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但杀了出去》风寻春

3、太子的卑贱通房3

　　金碧辉煌的大殿若是在白天进入，会觉得气势宏伟，不可直视，要是大晴天的时候，日头初升，前来早朝的臣子们会听见太监用鞭子鞭打地板的响亮声音，提醒臣子们这里是大昭朝权力的中心，天子脚下，他们都要在上天赋予权力的天子注视下进入这充满威严的场所。
　　大昭朝有早朝，有午朝，甚至前几代里，有位帝王格外勤政，开创过大小朝的制度，大朝照旧，小朝专指针对某件特别的事务进行讨论时，皇帝指明要见哪个大臣，就立刻会有马车和轿子接这个臣子火速入宫，这样速度快，到了天子的殿堂里，也可以快速略过无用的话题，开门见山地讨论。臣子不知道在自己之前，天子召见过谁，也不知道自己之后，天子又要见谁，这让皇帝在不同立场，代表不同团体利益的臣子中间有了斡旋和欺诈的余地，在臣子们之间制造了猜疑链，然后让自己在大臣们中间达到权力的制衡，即便有臣子互通消息，可是大家彼此也不怎么信任。
　　但是，深更半夜叫所有京官去大殿这事……怎么，难道还能是天子突然驾崩吗！

　　别说，皇帝现在的状况离驾崩也不远了。
　　“那个妖怪，给朕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皇帝狠狠地砸了一下紫檀木做成的书桌，很快又因为刚被包扎的右手拇指而吃痛地嘶了一声。
　　他身边的皇后刘淑琴忙劝：“陛下！此刻当以大局为重，那妖怪既然没有立刻下手，应当说明她还有忌惮之处……况且，”皇后的脸上闪过一丝惧怕，“太子那边也来人说了，那妖怪，刀剑不侵，更有令人昏睡不醒的妖法……”
　　皇帝闻言，听出了皇后内心的害怕，他不咸不淡地问了句：“听那妖怪说，她用的这具肉身，乃是宫女烟柳的身子，她不是你送给太子，让他通人事的丫头吗？”
　　言下之意就是，你送去的人，出了问题，招来个妖怪，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刘淑琴哪里听不出来，忙跪地谢罪：“臣妾罪该万死！这宫女原是臣妾怜惜太子平日勤学，日子乏味，再说，太子也到了年纪，收用几个丫头是不碍事的，太子喜欢便收用，太子不喜，就当个奴婢使……没想到，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但皇帝对皇后的举动背后的意思也清楚，朝堂半壁江山，不是刘家的门生，就是和刘家有姻亲关系的家族……他现在动不得。
　　动了，就没有人给他这个皇帝效劳了，他打算培养出的新势力还没长好。
　　太医不久前给皇帝诊断过，那妖怪用的虽是一个小小宫女的躯体，但一身妖力是毫不逊色的，皇帝肋骨断了两根，身上内伤无数，两根手指更是断的彻底，不养个大半年是好不了的。
　　太子那边也是急忙和皇帝通了消息，太医诊断他的伤要比皇帝轻一些，但也伤的重。
　　正在这时，宫人通传太子求见，皇帝立刻让人进来，太子入内，行叩拜之礼后，忙问皇帝：“父皇！这妖怪今夜突来我大昭，是要乱我国本，给我朝招来灾祸！”
　　“父皇可有应对之策？”
　　皇帝捻捻胡须：“妖怪要我们宣京官上朝，我已密令金吾卫和御林军前去取武器，届时朝堂之上，众人围攻，或有胜率。”
　　为了避免金吾卫和御林军集结在京城，反而对皇帝造成威胁，武器这一块是专人看管的，平日不是重要活动和节庆日，守卫皇城的军队能够拿到的真正具备杀伤力的金属武器相当少。
　　刀剑枪戬，倒在其次，比这更重要的是能覆盖身体大部分面积的甲胄，比甲胄还要严加看管的，是具备远程攻击能力的弩箭。
　　“或有胜率……”太子焦急道，“父皇！这妖怪能使数人昏睡不醒！此法万万不可！万一这妖怪被激怒，大开杀戒！届时如何是好？”
　　皇帝闻言，将W079在泰和殿门前所说的一番话又描述了一番，太子才勉强相信，这妖怪不是见人就杀的杀神。
　　此时，又有宫廷太监传报御膳房发生的事，皇帝，太子和皇后听了，更觉奇怪。
　　皇帝思索后，却露出一些胜券在握的表情来：“朕想的不错，此妖怪行事还是有一定依据的，她对太子和朕如此无礼，却对御膳房的宫人堪称善待，有区别，必定就有偏爱，有偏爱，必定也有如此做的理由，待会儿朝堂上若不能立刻击杀，也不至于立刻身死。”
　　太子闻言，眼露神采：“父皇所言极是！我们，我们可以试探她！”

