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神今天也在遛鬼》数学小丸子

6、憎恨眼暗含杀机

　　贺泞走到他的身后，“抱歉……我不知道事情的原委竟然是这样……”
　　“没事，毕竟谁会说出自己心中恶念呢。”，蔺玄知轻轻叹出一口气，转过身走进龙门客栈。
　　陈道已经苏醒了过来，正卧在阿福怀里喘着粗气，蔺玄知歉意地躬身，“真是对不住。”
　　陈道摆摆手，“还要多谢道长帮我们除鬼，我只是从小胆子就小……”
　　“这些银子是我略表歉意，还请您收下，我们还要去上水村看看，就不叨扰了。”，蔺玄知将十几个铜钱塞进陈道的手中，带着贺泞离开了下水村。
　　临走时蔺玄知回头看了一眼，这下水村的天空依旧被阴霾笼罩，密密厚厚的云层里似乎正在孕育着下一场暴雨。
　　“仙君，你可是生我的气了?”，贺泞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有些孤独的背影试探着开口。
　　“我没生气，只是觉得有些愧疚。”
　　“愧疚?”
　　蔺玄知扯出一个强硬的笑容，“但是我敢做敢当，到时候正身补过就好了了。”
　　贺泞闭上了嘴，眸子就如无边黑夜一样黝黑，两人一路上按照陈道的指示前行，一会儿就出了下水村，天色也晴朗起来，晌午时两人便坐在林中休息。
　　蔺玄知将身子倚靠在树干上，周围杂草丛生，只有他们坐的这一片地方稍微清明一些，草大概到大腿那么高，坐下时就能将他们的身子遮的严实，“等去了上水村找个卖衣裳的铺子给你买套新衣裳吧。”
　　贺泞头发蓬乱，一身粗布短衣沾满泥水，上面还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破洞，裤腿更是直接烂到了膝盖，鞋头也绽开露出脏污的脚趾，看起来真是比乞丐还落魄。
　　“你这衣裳穿了多久?怎么不换一件完好一些的。”
　　“十几年吧，记不清了……尸体也需要穿衣裳么?”
　　蔺玄知从乾坤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玉米饼子，将饼子一掰两半放到贺泞冰冷的手中，“你不是尸体，你的灵魂只是换了一种形式活在了这个世界上而已。”
　　贺泞没有吃手中的饼子，只是任凭它躺在手里，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看向蔺玄知，“我的灵魂在看到家人被一刀砍死时就已经破灭了，几年前的我是被符文控制的傀儡，现在的我是被……仇恨驱使的傀儡。”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因为我没有父母亲人，自睁眼看到天地开始就一直是孤身一人，可是你看看，我还不是好好活到了现在。”，蔺玄知伸手推推他握着饼子的手，“僵尸吃了饭会怎么样?”
　　“可能得扯开肚皮上的口子把饭再倒出来吧，毕竟我连内脏都没有。”
　　蔺玄知长眉微微皱起，“你是不是很久都没吃过东西了?”
　　“是。”
　　“没事，这些不过是口腹之欲，其实也不怎么好吃。”，蔺玄知将自己吃了一半的饼子收起来，两人再次静默。
　　高挂的太阳射下几道温暖的光束，透过茂密的树叶洒下几个零星的光斑，蔺玄知合上眼睛靠着树干浅眠起来，贺泞则是盯着地上的石头发呆。
　　大约过了半柱香，贺泞听到了蔺玄知均匀的呼吸声，如羽箭一般锋利的目光射到了他的身上，眼中那仿佛能将人撕成两半的憎恨和冰冷是之前从未有的。
　　贺泞看着蔺玄知安睡的模样只觉得可恶，自己找了他四年，天南地北都走了个遍，苍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下水村碰到了他。
　　当初贺泞还是个十八岁的意气少年郎，自诩胸怀凌云壮志，眼含大千河山，父母半辈子操劳供他读诗学文，他也不负众望夺得会试榜首，明年开春就要去殿试了，再怎么差也能混上个县令让父母衣足饭饱，可是天道不公。
　　一个神仙来到桂尘村，袖中生出数条黑鬼，这些黑鬼各个受持黑气汇聚成的长刀，全村人数十口人在顷刻间丧生，他也亲眼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父母头颅被长刀砍下……
　　他无疑是幸运的，他幸运地“活”了下来，幸运地摆脱操控，又幸运地看到了那罪魁祸首的面容，他长的无害甚至有种普度众生的温润气质，但眸底汹涌澎湃的野心和狠辣只需要看一眼就让人皮肉生颤，这人正是——蔺玄知。
　　脸有慈悲相，身有豺狼心，这个人他永远都忘不了，这么多年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只是一个尸体自知拿蔺玄知没办法，但是他可以忍可以等，他定要报仇雪恨让父母的灵魂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唔…你知道吗，那东边的林子里来了一位绝美的狐仙子!我那天去找吃的无意中碰到她了!她还朝我笑了!”，一道憨傻的声音响起，贺泞马上垂下了眼睛。
　　“自从我见到了她的面容，从前的百年妖生就仿佛变成了虚幻的泡影……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混混沌沌地度过的!”
