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园》东木槐

2、春满楼

　　言岁昨晚上其实睡得不好，前半夜被鬼压床，之后就一直犯恶心想吐，不过好在这次胃倒是挺安静的，不然言岁猜自己真的可能会死在昨夜。

　　拨了夏泽楷电话，对方很快就接通。

　　“夏师兄，”言岁从衣柜里随便扯了一件白T恤，“中午你有空没，请你吃饭，把芷柔姐也叫上吧。”

　　“有空，芷柔今天舞蹈室中午有课，我给她送去就行。”

　　言岁把手机放在一旁，套上衣服：“那行，我想想去哪吃……要不就去以前一中旁边那个春满楼吧。”

　　夏泽楷那边有点嘈杂，窸窸窣窣一阵后才听到回答：“我没意见，中午开车来接你，到了给你打电话，你直接出来到巷子口就行。”

　　“好，中午见。”

　　挂完电话，言岁去洗漱。早饭不想吃，厨房的灶台也挺久没用过，不知道还能不能用。言岁就在“委屈一下自己”和“厨房可能会炸”这两个选择中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

　　关空调，拉窗帘，开窗户，阳光透进来倚坐在书桌旁，散在言岁身上。言岁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打了个哈欠转身下楼。

　　言岁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小到大走路时经常会出一些事故，从楼上下来准备接水喝，刚走到饮水机面前突然就给饮水机跪下了。

　　跪在地上的言岁：“……”

　　关键饮水机还不和气氛的叫了两声，言岁想立马把这个饮水机给换了。

　　好不容易喝到水，言岁坐回沙发想再回一下神，走到茶几旁边的时候腿不听使唤，硬是撞到了茶几角，白皙的腿上立刻显出红印子。

　　看了一眼红印子的言岁：“……”

　　这腿今天不是我言岁的是吧。

　　坐了一会儿，言岁决定把昨天没打扫完的院子打扫一下，推门出去每一步都走的很认真，然后挂在门上的风铃掉了下来，刚好砸在言岁头上。

　　言岁：“……”

　　随便你们吧。

　　找来梯子把风铃重新挂上去，言岁扫视了一下院子里的花。

　　院子里的花从外公走后就没人再真正用心照顾过，聘请来照顾的花匠也只是每天浇水施肥，顶多下雨的时候把花搬进屋里，这也就导致花没有前几年开的那么盛了。

　　光落在一院子的花上，但花依旧不及几年前的那般鲜艳。

　　除了那一墙的蔷薇。

　　言岁把每一盆花认出来，把花分类放在院里石路的两边，花期较长的放在一边，花期较短的放在一边。

　　蔷薇就不用分了，两边的院墙上到处都是，有一方还垂到隔壁227号去了，不过227号言岁好像从来没有看到有人住过。

　　听到院外有什么动静，言岁抬头一看是昨天那群小孩子。

　　其中有位女孩子趴在院门问言岁：“哥哥，这么多花都是你自己养的吗？”

　　言岁前去给他们开门，闻言笑了笑：“不是我养的，是我外公养的。”

　　“外公……”

　　女孩走进院子想一下，随即说到：“哥哥你的外公是谢爷爷吗。”

　　言岁愣住：“你们认识我外公？”

　　几个小朋友一起点头，有个小朋友说着：“谢爷爷是最好最好的爷爷，每次我们来找他他都会给我们点心吃，还给我们讲故事，陪我们玩跳房子。”

　　旁边另一个小朋友附和：“记得谢爷爷还说过他有一个特别好，长的也特别帅的外孙，原来就是哥哥你呀。”

　　看来他们不记得自己了，言岁心想。

　　自己高中那个时候大中午为了找他们连午觉都没睡的情谊就这样忘了？

　　“就是我呀，叫我言岁就行，”言岁不自觉的学起了小朋友的语气，“那你们现在想吃饼干吗，我去给你们拿。”

　　一群小孩整齐的点头。

　　言岁摸了摸他们的头，转身去屋子里拿饼干。他带回来的外公做的饼干只有一盒，刚好给几个孩子分完就剩一个了。

　　摊开手让小朋友们自己拿，那个小女孩儿拿了饼干开口：“谢谢言岁哥哥，要不我们帮哥哥打扫院子吧。”

　　言岁捏了捏小女孩的脸，一脸温和：“不用了，你们去玩吧，晚上你们没事的话可以来找我，我给你们讲故事。”

　　“好！”听见远处家里人的呼喊，几个孩子转身就走，“言岁哥哥再见。”

　　小孩子走后言岁歇了一会儿继续分类，给花浇水施肥，顺带还清理了一下花盆表面的泥土。弄完这些言岁看了一眼时间11：30，估计夏师兄也快到了。

　　再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和自己猜的一样，果然没活过今天上午。

　　言岁上楼洗澡换衣服，这次选了一个浅蓝色T恤加白色五分裤，看上去更像周日放假的高中生。

　　夏泽楷刚好打电话过来，言岁接了后马上扯过自己的帆布包和外套就下楼。

　　“夏师兄，”言岁招了招手。

　　说完就被石头绊到，要不是夏泽楷在旁边扶了一把，言岁早上的悲剧又要发生。

　　夏泽楷打开车门示意言岁上去：“走吧，等下要堵车了。”

　　言岁道谢上了车。

　　“怎么想起来要去春满楼吃了。”

　　春满楼虽然听起来像一个酒楼，但也就是一中附近的一家饭店，因为价格便宜再加上味道不错，一中很多学生都喜欢在那里去吃，言岁那个时候也不例外。

　　言岁低头在手机上打字：“想念以前的味道了，夏师兄不会嫌弃吧。”

