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0》陈相心

10、第 10 章

　　布鲁斯重重跌坐在沙发里，满心荒凉，他这是上了什么样的一艘贼船？他知道尼科的话避重就轻打了折，这些年埋在地下的坏事不知道有多少。

　　但不管如何，不管过去的事有多少有多肮脏，尽管跟他没有一毛钱关系，现在，如果爆出来，如果他跟威廉的关系曝光，也会全数算在他头上。

　　威廉不会放过他，这个国家的政府和民众更不会放过他！

　　“我知道了，你先走吧。”他摆摆手，没看尼科一眼，“我会处理，你走吧。”

　　尼科怕他改主意，立刻起身跑了出去，门嘎达关上，屋子里归于平静，布鲁斯起了身走到窗边，看见尼科的车拐上大路不见。

　　他掏出手机拨了电话：“查收信息，你有一个新任务。”

　　凌晨俯卧在路边草丛的杀手尸体，骆齐听相信那个尼科肯定知道了。

　　她要速战速决，并不再隐藏自己的行踪，不过，暂时住在了旅馆，不想把尤利安的家变成战场。

　　希望下一回落到她手里的是有关键线索的的人，她得想办法找到尼科。

　　她从便利店买了三明治，人走到街边公园，寻了一张偏僻树荫下的长椅，就着矿泉水吃午饭。

　　人一幅轻松的模样，眼睛和耳朵却并没有放松，十分钟后，骆齐听察觉到后侧七点钟方向有人在观察她。

　　她转头看，一男一女，视线交汇，男人下意识躲了一下，那个女人还紧紧盯着她，神情警觉，手落在腰侧。

　　骆齐听知道她的手正扶在枪上，她面无表情，回过头坐正，人并没有离开。

　　是那对警察。
　　她有看新闻，在案发现场的那对警察，只是，现在没穿警服。

　　艾比拖着约翰的胳膊：“走，去会会她。”

　　上午回到警局，她跟约翰两个人分工，约翰去查DK制药的资料，她则是找出沿途的探头看看有没有可疑人物。

　　其实是找骆齐听。

　　果不其然，有两个探头拍到一辆捷豹从抛尸的那条路上过来，虽然夜晚昏暗，但是艾比能断定，开车的就是骆齐听。

　　她不相信巧合，私下跟约翰探讨了一番，根据捷豹最后消失的位置，找到了那片区域的线人，让他帮着打听一下。

　　他们也打算去捷豹最后被拍到的地方看看。
　　事情很顺利，半小时后接到报警电话，是便利店的店员打进来的，说刚刚骆齐听在店里买了东西。

　　不过，约翰查DK制药就没查出什么来，中规中矩漂亮的年报，在假疫苗事件爆出来之前都是一些行业动态新闻，研发出了新药，新药上市之类的。

　　只有一条，几年前有人向药品监督管理局举报过DK制药，但是后来又撤销了指控，连究竟举报的什么都找不到。

　　这事儿肯定有猫腻，两人打算晚上加班好好找找。

　　此时他们坐在骆齐听侧后方的椅子上，冒充一对热恋情侣，他们观察着骆齐听，但目光又不敢太明目张胆，怕被她发现。

　　这是两个人私下的行动，如果被发现骆齐听这么危险的人物就在身边而他们却没有抓捕，局长不会饶了他们。

　　艾比仔细观察，那个女人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黑色齐耳短发，挺直的脊背给人一种干练精英的感觉。

　　她正在吃三明治，一口一口吃，动作不紧不慢，目光始终平视前方，最后吃完了三明治，她拍了拍手拿起矿泉水喝了两口，又慢慢拧紧瓶盖。

　　下一秒，忽然转了头，盯上她跟约翰。

　　约翰低声惊呼，下意识低头，她心跳也没由来得加快，但还是保持镇定看着骆齐听。

　　不由感慨，那个女人肯定早就知道他们在盯着她。

　　艾比拽了拽约翰的袖子：“走，我们去跟她聊聊。”
　　她话音落，约翰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见骆齐听起身大步朝他们走来。