　　“你是吃了睡，睡了吃度过的，哦!还有就是往泥坑里一滚晒太阳。”，这道声音尖尖的，似乎是两个人在对话。
　　“放屁!我睡觉是在修养自我，吃饭是在充实自我，至于那滚泥晒太阳那是在愉悦自我!”
　　“好好好……”
　　蔺玄知也被这两道声音吵醒，伸手揉揉眼睛，一脸茫然地看向贺泞，“怎么了?”
　　贺泞摇摇头，伸手指向草丛后面，蔺玄知就扶着树干站起身来，透过草丛他看到了一直肥肥胖胖的黑猪，黑猪背上还立着一只麻雀，正在边走边说。
　　蔺玄知眨眨眼，竖起耳朵继续听两人讲话，“今日我就大方一点让你也一睹仙子容颜!”
　　“猪兄，这是你喜欢上的……第三百八十八位仙子了，我就是再没见识也把美女看腻了。”
　　黑猪听了这话后脚猛地一抬，背上的麻雀就被甩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翻翅飞腾起来，“哎呦，你怎么还急了!”
　　黑猪把鼻子朝向麻雀愤愤吹出几股气来，“我!讨!厌!你!”
　　“猪兄，猪兄，别生气，我错了，我错了……”
　　“别叫我猪兄!叫我刚鬣公子。”
　　“……”，蔺玄知不禁扶额，贺泞也站起身站在他身后一起看。
　　“这次的仙子是真的让我动心了，她可是小公主，跟我们这些普通妖兽可不一样!”
　　麻雀扇动两下翅膀又落到给黑猪背上，“我们妖族的小公主?她怎么可能会在这儿?”
　　“仙子说她是逃出来玩的，还让我替她保密呢!行了行了我带你去你就知道了!如果她喜欢我愿意把我那颗苹果树都给她，还有!我的泥坑。”
　　“狐族不是一向吃肉么?”
　　“你故意气我呢是吧!”，“没没没……”
　　蔺玄知一转身就对上了贺泞白皙的脸，两人大眼对小眼，“应该是两个好妖。”
　　贺泞直起身子，蔺玄知再次只能看到他的脸廓，“仙君，我们要跟上去看看吗?”
　　“不必了吧，我们办自己的事要紧，不瞒你说，我好像感应到了很深的怨气。”
　　贺泞点点头，“我也听到了无数的惨叫、哀嚎、恸哭。”
　　“看来我感应的没错，这些声音在你耳朵里是不是很吵?是突然出现的么?”，蔺玄知转着头找方向，终于想起了路。
　　“这声音一直都有，试问这天下何处没有苦难，所以有的时候声音多而嘈杂，有的时候少而清晰罢了。”
　　两人再次动身，“你一定很痛苦吧……”
　　贺泞的声音依旧淡淡的，“人生无坦途，世间无平路，脚下是石头，就踩着石头，脚下是刀尖，就趟着刀尖。”
　　一条长长的小道慢慢开阔起来，周边的树木也日渐稀疏起来，眺望远处就能看到一个高耸的建筑，那应该就是上水村了。
　　这上水村与下水村差别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上水村说是村子倒不如说是一座城，因为它有一个非常高大的城楼，城楼中央挂着一块檀木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龙御天威”四字。
　　“看来这上水村里确实有个龙。”，蔺玄知带着贺泞刚走到城门下就被城墙上的守卫喝住，“喂!你们俩干什么的?!”
　　蔺玄知往后退了两部这才看清了城楼上的人，“这位大哥我们是特意来上水村沾沾龙王福气的!”
　　守卫却不耐烦地摆摆手，“快走快走！龙神大人岂是什么人都能见的?”，说着眼神还上下打量着两人，贺泞一身破破烂烂，蔺玄知也好不到哪里去，怎么看都是两个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