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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遗弃原罪(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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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以太低低地复述了一遍,接着,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似有所感地说:“原来你在那个时候就知道了这么多……”
他好像是对着祢乙说,又似乎不是。祢乙听见他这莫名其妙的话,只觉得一头雾水。
以太没有继续多说些什么,他似乎感受不到门后那人投在祢乙身上的恶意,亦或者说是并不觉得这种恶意有何问题——他推着祢乙径自离开了,却不是向上走,而是离开了这栋居民楼——原来他们现在在一楼。
那这么说的话……以太岂不是把整栋楼的门都给敲了一遍?
就为了问一个这样的问题?
他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人的行为了。
楼外天光大亮,已是正午,但所谓“天光大亮”,也只是相对于之前而言。这个副本中的环境总是灰蒙蒙的,好像覆盖着一层暗色的滤镜。
许是为了体现压抑。
但无论怎么说,这层暗色的滤镜都使得白天不再有刺眼的光线,这在某种程度上极大地为祢乙的睡眠提供了良好的先决条件。
以太没有走去别的楼,他推着祢乙绕到了居民楼的背面。居民楼背靠着福利院的围墙,围墙边缘有一圈花坛,花坛里栽种着观赏性的植物,但都是以绿叶为主,几乎没有鲜花。
要把轮椅推进去相当麻烦,以太便把祢乙丢在了原地,自己踏上花坛,像一个幽灵一样穿透茂密的绿植,走到墙的后边,祢乙看不见他身影的地方。
以太的这番举动让祢乙的瞌睡都跑了。祢乙根本没有兴趣去了解以太想做什么又正在做什么,他现在只想赶紧摆脱这个副本,然后回主城好好地休息一番。
他左手握着那把钥匙,右手抓着朵花,推轮椅十分不便,他只短暂地思索了片刻,便将那花苞丢进了花坛。至于钥匙,就放在衣服的口袋里面。
那两个馒头让他有了正常人水平的力气,至少不至于像之前那样撼动不了轮椅分毫,他推着轮子调了个头,重新拐回了居民楼正面。
刚从楼后边出来,他便看到了青墙。对方背着一个扫把,造型很是别致。
青墙也看见了他,她有些意外,站在原地看着祢乙推着轮椅靠近她。祢乙艰难地挪到了她近前,她才开口问道:“你那同伴呢?”
“死了。”祢乙看见青墙脸上惊讶的表情,又补了一句:“我杀的。”
这下青墙的表情由惊讶变为了怀疑,她不认同地看着祢乙,说:“就你?”
祢乙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他突然就理解了以太那种恶趣味的乐趣之所在。
不过青墙显然还是不信,但她左看右看确实没有见到谢邀的身影,再加上之前在楼梯间里见到的血迹,她猜测两人许是撕破了脸皮,落了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不过祢乙这模样,却不像是受了伤,他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地比之前好了不少,身上唯一的伤口也用绷带好好地包扎了起来。
青墙便推翻了上一个猜想,认为两人可能只是分道扬镳了而已。
祢乙一边回答了她第一个问题,一边推轮椅的手没停,他经过了青墙,还继续往前。
不知道以太在那墙后干什么,但他得利用好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跑远点。
青墙看见祢乙推着轮椅往居民楼正对面的那栋楼去了,想了想,决定远远地跟着看看。虽然她刚从那里出来。
主楼通往上层的楼梯间内有血,她并不想接触,而且独自一人去搜查boss死亡的地点实在是太具有风险,思来想去那栋供黑影生活的楼反而是去找线索的最好选择。
不过她刚一进去,便感觉到建筑内的氛围有点不对劲,像是处于某种玄幻的磁场中,她没走两步便见着了幻觉,因此赶紧走了出来。
她目睹祢乙进入建筑,然后迟迟没有出来,犹豫了片刻,还是抬腿迈步再次进了大厅。
青墙并非是因为祢乙才做出了这个具有风险的抉择,而是刚才那个幻觉,叫她有些在意。她只是需要一个借口、一个契机,那个人不一定是祢乙,是别的任何玩家或者是本地人都行。
而且哪怕没有这个“契机”,她最后也会选择回来。
毕竟没有人能拒绝未知的真相。
青墙看见祢乙的轮椅停在了大厅中央,她料想对方多半已经看见了幻觉。自己往前走了一步,刚才那残留在视网膜上的惨烈景象,便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她看见了她自己。
“她”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血肉,整个人血淋淋的,内脏和肋骨消失得无影无踪,脊椎骨暴露在空气中,但脸依然完整。
这次她没有转身离开,因此看见了更多的东西。
“她”身处一个满是器械的房间之中,面前是一个锅炉。锅炉由某种金属制成,似乎是某种黑科技——无需任何燃料便可自行加热。
她看见那锅炉之中有一些透明的液体在翻腾,有一些类似于水被煮开后的模样,但不同的是,没有白色蒸汽的升腾。
那应该不是水,她没由来地这么想到。
“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径直将左手伸入了锅炉那透明液体中,血液因为“她”的动作滴入其中,可“她”浑不在意。
“她”的左手在锅炉中搅动了几下,拿出来后,被淹没在透明液体中的部分就只剩下了骨架子。“她”的血肉都消失了,仿佛那液体是什么吃人的东西。
“她”用另一只还留有皮肉的手伸手在空中抓握了一下,似乎抓住了什么,“她”将那东西也丢入了锅中,然后拿起旁边桌子上的刻刀剁碎了左手的手骨。
“她”将惨白的骨粉也丢入锅中,然后盖上了盖子。
这整个过程,“她”的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她”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一个会动的机器人。
不对,是材料。
青墙没由来地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她”是材料,“她”在制作一个几乎无人去尝试制作的道具。
她是人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