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香如故》尘轩玉

12、咸咸的海水

　　升入高三后，我的学习压力更大了。那个时候，童锦风和艾朵已经双双被保送，关于他们之间的绯闻也传得满天飞。我和宁芙还在担心楚瑶是否能接受这些。她却仿佛淡忘了这个人似的，一心扑在学习上。她再也不会拉着我只为路过童锦风的班级去楼上上厕所，再低着头快速走过。然而散步的习惯被她保留了下来。她说，不再是为了看童锦风，只是她现在真正地养成了晚自习前散步的习惯，再不与那个人有关了。两年，足以养成一个习惯；只是忘掉一个人，到底需要多久。
　　姚逸和我之间能说的话也渐渐多起来，我们不再吵嘴，不再横眉冷对，一起去买菜或去图书馆自习也多了几分和谐。自从姚逸的父母离婚后，他整个人仿佛性情大变，不再那么张扬，却平添了几分内敛。这样的姚逸看着让人舒服了很多。姚逸笑着问我，“雅诗，你现在跟我走得近是因为得不到童锦风了吗？”我含着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又怒目道，但更多的是惊讶。姚逸却一副抓住我小辫子的感觉，得意地扬起头说，“我早看出，你对那家伙有意思。每天都拉着你的好姐妹往他们班所在的那层楼的女厕所跑；上高中后你几乎每天都去学校食堂吃饭，然后跟着那家伙围着操场散步了一圈又一圈，为了掩人耳目，还拉着你好姐妹一块跟踪。你丫是不是有点心理变态啊。”“你少胡说八道。”我把身上的水瓶重重摔进他怀里，转念一想，他怎么会全知道我们平日的学习作息，难道他前两年一直在暗处偷窥我们的行动？姚逸，到底谁才是变态！
　　“就算你说的没错，也不一定是童锦风啊，说不定我是看中了一班其他的男生呢？”我辩解道，不管是谁，只要不要和童锦风那厮再产生任何关系都可以。“肯定是童锦风，上次你们和童锦风打羽毛球时，我看你的眼睛时不时瞟向他，连你最好的姐妹摔倒了，你第一眼都是看向童锦风的；我就气不过了，我怎么比不过他，他不就是成绩好吗？再说我成绩也不差。”姚逸的声音有些激动。“所以，你就去和他单挑。姚逸，你怎么这么无聊。”我接过他的话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童锦风没那么厉害，我最看不惯他那副装腔作势的讨厌样子。”姚逸恨恨地说。我笑了，“可是那次你还是输了啊。”“那有怎么样，反正童锦风最后也没跟你在一起，我就没输。”姚逸痴笑着，像个孩子。是不是男生真的永远比女生晚熟和大条，姚逸猜中了童锦风，却没猜中和童锦风真正有关的那个人。而我为了帮好姐妹保守住她内心最深处的秘密，选择甘愿背这口黑锅。
　　“雅诗，你真的了解童锦风吗？”我俩坐在江滩边，吹着江风姚逸侧头问道。“那你呢？你有多了解童锦风？”我问道。“起码比你了解。你知道童锦风为什么会对艾朵那么好吗？”他问道。我摇摇头，随后也给出一个答案，“也许艾朵漂亮，毕竟她是华尔的校花，这个年纪的男生，遇到漂亮的女生，谁不想多亲近一下呢。”
　　姚逸摇摇头，吐掉嘴里衔着的草，“在我看来，你比艾朵好看太多了。年级知道你的男生有一大半也这么认为。你可是雅朵的亲妹妹，虽然肯定不及你姐漂亮，但就算整日裹着这丑陋的校服，也比一般的女生出众。”姚逸突如其来的夸赞倒让我害羞地低下了头。“只是你不是校长的女儿。”他低低地说道。多么庸俗而丑陋的理由，难道真的如宁芙所说的，童锦风也就是一攀龙附凤的大俗人吗？
　　“你怎么能这么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也许童锦风就喜欢艾朵那种类型的女生呢？”我说道。姚逸笑着说，“我叔叔是校董，和艾校长很熟，几乎每年都会带我去校长家里做客。”尽管我已经从宁芙那里知道了，但仍惊讶不已，没想到姚逸居然如此坦然地告诉我这些不能说给外人的关系。