　　一个时辰很快就结束了，朝堂之上，宫女太监两股战战，仅仅从宫人口中了解不完整内情的朝臣们也对点满烛火，灯笼的大殿充满警惕。
　　当然，还有相当一部分朝臣觉得，是不是皇帝年老，效仿前朝皇帝嗑丹药，信了什么鬼神妖魔之说，深夜招来群臣耍人呢。
　　正在这时，呜呜风声乍起，能够容纳所有朝臣的大殿门猛然关上。
　　众人正疑惑时，太监喊道：“皇上驾到——”
　　群臣赶忙行叩拜之礼，皇帝面色尚且还好，丝毫看不出一个时辰前在泰和殿前被妖怪又踹又踢又打的狼狈模样。
　　他请群臣平身，将今夜发生的事情如实陈述，之所以没夹带私货，是因为他不确定妖怪在不在殿堂内。
　　说完后，大臣用一种“陛下你是不是失心疯了”的眼神看着皇帝。
　　这谁信，这谁信！
　　皇帝也没多说，抬起双手，展示被太医包扎过的两根手指。
　　“好，好！很识时务！”大殿上方传来一声女子张扬的笑声，只听呼啦一声，W079双翅一展一收，落在了金碧辉煌的殿堂上，烟柳原本明媚可人的美人脸带上了些野性和狠厉，她身穿天青色的简单衣裙，腰间仅有一条白色布条作腰带。穿着布鞋，批发不扎，活脱脱一个不懂礼节的疯子模样。
　　群臣惊讶之声骤起——皇帝还真没说谎！
　　W079大方道：“看来，你们已经清楚我要干什么了。”
　　皇帝拱手行礼：“阁下造访，身为天子未能尽地主之谊，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W079脑子转得飞快，给自己取了个代号：“孤魂野鬼，为怨气而来，自然叫我怨魂了！”
　　怨魂！多大的口气！
　　群臣内心无比紧张，既然是鬼魂附体，按照民间说法，这样的鬼魂，可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但，这个怨魂又是为了什么来的呢？
　　像是看出他们的担忧，W079大方道：“我又不是杀神，见谁都杀——没有罪孽的，我不杀；没有怨气的，我不会报复……呵呵，这世上有那么多人受苦受罪，我就是替他们来讨要代价的！”
　　她突然伏低身体，背后双翅抖开，让她的体积看上去变得更大，W079用直勾勾的眼睛盯住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大臣，他身穿红色官服，看着官位不低。W079阴飕飕的声音在点了烛火，照出浓郁阴影的殿堂里格外清晰：“你！有没有干过什么坏事？”
　　大臣眼皮一抖，声音稳重：“臣光明磊落，行事端正，能干过什么坏事？”
　　W079嘿嘿笑了两声，“自己说了能算数？你干没干过，我清楚！”
　　翻滚的愤怒和怨恨在W079将目光专注地投射到这个大臣身上时，就在她的胸腔沸腾！
　　这是比什么人证物证都要来得实在的铁证——W079的感官不只是自己的感官，她的情绪不只是自己的情绪，W079调动自己的精神，眼珠变得血红，盯住了这个大臣。她阴森地笑了，嗓音忽然变成孩童不辨男女的稚嫩童音：“你看看我现在的脸？”
　　大臣发出一声惊叫，竟毫无朝臣风度地退后了一步，那张孩童的脸蛋被垃圾，灰尘遮掩，腐烂的侧脸露出了颧骨和发育地参差不齐的齿列。还有一只眼珠半掉不掉，这恶心吓人的模样瞬间让靠前的臣子和皇帝等人惊骇万分！
　　W079厉声道：“你侵占农户良田，视佃农如猪狗！还纵容宗族大肆放贷，这是被你逼死的幼儿！”
　　她的脸又变作一个姿容略微俏丽的少女，布满血污伤痕，嘴唇翻开，鲜血淋漓，几颗原本是门牙的地方只留下了黑洞洞的缺口，天青色的衣裙消失，少女的身躯布满鞭痕，青红交织的伤疤，两腿间的创口让人不敢直视。
　　“普通人家活不下去，把自己卖成佃农，卖成奴婢，卖成妓女！这是被折辱死掉的女孩！”
　　皇帝隐隐意识到后续的发展，连忙行礼告罪：“阁下……怨魂息怒！朕立刻命人彻查此人，抄家灭族，打入天牢，秋后问斩，收敛百姓尸骨，还请息怒啊！”
