肩膀被人搂住。照片内的背景像是某处大学，女人身后还有几位抱着书的青年男女。她表情放松，笑容灿烂，对着镜头伸手比了个耶。

　　宁彬看向方士哲：“你对她有印象吗？”

　　方士哲眼神飘忽，嘴唇微微颤抖。他只扫了一眼照片，就立即躲开视线，像是逃避一般。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认识。”方士哲认命似的闭上眼睛，自嘲一笑，“你是她的什么人？”

　　宁彬没有回答，只是问：“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算是朋友吧。”方士哲含糊道。

　　宁彬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情绪，像是逃避，悔恨，还有一丝丝的畏惧。他看向谢楚，而谢楚正一眨不眨的看着照片。

　　那是宁彬的母亲，前联盟S级向导，就职于曙光小组的宁鸿雁教授。谢楚曾经看到过她的照片，也许是证件照上的表情过于严肃，谢楚从未觉得宁彬与她有多么相像。

　　但现在，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宁彬和宁鸿雁无论是眉眼，还是神态，都仿佛是一个模子磕出来的般。他们身上带着一种极其相似的感觉，谢楚一时间说不上来，但如果有人见过年轻时候的宁鸿雁，的确会一眼看出宁彬是她的孩子。

　　方士哲，透过宁彬看到的是宁鸿雁？

　　谢楚的神情逐渐严肃下来。

　　方士哲在他们的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好运，至今，他都没有透露出自己的第一桶金来源。他只说，是天降幸运。而后在他第一家公司濒临破产之际，神奇的接到了一笔融资，起死回生，随后他立即建立了宏伟科技。

　　谢楚没记错的话，宏伟科技建立的时间，是18年前的11月9日，正好是宁鸿雁车祸离世后一周。

　　会这么巧吗？

　　这两件事中间会有什么联系？

　　见谢楚愣神，宁彬略带疑惑，清清嗓子。谢楚回过神，对方士哲说：“方总，麻烦细说。”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