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
-
贞葶气得伏桌大哭。
兰露拉着瑞到厨房，想做点好吃的安抚她。
半晌，厨房里传来兰露凄厉的尖叫。贞葶吓得一颤，带着两个侍卫冲到屋后。
只见兰露瘫倒在一旁，溅了一裙子的鲜血。瑞倒在地上，左手握着一把锋利的菜刀，右手腕浸在血泊中，刚刚断气。
手忙脚乱叫来仵作验尸，才知瑞的手腕几乎断了，仅有一层薄薄的皮连着。兰露断断续续说了当时情况：瑞突然抄起菜刀疯狂地砍自己的右手。
这时，随少陵去武家的护卫何止赶来，说武家人扣住了主子。
武老二一听瑞拒婚就异常激动，竟和少陵动起手，结果这愣头青被打得鼻青脸肿。
他气愤地回到房中，一盏茶后父母进去看望，小伙子竟躺在地上死了，头上有刀剑创口，便说是少陵下的毒手，闹着要以命抵命。
兰露和贞葶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下只好抱头痛哭。
冷袖回来见此情此景，心知此地官府素不过问珞族事情，断不可贸然领官兵向武氏索人，又见镇长派人严加守护两个小姐，遂轻装上阵潜入武家宅院。
且说这厢少陵面对群情激愤倒稳如泰山坐在椅子上。武家二老听到瑞的凶信，联合她的双亲对着这个异乡人横眉怒目。
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慢着！”
冷袖缓步穿过人群，站在少陵和四位老者之间。朝他淡定地点点头。
武老娘问：“小姑娘，你要把这杀人凶手带走？”
“我只带走清清白白的人，凶手由官差处置。”
“不用废话，你倒说说凭什么替他开脱？”
冷袖领他们到停放尸首的房间。
武家二老突然发现儿子被剃了光头，欲扑上去哭一场，冷袖及时抽出剑，霜刃一横，老头老太忙往后一撤。她一使劲，将男尸翻了身，以背示人。
冷袖道：“看好了，头上的创口这样平齐，没有交叉的。你儿子难道发了昏，任人一刀刀砍？”
“是——是昏倒了。那人才得逞。”
她瞥了他们一眼：“当然，发昏或者发傻，都会有这样的口子。前一样我说过了，后一种，怕是自己砍自己。我验过了，口子是这把柴刀留下来的，而刀是你家的。”
瑞的娘说：“也可以是老二先昏倒，那恶人用他的刀砍他呀。”
冷袖一愣，不知有这关键。
围观人群中有说：“哎，疯子的娘亲脑筋好着哪。”“疯女婿也是人不是？”
少陵灵机一动：“好么，我们见官去。”
武家和亲家冷笑：“镇长管不得珞族人家事。”
他缓缓道：“疯子和疯女成亲有违律法，这算区区家事吗？”依律此罪当抄没一半家产，双方父母充官奴三年。
当事人慌了神色。只见族长赶来息事宁人：“此事不准再提。你们两个外乡人不得逗留珞族之地。”
他们总算全身而退。
碧水镇通向连天城的道路经过珞族田地。经此一劫，他们只得绕道而行。因为受了惊吓，兰露和贞葶大哭一场后睡去。
少陵走出房门，见冷袖在门槛外坐着。
屋外柳絮纷纷扬扬。
他记得，她和“美人”约好到碧水镇交完差就回家，但是现在希望渺茫了。
正想着，她侧过身子，开口问他：“她们没事吧？”
“没事。睡了。”
“我已经打听了，为了去连天城，我们先去宜州，接着过清溪，然后是临江村，出了村子穿过扬水县就是连天城了。”
她缓缓站起来要出门，他抓住机会说：“对不起。”
听了，冷袖淡漠地回答：“没事。”于是出去了。
一路上，少陵总觉得对人家有所亏欠，私下里嘱咐贞葶不要与她有口舌之争，两人表面上一团和气，暗地里贞葶依旧不依不饶。
在宜州的一间饭馆吃饭时，贞葶建议扮成一家人出行。众人认可。
她继续说：“就说是走亲戚。堂兄是大哥，我和兰露是妹妹。何止四个是家丁。冷姑娘嘛，委屈你当个丫鬟了。”
冷袖点点头：“可以呀。反正遇到劫匪总会让丫头回家通风报信赎人的。”
贞葶巧笑嫣然：“盐水鸭夹给我两片，再拣三块热糕。”
少陵见冷袖一一照办，及时开口：“贞葶别太过分了。”
她哼了一声，安心享用冷袖的服务。
“哟，好大一家子。”一名瘦骨嶙峋却翠华摇摇的女子走近他们，笑容可掬地一一扫过，“小姐可爱，公子俊俏——”