　　她跟约翰下意识站起来，骆齐听已经走到了他们跟前，停住脚步：“不要跟着我，我不对你们的安全负责。”

　　她语气不是高傲睥睨，语调平平就像在说刚刚吃了三明治一样平常。

　　能力被质疑约翰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过天然仰慕强者让他对骆齐听产生不了厌恶，他上前一步：“你很有本事，我们知道这些人都是你杀的。或许你儿子的死有隐情，但不管如何，你不能动用私刑。”

　　“我们也查到DK制药几年前被人投诉到药品监督管理局，但后来不了了之。你放心，我们会查清楚。”

　　“为了你的安全，你得跟我们回警局。”

　　艾比也赞同：“我想还会有下一个杀手，你要相信我们，跟我们回去把事情讲清楚，警方会保护你。”

　　好幼稚或者说好理想的两个人！
　　骆齐听不想多费唇舌：“DK制药你们不会查到什么，你说的曾经有人向药品监督管理局投诉这件事，你们可以去查查死于肝癌的索菲米德玛，那个16岁的孩子。”

　　她说完转身走，约翰展开双臂拦住她：“听着，你会有危险。”

　　她不待约翰把话说完，抬手推开他的手臂，艾比见状立刻拔出枪对准她：“停住！双手放在脑后站好！”

　　艾比的厉喝声引来旁边路人的目光，大家见状惊叫出声骚乱起来，骆齐听防止误伤到旁人，听了艾比的指示双手放在脑后，慢慢转了身。

　　约翰掏出了手铐上前两步要给她戴上，此时三个人差不多在一条直线上，骆齐听没有挣扎，平静地伸出双手。

　　忽然，她感觉到周遭的混乱中有一丝诡异的寂静，千钧一发之际，凭着本能的直觉，她扑向艾比。

　　子弹从身侧擦过，打进了身后的树身里，艾比和约翰立刻反应过来，拔枪朝着刚刚被袭击的方向射击。

　　双方混战一片，枪声夹杂着行人的尖叫。

　　骆齐听见状抽身翻滚进灌木丛，艾比和约翰也边战边退，两个人的手枪无法跟袭击者的武器抗衡。

　　“轰隆！”巨大的爆炸声把二人掀翻在地，等两个人互相搀扶着狼狈地爬起来，已经不见了骆齐听的踪影，他们走到袭击者落脚的地方，只余一地的弹壳。

　　骆齐听在树林中快速穿梭，飞掠而过，横穿树林到了马路边跑向自己的车，她拿出那把尤利安给她改装的Beretta 92FS，人掩在车后警惕盯着四周。

　　半分钟后并没有发现杀手追来，她明白杀手这是跟丢了目标。
　　骆齐听上车点火，踩着油门往郊外开去。

　　暮色渐渐暗下，一直开到一座公路桥上，这里距离市区七十多公里。

　　她的手机已经关机，不想让阿曼达联系到自己，也不想她跟踪到自己。此刻，她把车停在桥中央，周围没有人也没有车辆经过，骆齐听换了手机卡，重新开机拨通了阿曼达的电话。

　　刚响就被接起！
　　“你终于联系我了，我看到新闻，还有警察受了伤，你怎么样？”
　　“现在安全吗？”

　　“我没事。”骆齐听气息平稳，那两个人受伤了？
　　“阿曼达。”骆齐听喊她名字，“我快要接近真相了。”

　　这次的杀手根本不在乎引起恐慌，说明尼科被逼到了墙角，他越乱她精准揪出那根线的几率越大。

　　“不用担心，我们很快会见。”她单方面挂断电话，关机拿出手机卡。

　　骆齐听双手枕在脑后，心中把所有事情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她笃定组织跟尼科或者尼科身后更深的人有关系，就是不知道到了哪种程度。