　　夏泽楷被他这句话逗笑：“怎么可能，好歹我也在一中读过三年书，身为一中一份子的我怎么可能没在春满楼吃过。”

　　“我还记得当时你高一闹了好大一场动静，我也跟着沾了点光。”

　　提起往事，夏泽楷不免有些想笑。

　　“又不是我一个干的，盛……”言岁顿了顿，哑然失笑，“盛野当时功劳比我大，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他们老是把我围着。”

　　“其实是盛野……”

　　话被电话打断，言岁抱歉的看着夏泽楷，夏泽楷摇摇头示意言岁接就行。

　　“喂，”对面说了些什么，言岁直接打断，“陈探源，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

　　陈探源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认出来了，干脆直接抱怨 ：“你回国都不告诉我了对吧？”

　　言岁说：“我昨天傍晚才到的，再说你消息也挺快啊，这么快就打电话来了。”

　　陈探源选择性忽略掉言岁的话：“有时间带你吃大餐去不去。”

　　“不去，我猜你会在饭里下药。”

　　陈探源“哇”了一声：“你怎么知道，太了解我了吧，其实很多年前我就想干这事了。”

　　“说真的，听说你回来了我这个当兄弟的真的很高兴，明晚给你发消息，不来的话我就直接去你院里把你绑过来，拜拜。”说完陈探源就挂了电话，一点也不给言岁留拒绝的时间。

　　言岁看着被挂掉的电话，微信又收到一条消息，是陈探源发来的。

　　陈探源：宝贝一定要来，爱你［比心］［比心］［比心］

　　言岁：严意知不知道，我截屏了

　　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陈探源：我可没发什么，你别p图造我谣。

　　夏泽楷：“谈恋爱了？”

　　“不是，很好的一个朋友，最近在谋划和未婚妻的婚礼，上次他求婚我错过了，请我吃饭估计就是因为怕我又不在。”言岁答到。

　　夏泽楷点头，没再说话。

　　虽然是周天没有学生，但春满楼还是没有空位，排队的人在门口等待着，言岁提前预约了楼上的一个包间，被店员带去楼上的时候碰见了以前的老板。

　　以前的春满楼只是一个小饭店，后来因为一件事被本地电视台报道然后被大众所熟知，小饭店招待不了这么多人就扩建成了现在这两层的大饭店。

　　眼前的这位就是春满楼最开初的老板，后来年纪大了就隐居后位，把店交给了自己儿子，但一天中还是有一半时间呆在春满楼。

　　“赵爷爷。”言岁看见老者有点惊讶。

　　赵爷爷着言岁看了一会儿：“哎呦，是言岁吧。”

　　言岁点头，赵爷爷压抑不住脸上的笑容，拄着拐杖前去抱住言岁。

　　“你这小子好多年没来过了，”说完看向了旁边的夏泽楷，“盛野没和你一起来吗？”

　　“这位是我的师兄，盛野没来。”言岁打着圆场，还不忘把夏泽楷给赵爷爷介绍。

　　赵爷爷打量了一下夏泽楷，突然笑起来拍了拍夏泽楷的肩：“小伙子看上去也是一表人才，有对象了没。”

　　“已经有夫人了。”夏泽楷笑到。

　　“哎呦这好啊，什么时候言岁像你这样成熟就好了，二十好几了还和小孩子一样，不过这样也好，也好。”

　　赵爷爷还想说什么，言岁就抢着开口：“赵爷爷，一起进去吃饭吧。”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赵爷爷摆手，“虽然这么多年了，你也变成大伙子了，但刚才一眼就把你认出来了。当年要不是没有你和盛野，我这春满楼估计也没有现在。”

　　“我和他也就帮了一个小忙，没什么。”言岁想了想，“要不赵爷爷就开个后门，给我们的菜里多加点肉？”

　　“你这小子。”

　　“还得是你和盛野，”夏泽楷把手机给言岁看，“人气值高乎想象。”

　　手机屏幕里是夏泽楷和一个同学的聊天记录。

　　橘子：夏哥，你是不是和言岁还有盛野在春满楼吃饭啊［期待］

　　橘子：可以帮我要一张言岁学弟和盛野学弟的照片和签名吗［磕头］

　　橘子：夏哥［磕头］［磕头］［磕头］看在三年同学的份上，求求了

　　盛野？

　　盛野也在春满楼吗。

　　夏泽楷不知道回了什么，关掉手机没再看。

　　“看吧，我跟着你们沾光了吧。”夏泽楷耸了耸肩。

　　言岁双手比叉：“别，夏师兄你的照片还挂一中荣誉墙上的，当时我都不知道帮你收了多少封情书。”

　　一中的荣誉墙除非有很恶劣的事迹，否则挂上去的照片就不会取下来。一般一届只有一个人，但言岁那一届是个例外，他和盛野的照片都挂在上面。

　　服务员推门进来送菜，言岁觉得其中一个人露出的那双眼睛很熟悉，但那人很快低头退到后面。言岁站起身来想去追人，但被上的菜给拦住。

　　“怎么了。”夏泽楷看见了言岁脸上慌张的表情，以为是他胃病又犯了。

　　言岁坐下摇了摇头，他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

　　盛野。

　　一顿饭吃的并不尽兴，言岁满脸写着“有心事”，最后只吃了一两口，夏泽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结账时赵爷爷说什么也不肯收钱，言岁“啊”了一声没再坚持，说的后几天带东西来看赵爷爷。

　　出了春满楼，夏泽楷问了一句：“要不走去一中看看，很久都没回去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