她幽蓝的指甲搭在冷袖的肩上：“夫人真是好命呀。”
贞葶大叫：“她？！”
那富家女自以为是地说：“我知道你们最重三纲五常了。做人家的老婆和当丫头差不多。小姑子像公主一样供着。难呀难。但妹子呀，你夫君俊得很哪。”
冷袖嘴里叼着半只茄盒，摆手谦虚道：“承让承让。”
富家女又说：“我叫罗宝姑。罗家算宜州首富。今天看见两位，实在觉得有缘。”两眼黏在少陵身上，扯了两三句便要拉他上家里小坐。
少陵推脱不得，急得口不择言：“我娘子刚有了身孕，我走不开啊。”
冷袖一听只好装娇弱，往兰露身上倒，兰露笨手笨脚地搂着瞬间变得娇滴滴的她。
罗宝姑惊道：“哎呀怎不早说？风餐露宿咋适合娇贵的妹妹？还是到我家来的好，好茶好饭才好养胎撒。”
少陵和冷袖只好双双来到罗府。两人被安置在一间精致的客房。
丫环奉茶：“夫人请用。这是小姐珍藏的紫笋。”冷袖浅尝辄止。
不多时，宝姑穿着家常衣裳来了。她说：“家大业大，只是人丁不旺，让人见笑了。”
少陵眉头一跳。冷袖回道：“哪里？姐姐财貌双全，令人羡慕。”
宝姑大喇喇地说：“这个——话这么说吧，我对妹子的这位很有意思，两女共侍一夫也是常事。但是——”
“不可！”少陵急急打断她，“张某（少陵化名张四）和发妻情深意重。我此生立誓只爱她一个女子。况且我们已经有了孩子。”
罗宝姑大怒：“那又如何，我不管！”
冷袖挣脱少陵，扑到床上的锦被上面捶了一气，抽抽噎噎地夹了包袱，掩面哭道：“相公，妾身福份薄，就此去了。你好好保重。”
少陵暗想，好哇，你想金蝉脱壳。于是一把搂她在怀里，长长悲唤一声：“娘子——”
罗宝姑见两人难舍难分，大叫一声：“来人！”
持刀枪棍棒的家丁冲进房间，冷袖出手时狠狠撞了一下少陵下巴，他知道她心中在说这么一句：敢占老娘便宜，找死！
窝了一肚子火的两个人将对方砍得人仰马翻，突出重围。可惜罗家地广人稠，他们一时间只得东躲西藏。
忽然，冷袖摔倒了，少陵扶起：“怎么了？”
“茶里有毒。”
他搀着她到墙角坐下，她的衣裳不一会儿就湿透了。
冷袖抓住少陵的手臂：“你马上自己出去。”“不行。不可以扔下你！”
“我不想两个人一起死！”她的目光十分冷厉。
他只好说：“那你一定要等我来找你。”
“好。”来不及多想，他一路向前。奔回旅店，见了何止等人便喝道：“快！”
贞葶拦住他：“别去了，她早回来了。”
他愣住了，怎么会？
贞葶冷嘲热讽：“冷大小姐老早就到了。一听你不在人又出去了。兰露还傻到以为人家是去找你，结果她说时间尚早，先逛逛市集去。”
他不听她啰嗦，淡淡回答：“没事就好。”
晚饭时，冷袖没有下来。兰露说她想独自吃。
饭后，少陵想了想，还是上楼找她。
开门后，他闻到浓汤的味道：“什么呢？”
“粉汤羊血。”她给他沏了一杯茶。他发现她的十指涂得鲜红，脸上脂浓粉腻。他不太习惯光艳的冷袖，寒暄几句就离开了。
一连几天，她都没有和他们用餐。兰露到她那儿玩，说顿顿离不开红枣，就是下个楼梯，她也得费心梳妆半天。
贞葶每每在背后搬弄口舌，说得实在刺耳，少陵便走开。
这天，冷袖从外头进来。恰巧小二泼残水，一不留心，一盆全浇到她头上。那水淌下来都是粉的白的。
贞葶大笑起来，兰露忙递给冷袖干净的帕子。她接过来边擦脸边上楼，少陵窥见她发白的指甲，心头一跳，跟了上去。
听见屋里人坐到了椅子上，他不敲门径直推门而入。
她坐在镜前，披散着长发，面似素帛，唇如白纸。
思忖片刻，他问：“你当时是不是用了放血术？”
放血术可以尽快排出毒素，但损耗极大。
她平静无波地肯定。“你就不能等我吗？”
她转过身，淡漠地说：“我必须选用最可靠的方法。你是绝对不能出事的。”
她不是那个娇柔的贵族少女，她是徐鹤的死士。少陵知道她们是同一个人。只是现在的她丧失了一段长达一年半的记忆。但那个柔顺的女子只是泡影吗？眼前忽冷忽热的人才是真实吗？
困惑的少陵和他们到了清溪。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