　　“砰！”车尾突然被大力撞击，骆齐听还没反应过来密密麻麻的的子弹就落在了车上，她弯下腰躲在方向盘下，屏住呼吸按兵不动等这一波攻击过去。

　　目前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机枪火力持续，骆齐听不再坐以待毙，她掏出手雷拉下安全栓，车门微微开缝，手腕使力，手雷从地上咕噜噜往后滚，落在后车车身下，杀手发觉，几乎同一时刻，手雷爆炸的同时杀手从车上跳下。

　　“轰隆！”火舌冲天，刺目的火焰里骆齐听飞速下车，握着枪对着对方一顿射击。

　　势均力敌的高手一边战斗一边寻找机会势要拿下对方。

　　对方车子被炸已经没有掩体，骆齐听掩在车旁看见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浑身的肌肉散发着恶意。

　　枪械没有让任何一方占上风，最后一发子弹耗尽，骆齐听听见对方的挑衅：“让我看看号称银刃的女人究竟有多厉害。”

　　他知道她？
　　他究竟是谁？

　　骆齐听不分神，听见铁棍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音，她把枪别在腰后，手从身侧刮过，掌心多了一把短刃。

　　二人齐齐走到火光下，对面的男人蒙着面罩，骆齐听看不到他的真面目。

　　空气肃杀，互相以极其警惕的姿态盯着对方，在对峙中寻找破绽。

　　火焰中传来噼里啪啦的爆裂声，掩盖了脚步，两人如同幽灵。

　　骆齐听率先出招，短刃急速刺出，直指杀手面门。对方身形虽壮却极其敏捷，抬臂挡下，并迅速反击，如闪电一般铁棍直挥骆齐听脸颊。

　　骆齐听灵敏躲开，人滑至杀手侧边，短刃精准刺进杀手皮肤，差一点刺穿杀手的肩胛骨。

　　对方闷哼一声，大力挥动手中铁棍，眼看要击中骆齐听腹部，她快人一招，左手快速从衣角擦过，手中又多了一把薄刃，一刀插进杀手小腹。

　　剧痛让杀手大力后撤，骆齐听哪能让他喘息，一连串致命短打，招招击中杀手要害，最后一掌击在他的太阳穴上。

　　杀手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混沌晕眩中飞快拔出骆齐听腰后的枪，对着还未燃烧殆尽的油箱打出去。

　　“轰！”再次爆炸，火焰冲天。

　　骆齐听没有防备，右耳要聋！
　　杀手抬枪对着她开枪，但空包！最后一发子弹刚刚射在了油箱上！

　　他知道之前那些杀手的下场，立刻扔下枪，艰难爬起来要逃走。

　　骆齐听甩了甩头，三两步上去把人踹倒，短刃将将要插上杀手眉心，对方一把拉下面罩求饶：“Lok，不要杀我，我知道约瑟芬是怎么死的。”

　　道格？！
　　她心惊，他不是死了？他知道约瑟芬的死因？

　　她无比想知道答案，此刻却不忙问。
　　骆齐听两把短刃同时出手，齐齐插进他的大腿，道格发出惨叫。

　　“你不是死在了战场上？”
　　“没有。”道格忍住剧痛，痛苦摇头，“布鲁斯救了我，我在为他卖命。”

　　布鲁斯？
　　那个在约瑟芬死后坐上了他的位置的那个人？

　　她并不了解，她跟尤利安常年在外执行任务，并不关心这些穿西服坐在办公室的领导层。

　　“布鲁斯杀了约瑟芬？”
　　“是，约瑟芬阻挡了他跟LS集团的合作。”

　　道格话音落，骆齐听短刃精准插进他的颈部动脉，热血喷薄而出，道格蹬着眼没了呼吸。

　　捷豹悄无声息滑入夜色中，身后的火焰慢慢变成红点。

　　太阳升起，桥中央的栏杆上吊着一根长绳，绳子另一端套在一具尸体脖子上，身体如风中树叶，就这样垂在河面上，一荡一荡，一荡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