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青红浅碧

12、第六章（二）

　　路上不知为什么，交通有些不太顺畅，赶到书店的时候，离签售开始还有五分钟。
　　江祈林特意过来捧场的，终于看见夏彩恩过来，她立刻上前，不管付少卿是不是在一边，也不管那条链子到底找到没有，她只说鼓励的话，只笑着，说签售结束之后会有惊喜。
　　夏彩恩点头，朝付少卿道过谢后就去见了主办方。
　　签售进行得很顺利，夏彩恩为有现在这样的结果而满足。签售结束后，编辑和主办方说晚上一起吃饭。她本来就不太爱和不熟的人说话，更何况是吃饭，于是就推掉了。
　　下午四点，江祈林和夏彩恩一起去附近的咖啡厅坐着聊天——原来是双胞胎有请。
　　“今天是不是签到手都软了？”姐姐千夜开着玩笑。
　　夏彩恩笑睨了千夜一眼：“怎么突然两个都出现？一定有阴谋。”
　　姐妹俩相视而笑。千依道：“我们能有什么阴谋？你是不是小说写多了？”
　　夏彩恩看看江祈林，却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之后见双胞胎齐齐从包里拿出什么东西，竟是两封喜帖，大红的帖子，喜气十足。
　　夏彩恩有些意外，看着放在眼前的喜帖，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良久，她才接过，说着恭喜，结果被江祈林说没诚意，要请吃饭，她也没推辞。
　　“六月初？”夏彩恩看了日期，却有些为难。因为这次签售还要去外地，先前和主办方商定六月初还要去其他几个城市，所以时间上可能需要调节。
　　“具体日子还没定下来，有可能的话，两地跑也不成问题。反正我是铁打的。”夏彩恩道，“你们亲自送喜帖，我还真受宠若惊呢。”
　　四人在咖啡厅聊了一会儿，双胞胎说有事就先走了，夏彩恩则和江祈林继续逛街等吃饭。
　　“我听说你们部门最近在去旧除新。”江祈林冷不防冒出这一句话来。
　　夏彩恩没太往心里去，只点头：“付少卿最近在弄什么改革，前后调了几个人，有升有降有开除。”
　　“你上司真是……让我没话说。”江祈林摇头，一脸庆幸的样子，“不过应该没你什么事。”
　　夏彩恩没听出江祈林的意思，继续吃饭。
　　“双胞胎结婚，我们就又能聚会了。”江祈林掰手指算着什么，“这段时间聚会次数突然增多，念贞也会回来吧。”
　　“应该会吧，我记得之前那几个结婚，她都出席了，还有一回当了伴娘呢。”夏彩恩吃了口菜。
　　江祈林若有所思，原本兴奋的神情也渐渐沉静下来，低叫了一声：“彩恩。”
　　夏彩恩抬头，听着江祈林说“把左手给我”，她就伸了左手出去。江祈林握住她的手腕，她才记起，腕上那条链子还没有找到。
　　“是不是如果我不说，你还不会觉得？”江祈林几近审视地盯着夏彩恩，眼底流露着关心，“彩恩，忘了吧。隔了这么多年，我再说这句话，自己都觉得应该扇两巴掌。”
　　夏彩恩缩回手，所有的轻松都因为这样的一句话被一扫而光。江祈林突来的转变让她又仿佛回到当初。其实连她自己也莫名其妙，为什么沉淀了几年的感情会在这段时间仿佛又沸腾起来？是不是因为他回来了？
　　付少卿和她说过，锐欣的新少董回来了。
　　交设计的那天，她没和付少卿一起去，主观和客观都阻止了可能的那一次见面。因为错过，她还可以保留一丝继续下去的坦然，因为不用面对，她还有力气去装得坚强。
　　夏彩恩苦笑。能让江祈林不得不开口的情形，她没想过会是什么样的原因，但她依旧不想承认，即使是江祈林，她也想保留一点只属于自己的心情，所以，她只是摇头。
　　“你不是不能忘记，只是不想，如果能看开，你绝对不是现在的样子，会活得比现在好太多。”
　　“那我还是夏彩恩吗？”她自嘲，拨转着手边的杯子，“祈林，如果我能听进去，早就改了。当初苏泽指了我那么多缺点，要能改，我早改了。夏彩恩就是个死都不要变的人，所以才会自食恶果。你说我钻牛角尖，或者是自虐，我不想改。我宁可这样，直到有一天我自己想要忘记，那个时候，才是真正忘记了他，那个人才算真正和我没关系。否则不管怎么样，不管对谁，都是不公平的。”
　　“要是一辈子你都不想忘记呢？为了一个苏泽，你苦了四年了。”江祈林怜中带愤地看着她，“你的那些心思全在小说里，每回我看着，总能感觉到你根本不是用时间去忘记，而是更深刻地去记住。夏彩恩，你和他分手的那刻起，你们就没关系了，你不能为了他，一直这样折磨自己。”
　　“我只是在缅怀。其实这些年，我真的越来越少地想起他。但是他回来了，离我那么近，我看到他的照片，和当年没什么两样。我不是不怕，只是我不能控制。我帮他的公司做设计，做完了，我甚至不敢去见他，只有夜里一个人，看着那些东西，不受控制地去想他。”夏彩恩轻叹一声，却仿佛是冬天呵出的水气，凝结在空气里，让人能看见那些流动的悲伤，“我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起这个，是怕万一他和念贞去参加婚礼，我们会见面，对不对？”
　　江祈林哑然。
　　“你不用想这么多的。我很清楚和他的关系。分手的时候，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现在他是念贞的未婚夫，我更加什么都不能做。我是还对他念念不忘，却还不至于再有什么妄想。”夏彩恩微微一笑，像是反过来安慰江祈林一样，“如果一辈子都忘不掉，那我就一辈子都记着，强行抹去记忆对我来说真的太残忍。但我真的，会用一辈子去记住你的。”
　　江祈林笑得有些凄凉，由着夏彩恩拉住自己的手，她只斜眼睨着，说：“我起鸡皮疙瘩。”
　　夏彩恩释然，叫了一声“老婆”。
　　江祈林苦笑，道：“那我是不是要请你吃饭来报答你一辈子记得我？”
　　夏彩恩笑笑，说，海鲜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