　　升高中的那个暑假，我就在艾校长家里见过童锦风。“这没什么，全校都知道童锦风是艾校长花重金从别的学校签约的学生，艾校长平常在全校发表讲话时也会把童锦风挂在嘴边，他对童锦风的喜欢不言而喻。”“那你知道除了艾校长给他重金外，童锦风家现在住的房子也是艾校长免费提供他的。这房子本来是给学校老师的职工住房，艾校长亲自划了一套给童锦风和他家人住。童锦风在这个学校的一切都是艾校长给的。你说，童锦风能不巴结好这棵大树吗？”姚逸的话是我远不知道的。
　　“我承认童锦风的成绩在我们学校出类拔萃，但毕了业步入社会，没有关系和背景，他的成绩又值几个钱，他还不是和芸芸众生一样找一份工作然后庸庸碌碌终日为生计奔波。”姚逸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从我叔叔口中得知，童锦风家是江城下面的一个县城里的，拿着贫困补助勉强度日。但他的成绩一直是他们县城中学出类拔萃的。艾校长这几年为了抢生源，除了去其他区挖人才外，江城下面每个县的优质生源他都没放过。童锦风就是这样被艾校长相中的。艾校长也是穷苦日子靠着成绩一步一步走上来的过来人，他看到童锦风就仿佛看到三十年的自己。童锦风这个人有天赋有毅力，艾校长的眼光倒是真好，发掘了童锦风这样一个人才。他许给童锦风的除了金钱房子外，还有他父母的工作。童锦风回报他的是清华北大的录取通知书和国际奥赛金牌。”
　　“所以童锦风学习格外努力，从来不敢行差错步，因为他唯一的凭借就是他出类拔萃的成绩。”我说道，内心有种说不出的苦涩。为楚瑶，也为童锦风。
　　姚逸点点头，接着说道，“没有人甘愿贫贱，谁不想过好日子？艾校长是真心欣赏童锦风。他这几年默许童锦风给艾朵补课，甚至把办公室旁边的会议室单独开给他们俩。童锦风周末去艾校长家吃饭也是常有的事情，尤其是他刚拿到国际奥赛数学金牌后，签约北大；连艾朵都获得了武汉大学的保送资格；一切都尘埃落定，艾校长自然又打起了其他主意。童锦风是个聪明人，他不可能不知道艾校长的心思，但他没有拒绝，和艾朵一如既往的亲近。他们走到一起是很自然的事情。如果他是艾家的乘龙快婿，凭着他北大的背景，再加上艾校长的关系，毕业后的平步青云对他来说指日可待。”姚逸说着，眼神流露出几分鄙夷。
　　“也许童锦风并没有选择的权利。换作是我，也不能拒绝一个曾经帮助过我的人提出的要求。”我辩解道，“报答一个人有很多方式，难道真的要通过自己宝贵的爱情去换得前途吗？”姚逸不解地看着我。对于童锦风这样的人，他的爱情如何能与他的前途相比。也许从上高中起，他就压根没想过恋爱这回事，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前途。我突然为楚瑶觉得不值，我应该告诉楚瑶有关童锦风的一切吗？可转念一想，听姚逸这么说，童锦风就算喜欢楚瑶，也一定会为了前途放弃她，他需要的是一个对自己事业有帮助的人而不是一段纯粹的感情。更何况，他到底喜不喜欢楚瑶还是个未知数。那还不如让楚瑶就止步于此，活在她对童锦风美好的梦幻里。如果楚瑶知道了童锦风背后的这一切，也许是梦境的破灭。这对她来说，未尝不是更残忍的一件事。她虽绝口不提艾朵和童锦风，但从她每次看到艾朵忧伤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确实深受伤害。那我又何苦再打击她一次呢。
　　“雅诗，你还会喜欢这样的童锦风吗？”姚逸晃着我的胳膊问道。我回过神来，“童锦风的选择，我能理解，但并不认同。我们都没处过他的位置，又如何去评价他选择的对错。”我答道。“那如果你是他，你会为了前途放弃爱情吗？”“我希望我永远不用做这种选择题。”我说道。