　　W079的脸又变作垂泪的老农，变作瘦骨嶙峋，缺乏营养的农户，乞丐……她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凄厉：
　　“这些都是你害死的人！”
　　“你该死！”
　　大臣大叫一声，却是惶恐胆怯，瘫坐在地，地上漫出淡黄色的腥臊液体，他周围的同僚哪里还顾得上这个，都恨不得贴着柱子站，生怕怨魂把他们吃了！
　　W079下手迅速，右手变作钢铁铸就的铁爪，抓住这个大臣的头，机械手掌发出关节活动的摩擦声，群臣惊惧的注视下，只听“嗤啦”的血肉和骨骼分离的声音——一颗人头就这样从身上拔了出来！
　　紧接着，哧溜的声音缓缓从身首分离的地方传出，那是一整条脊椎。血淋淋地被怨魂拖了出来。
　　失去了脊椎，尸体像条死鱼一样，瘫软在殿堂的地板上，剩余的血液从创口的地方汩汩流出。
　　W079看了看还保留着惊恐表情的人头，拽住脊椎尾部，像抛彩带一样，将人头连带脊椎抛向了殿堂的台阶下。脊椎在地板上划出了长长的血迹。
　　人头所到之处，犹如摩西分海，周遭群臣忙不迭地避开。
　　那股沸腾翻滚的怨恨终于得到了一点平息，W079眯起眼睛，勾起冷冰冰的微笑：“我说了，我是怨魂，是妖怪，是鬼怪……惨吗？害怕吗？”
　　“他死的好惨呀！”W079矫揉造作地喊了一声，脸色又立刻阴沉下来：“但被他害死的人更多！更惨！”
　　她收拢自己的翅膀，轻描淡写弹了弹自己的机械手掌，弹掉一点人血。转身看向皇帝：“你还记得我为什么留你一命吗？狗东西？”
　　大臣们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性命任由这个怪物摆布！
　　快逃！应该逃出去！
　　可靠后的大臣扑到门上，怎么推也推不动，W079高兴地为他们解释：“我这个怨魂呀，怨气越多，法力越强，关个门而已，这么轻松的小事，当然办得到了！”
　　她啧啧感叹：“你说你们，平日里造了多少的罪孽，让这么多百姓有这么强的怨气供养我，哈哈，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她故意歪曲了自己真正能力的来源——作为穿管局的任务者，没点本事在身上可不行；但这可以给这些人造成一个误导：误导他们认为，“怨魂”是依靠人的情绪存在的生物，没有物理的依凭，没有有效的物理消除手段，让他们绝望，让他们认识到实力的碾压性差距！
　　这样，这些大臣就会以为，只要消除百姓的怨气，就可以让怨魂消失，暂时糊弄过去，就又能回到原先歌舞升平的景象了。
　　果不其然，这句话说完，皇帝，太子和一些大臣眼珠转得飞快，若有所思。仿佛以为自己看破了怨魂的本质，比其他人聪明不少，要更高一层。
　　今晚的热闹看够了，W079对皇帝吩咐：“你今晚好好想一想，自己生平有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叫你的大臣们也想一想，干过什么逼死人的事情没有？一个一个要我亲自动手，太累了！”
　　“识相点的，自行了断，不要劳烦我去人家府上；要知道我要干的事多着呢！不能在你们身上浪费时间！”
　　她打了个响指，大殿灯烛尽灭，四周却燃起了莹莹的浅蓝色鬼火，吓得众人又是一通惊叫，W079回头看向腿脚瘫软，勉强保持仪态的皇帝，“别想着耍花招，大不了我把你们都杀了，宗室里总有听话的皇帝，读书人也总有听话的好官，你说是不是呀？”
　　皇帝僵着脸点头：“……阁下，所言极是。”
　　皇帝不爽了，W079就高兴了：“三天之内，给我一份名单，要罪孽深重的达官显贵，”她的眼珠非人地转动了一下漆黑的瞳仁，死死盯住皇帝：
　　“十八岁以下的一概不论，其余的，不管什么身份，都给我带过来！”
　　TBC

作者有话说

　　写的真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