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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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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是茂密的山林,兰露和贞葶体弱,为了赶路,少陵留下两个侍卫保护她们俩。自己同冷袖及两护卫翻山越岭。
因为失血过多,冷袖很容易疲倦。一歇脚便小憩。有时倚着树干就睡着了。
少陵看了,不自觉想起那天她烧退后搂着他胡言乱语的样子。
山里蚊虫滋扰。少陵被咬得体无完肤,不好意思在冷袖面前抓痒。一天她递给他一个草结:“拿着,驱虫的。”之后她每天给他编一个带着,说隔夜草就蔫了。失效了。奇怪的是从来不见他扔掉没用的草结。
到了临江村,四个人寄居在农家。
房东婆婆带冷袖换衣裳去。
大嫂说:“小媳妇模样挺好的。”笑着瞅瞅少陵。他微微一愣,有些窘迫地别过视线,但没有说破。
不久冷袖出来了,换了平常人家的装束。头发没有挽上,只在末尾用丝带一扎,玉石耳环换成了一枚小小的木耳钉,一袭素裙。
他看在眼里,心中跳出荆钗布裙四个字,自知失礼,没再看她。
她走向他说:“水烧好了,你洗个澡吧。”
领他走了几步,悄悄说:“我向婆婆讨了一些专治虫子咬的草药,放在汤(洗澡水)里了。你慢慢泡着,待会我把你的换洗衣裳也统统浸一浸。”他还没来得及道谢,她就转身离开了。
当他一身舒坦回到卧房时,她正在擦洗竹席。他不说话。立在一旁看着她劳作。
皇宫里有许许多多的人,许许多多的事。他看到太监宫娥无论端茶倒水,还是梳妆打扮,都是一脸漠然。尽管他们很娴熟,却令他不快,觉得自己只是一件器物。
小时候,和母亲蜗居一隅,天寒地冻,但却温馨。她帮他扣扣子,穿皮靴,套手套,戴帽子,脸上总是一副快乐的表情。还有那个人,慈爱地执着他的手,教他写下一笔一画。
正出神着,“咚”一声响,他见冷袖扑在床上,用拳头擂枕头,捶楚一通,嚷着:“累死了!累死了!”他忍俊不禁,她听见了,扭头一扫视,立刻抱着水盆溜出去。他不追看,直接倒在床上睡了。
第二天起来吃早饭,他见冷袖抱着房东的小儿玩耍,故意盯着她看,冷袖想起昨天出丑一幕,搂着孩子调了个方向,背对着他。婆婆说:“原来小两口都喜欢孩子,那就快些生几个呗。”少陵不好意思再看了,低头吃饭。
大嫂在喂女儿吃长寿面,少陵忍不住看了又看,婆婆偏又看在眼里,拍着手道:“阿袖,你家郎君姑娘小子都想要哩。”他匆匆吃完和侍卫出门去了。
晚饭后他才回来。一进屋,冷袖朝他招手过去坐下。她端出一碗面条,把筷子都准备好了。
他说:“我不想吃。”
她说:“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个。”
原来,她知道。
他接过筷子,拉了她的手:“你陪我。”她轻轻抽回手,静静坐着。
以为要说许多话,但他突然不觉得要交谈或倾诉的必要,只是默默地吃完,默默地看着她收拾。
好像绕了一个大弯,生活回到原点。
如果当初和她成婚,现在亦在相濡以沫。但他更希望现在这个样子。说不清楚,只是感觉格外好。见着她,听到她,心里像花片打着湖面。
这天夜里,他们俩到扬水玩。
夜市摩肩接踵。
少陵闷哼一声。到了人少的地方,冷袖忙问:“怎么了?钱没了还是被人踩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打开,只见挤成碎片的草结。
冷袖乐了:“好了,到家我给你编一个结实的。”
少陵听了仍旧小心包了那草屑放回原处。
冷袖心里一荡,先走一步。
两人走累了就坐在大石上,“听取蛙声一片”。
冷袖举着新买的花灯玩着:“这花鸟画得真棒。”
少陵道:“我娘画得比这好看多了。”
于是和她说了许多事,说母亲如何心灵手巧,如何擅长说故事,如何能歌善舞。不由得还提到叔叔,那个英俊不凡的男子怎样慈爱和博学。
她一双眼睛滴溜溜盯着他。
糟糕,他得意忘形了,那个叔叔是她的父亲呀,这可怎么办?她会因此而伤心吗?
冷袖见他停了口,不甘心地说:“我——我也有母亲呀,再加上美人,不比你差到哪里去。”
他有点小小妒忌:“哦,你的美人呀,那时候只会和你抢饭吃吧?”
她差点噎死。那时不光抢饭,还抢菜抢果,除了不抢衣服——他穿不得。
她抱着花灯扭过一边去不理他。
他很苦恼,要是恋人就好了,吻她一下肯定阴转晴。
思忖片刻,他问:“要不要吃鸡丝淘(鸡丝冷面)?”
她今天没带钱。
“要。”冷袖连人带花灯转了过来。
两日后,少陵顺利见到将军们,安排妥当后传消息给兰露和贞葶,让他们回西洲。少陵他们也踏上回西洲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