　　学校今年保送了二十多个学生，都出自竞赛班，除了艾朵。大多数人已经见怪不怪，校长的女儿嘛。童锦风依然在学校看书，有的时候，帮助老师去辅导其他班同学的数学和理科题。每次童锦风来我们班辅导时，我们班同学都会集体起哄，笑着把艾朵往他怀里推。一向淡定自持的童锦风脸都会通红，只是扶住艾朵的胳膊，再很快松开。他是安静的，谦逊的，温和的，永远保持着最温润的笑容，礼貌又有耐心，只是那笑容略显疏离和冷漠。
　　楚瑶从没提出过让童锦风辅导习题，尽管她有许多题不会做。她宁愿去问宁芙，或者让我去问童锦风，回头再讲解给她。宁芙自从知道童锦风和艾朵亲近的关系，对童锦风也疏远了，对于童锦风也是爱理不理。童锦风似乎并不介意，一如既往朝每个人点头微笑。
　　我的成绩没有宁芙好，不需要向童锦风请教问题，也没有楚瑶对童锦风的感情，不愿意问。童锦风每次扶在我座位上跟我讲题的时候，眼神时不时瞟向我旁边，楚瑶永远都是埋头苦读的样子。只是在童锦风来到我座位旁时，她的书永远不会翻页。童锦风讲题清楚又有条理，和姚逸总传授给我的小聪明不一样，他的步骤永远那么清楚而正常，没有歪门邪道，最适合我们这些普通成绩的学生。
　　姚逸是除了宁芙和楚瑶外，从未请教过童锦风的人。他是个骄傲的人，又打心眼里瞧不起童锦风，哪肯屈尊向他问问题。姚逸也不是没向我提过，有什么问题可以请教他，不要总问童锦风。我总是笑着说，“你也要复习啊，童锦风正好是闲人一个，不问白不问嘛。免得耽误你的时间。”姚逸只是摆着手，嬉笑着说，“对你，我时间也宽裕，宽裕。”
　　期末考试前的那个活动课，宁芙照常约我们打球，名曰，劳逸结合。楚瑶经不住她再三相劝，终于放下手中的纸笔，一起来了球场。卓扬没有拿到奥赛一等奖，只能和我们一起参加高考，不过他因为有化学二等奖的奖牌，所以高考可以加10分，也让他在复习时比我们轻松不少。每次宁芙拉他打球，他都笑着参加。科群已经保送到了中科大，将小学究的精神继续发扬光大。他和童锦风一样在学校负责作课业辅导，不过童锦风负责一二三班，他负责七八九班，和楚瑶的功课。
　　还是雷打不动的我们五个人，楚瑶说自己球技最差，就在旁边围观就好，我们也没勉强她。她坐在花坛边低着头若有所思，我们打得正热火朝天，楚瑶突然叫道，“雅诗，有人找你。”她身边几步开外，是身着校服战脊背一如既往笔直的童锦风。球场上有人往我们这边看来，我又指了一下自己，确定是不是真的找我。童锦风向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楚瑶走上来接过我的球拍继续打。有同学在旁边窃窃私语，有几声飘进我耳朵里。“艾朵怎么不在？”“也只有雅家的姑娘可以和校长的女儿一争高低了。”“童锦风这厮真厉害，居然搭上我校两大美女。”
　　我跟着童锦风走到篮球架旁边的一条僻静小路上，球场上姚逸看到我们一前一后走着也愣了一下。“你找我什么事？”童锦风把手上码得整整齐齐的一沓A4纸递给我。“这是我整理的学习笔记，希望对你们复习有帮助。”我迟疑地接过，问道，“你这个‘你们’指的谁？”童锦风面露尴尬，结结巴巴地说，“你，宁芙，和你们的朋友。”楚瑶，我们是因为她，才关注童锦风，认识童锦风，但在童锦风眼里，她却只是一个我们的朋友。
　　“为什么不给宁芙？”我问道，“你和艾朵的事情全校传得沸沸扬扬，你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我叫到这里私聊，你也不怕给我惹什么麻烦吗？你家那位可不是省油的灯，我可不想被她抓住小辫子。毕竟你们俩都已经保送了，前途落定，而我还要高考。”
　　“对不起，我没有想那么多。我跟宁芙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以她的脾气断不会接受；你们的朋友，我不是很熟，所以我觉得给你，比较合适，你可以再多复印几份给她们。还有，我不想这份资料传出去。”他说道。学霸的东西对于我们这些备战高考的学生来说确实很珍贵，外面书店卖的状元笔记还要二十多块钱呢。我想了想，点点头，把资料抱在怀里，“谢谢你，童锦风。”他微微一笑，“祝你高考成功。”他说道。我刚侧身离开，看见一只篮球极速飞来，根据抛物线的方向应该是童锦风。我本能地推了童锦风一把，“小心篮球。”童锦风被我推了个踉跄，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在地上，而我因为推力过猛，身子向前倾，那个篮球正好打到我左半边脸，篮球上的污渍也印在我半边脸上。
　　“你没事吧？”童锦风忙走上前扶住我，“幸好你刚刚反应快，你头没事吧。”那个肇事者和其他打篮球的成员都跑了过来。果然是姚逸。他一把抓住我，不经意打掉了童锦风扶着我胳膊的手，扳过我的脸，问道，“疼不疼？”我生气地甩开他的手，“姚逸，跟几年前相比，你的球技有所见长啊。现在终于可以打中目标了。不过你的篮球为什么永远打出界？”姚逸尴尬地低下头，“真的没事吧，你的脸都红了。” 尹正走上前说，“要不我送你去医务室吧。”姚逸拦住，“我打的球，闯的祸，要送也是我送她去医务室。”
　　我又甩开姚逸拦在我面前的手，捂着脸对尹正和气地说，“我没事。”又看看静静站在一旁插不上一句嘴的童锦风，温和地说，“童锦风，你先回去吧。”末了，又补上一句，“谢谢你。”他温润一笑，“该我说谢谢你，你保重。”就缓步离去。姚逸瞪了他一眼。我捂着火辣辣的脸，回到羽毛球场。
　　楚瑶赶紧放下拍子，跑过来，扒下我抚在脸上的手，关切地问道，“雅诗，你的脸怎么了？”“又是姚逸。躲了这么多年的篮球，还是被砸中了。”我感叹道。宁芙卓扬和科群也围了上来。“我没事。你们先玩，我跟你们打声招呼就先上去了。”我说这，楚瑶跟上来道，“我和你一起。”
　　我们一起上楼，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把资料递给她，“这是童锦风给我们的学习笔记，你拿着等下复印一份。他说不要外传。”楚瑶迟疑地接过，“他为什么会给你？”“你别多心，他说宁芙那脾气绝对不会接受，你他又不好意思讲话，所以才选择交给我。不过我们仨都有份可以复印。”
　　“雅诗，童锦风对你挺不错的。”楚瑶一脸欣羨。我笑着挽过她，“你放心，她是你喜欢的人，我一定不会和他有什么的。更何况他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最看重我们的友谊了。”“如果童锦风喜欢你，我也认了，毕竟你比我好。”她低下头微微说道。“喜欢这种事哪是谁好就会被喜欢的。我能感觉到童锦风平日里跟我相处，言谈举止都很正常。他要是真对我有意思，我肯定能感觉得到的。我感觉不到，所以当然没有。再说，我对他倒真没存什么心思。你就放心吧，好姐妹喜欢的男生我坚决退避三舍。”我说道。楚瑶微微一笑，“雅诗，你真好。”“难得童大神赐予我们这份资料，不要白不要，等下吃中饭我们就去复印。”我笑着，楚瑶也被感染了笑着点点头。
　　有了童锦风大神的绝密学习资料，我和楚瑶对于基本点的掌握已经没有问题了，尤其是生物这种相对容易的科目，我俩每次几乎都是满分。童锦风的资料全是满满的重点。当然，宁芙得知我拿了童锦风的资料，指着我的鼻子差点没骂得我狗血淋头，说我居然接受童锦风的帮助。当然看到我拿到高中以来第一个生物和化学满分，她还是拉下脸找我要了一份大神的笔记。我也欣然把早已准备好的资料给她。
　　在班上艾朵看我的眼神更加充满挑衅，她不只一次故意拉来童锦风亲近，童锦风大多数时候还是由着她，只是有一次，童锦风在给我讲题，艾朵又缠上来找童锦风讲话，童锦风回过头平静的对她说，“等我跟她讲解完题目，再跟你说。”艾朵依旧不依不饶。童锦风突然扔下笔，言语里尽量克制，对我说，“不好意思，我等下再跟你讲。”又轻轻甩掉艾朵搭在自己手上的胳膊，拂袖而去。艾朵被他这一甩，颜面尽失，追出去对着童锦风喊，“童锦风，你拽什么拽。”
　　下午就有同学在传，中午吃饭时，童锦风和艾朵在二楼会议室大吵一架，当然，只有艾朵一个人在大喊大叫，童锦风几乎在这场吵架中都是沉默的。等艾朵嚷嚷完，他平静地递给她一杯水，就走了出去，回到了班上在大家的窃窃私语中继续跟我讲完了这道题，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姚逸周末会约我去图书馆，我以要照顾生病的大姐为由婉拒了。姚逸在楼下给我发短信，“是你下来，还是我上去？”赤裸裸的姚氏威胁，我下楼的时候，姚逸反戴着棒球帽，靠在柱子旁。
　　“我那次没打算砸你。”他解释道，“我知道，你要砸的是童锦风。我和童锦风没有关系，你不要再对童锦风做那么幼稚的事情了。”
　　“我不明白，童锦风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维护。”“我说了，我和童锦风没有关系。我现在不想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想好好准备高考。姚逸，你也一样，有什么不满等考完后再说可以吗？”说完，我拿出一份资料递给他，“这个也许对你考试有用。”姚逸接过资料，随意翻了翻，“哦，童锦风那天就是给你这个啊。他可真多情。”他把资料塞回我手中，“他的东西我不要。”我又塞回给他，“不要白不要，我就是靠这个期末化学生物满分的，你何必跟自己过不去。”“难怪你这次考试成绩突飞猛进的，原来背后有葵花宝典啊。”姚逸笑着接过。“雅诗，你想去什么学校？”“留江城就好。”我答道。“那我也留在江城。”“你别，你最好走得越远越好。”我说道。

　　经过了一年漫长的备考，我们终于迎来了三年高中学习的检验时刻。高考完后，是咸咸的海水。宁芙我还有楚瑶三个人去了厦门鼓浪屿。在岛上，我们白天让脚泡在清凉的海水里，晚上吹着海风沿着海滩漫步。内陆的人很少会接触到大海，宁芙尝了一口海水，“真的是咸的哦。”我和楚瑶也低头捧了一手海水尝。三年的题海生涯，何尝不是浸泡在咸咸的海水里。那时我们总希望时间快点过去，逃离这片海。现在即将离开咸咸的海水，却有些许不舍。七天后，我们离开鼓浪屿，挥手告别的除了鼓浪屿咸咸的海水，更是我们六年中学生涯流下的咸咸的泪水。
　　我的高考成绩还没出来，另一个打击随之而来。和我们相依为命的大姐雅芳久病不治，与世长辞。她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才23岁。雅玲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在外地读大三的四姐雅朵和在国外读书的五姐雅薰也回来帮忙料理大姐的丧事。大姐丧事结束后，五姐执意要留在江城，被大表姐雅玲劝回英国继续完成学业。四姐欲撤回公派留学的申请也被大表姐劝阻了，她说，这个家有她呢。从鼓浪屿回来后，我就和四姐一起利用假期帮大表姐打理公司的生意。
　　高中同学聚会，大家一起唱起了“让我们红尘做伴活得潇潇洒洒……”告别高中生涯。艾朵也娉婷出场，同学中已有不少人知道艾朵已经和童锦风在一起了。大家围上前打趣他俩，楚瑶一个人坐在旁边多喝了几杯酒，我和宁芙劝也劝不住。我要宁芙看着楚瑶，自己去找服务员要温开水，在包厢外看到了尹正。
　　上次球场一别后，我几乎没再跟他讲话。那天我把温开水递给宁芙让她照顾楚瑶后，转身出了包厢。我和尹正坐在餐厅外的花坛边，他说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姚逸输了那场比赛，却反而跟我拉近了关系。而我和他却渐行渐远。感情的事情也许真的不能靠一场赌注来决定。这样的发展连我自己都始料未及。我和姚逸在一起后，每次提到这件事，他都会撇着嘴固执地说，“我才没输呢，那场比赛胜负还没分呢。”尹正，这个阳光的大男孩，在高中毕业后，渐渐与我断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