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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只咕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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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枝过上了养崽,但没有完全养的生活。
会乖乖吃掉他分好的食物,会偷偷给他的花瓶换上鲜嫩的花朵,会躲在角落用目光追随他的身影。
但是不露面,不给rua。
吱吱吱:黑团偷拍照.jpg
吱吱吱:他看起来就很好捏,叹气.jpg
言啾啾:我也很好捏。
吱吱吱:谢邀,太硬,下一个。
言啾啾:……猫猫委屈.jpg
薄枝低声轻笑,放下手机,整个人窝进躺椅之中,在醺然日光中闭上了眼。他搬进来后日子过得分外咸鱼,院中花圃还是阮梨安排的人给他简单打整之后的模样,大致保留了原本野蛮生长的姿态,倒也生机勃勃,风一吹便沙沙作响,暗香悠悠。
非常适合安睡的环境。
估摸着薄枝睡熟了,郁沉悄悄抱着小毯子飘出来,轻手轻脚给人盖上。一小团黑雾悠悠浮在半空,遮去了落在薄枝面上的日光。做完这一切,两个小家伙同时打了个哈欠。
唔,就、就睡一下下。
毕竟咸鱼是会传染的。
——
车子开进霁山山脚,温度便降了下来。
遥遥望去尽是参天林木,扶疏枝叶层层叠叠,虽是白天,却显得昏暗阴翳。
林翦坐在副驾,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想不开要听他们怂恿来这一趟。他前些日子出了车祸,极幸运只受了轻伤,但也老老实实在医院养了些日子,将将出院,便碰上这么一群损友,说什么那个霁山荒废了数年的凶宅居然有了买主,还说他大难不死必是有福之人,非要拉着他来瞧瞧。
他就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一时间鬼迷了心窍,居然还给答应了。
现在望着车外密林之中渐起的浓雾,欲哭无泪。
约他的这伙人同他一样,基本是云京二代圈子里的人,都是富裕家里养出来的公子哥,平日里生活顺风顺水惯了,就爱寻些刺激。云杉公馆凶名在外,但这几年也沉寂下来没再出什么事,又听说有冤大头接了这个盘子,几人凑在一堆一合计,热血上头便冲了过来。
不为别的,就想见见冤大头本人。
一车人一路嘻嘻哈哈,车载音响里响着震耳欲聋的摇滚乐曲,一路惊飞无数鸟雀。很快,公馆的大门已是近在眼前。
“这一路挺顺啊,这马上都要进公馆了,难不成这凶宅真被人搞定了?”开车的周野语带兴奋,他向来胆大,且从小就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事颇有兴趣,家里人拦不住他又怕他出事,便花了大价钱为他置了护身保命的东西,所以才敢呼朋引伴走这一遭。
几人下了车,四下转悠了一圈,眼前这扇大门似乎是新换的,门口也收拾得很干净,还移植了几株新鲜的花木,看不出是什么品种,但生机勃勃,姿态曼妙,半点也看不出此地曾经荒废多年的样子。
“好家伙,这是真有人住?”段影咋咋呼呼喊出声,浑厚男声骤然响起,一时竟如惊雷入耳,几人这才反应过来现下这环境安静得不同寻常,先前路上还不时传来些风吹林叶,虫鸣鸟叫,不知何时一切声响都已蛰伏退场,只留下沉闷浓稠的静寂。
段影背上一麻,忍不住偷偷摸摸缩到周野身后,被他白了一眼。
“出息。”
周野嗤了一声,甩甩手,上前直接摁响了门铃。
等了半晌,也不见里面有什么反应,周野皱了皱眉,啪啪连按了好几下门铃,正准备收回手,指尖蓦地一阵刺痛,仿如针扎,一股阴冷顺着他指尖飞速蔓延上来。
黑雾骤起。
一旁安静停靠的车子内部,已经关闭的音响忽然响起滋滋啦啦的尖锐杂音,有似哭似喊似叫的声响夹杂在其中,听得人头皮发麻。
周野猛地捏紧了手腕上从不离身的佛珠,一蓬蒙蒙金光柔柔晕开,驱散黑雾:“靠过来!别走散!”
下一秒他身上便紧紧挂上了三只大型挂件。
裤腰都差点给他拽松。
……沉默是今晚的周野。
“帆子松开点,想勒死我啊。”
宋明帆疯狂摇头,甚至抱得更紧了。
林翦也不想这么没出息,但他本来就是被忽悠来的,根本不是什么大胆人设,现如今这种明显不太科学的情形下,他只是扒着周野发抖而没有失控尖叫已经是他最后能维持的的一丁点体面了。然后一下秒,他便感觉到有什么冰凉潮湿的东西爬过了他的脚踝。
“啊啊啊啊啊!”
——
薄枝是被打工人的本能唤醒的。
这种程度的浓烈阴气,放在以往就是要出勤的预兆,而薄枝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被从睡梦中惊醒要去处理突发事件的体验了。
辅佐官大人的起床气,非常严重,不要试图挑战——地狱打工准则第二条,高亮。
薄枝没睁眼,只阴着脸,反手拎出自己随身的长刀,挥刀而下,千钧一发之际意识到这动静来似乎来自于自己云养的两只崽子,堪堪收手,只轻巧挥散阴气。
更气了。
于是等周野一行人从黑雾中挣脱出来,对上的便是某位气压极低的辅佐官大人。
周野费力掰开不知道是哪个惊慌失措之下差点把他勒到窒息的手,勉强喘了几口气,余光所见似是已在庭院之内,天光正明,风平浪静,仿若方才所经历的都是幻觉。他狠狠眨了眨干涩的眼,忍不住捏紧了腕间佛珠,偏头试图去瞧自己那三个冤种同伴的情况,目之所及却更像是一场幻觉:“……薄枝?”
从薄家正式声明与薄枝断绝关系之日起,这人便忽然销声匿迹,至今已是数月,一反过往高调的行事作风。他们小圈子里还玩笑般下过注,赌他能忍几时,又会闹出何种笑话。但却是万万没想到眼下这般场景。
他们一行人此刻皆是形容狼狈,林翦都已经腿软得瘫坐在地,而几步之遥,薄枝一袭白衣黑裤,长身玉立,撇去了那些浮华打扮,竟是如松如玉,郎艳独绝。
只是眸光沉沉,眉眼如刀,肉眼可见的心情不好。
“擅闯私宅,这就是你们的教养?”
没想到他们想一睹真容的那位“冤大头”竟是这样一位身份特殊的熟人,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下场面,心底里像是有猫在挠,乱七八糟的疑问堆满了喉咙口。
段影干巴巴出声:“薄枝,真是你啊。”
宋明帆干巴巴接上:“好久不见了……哈,哈哈。”
干笑几声,两人选择了闭上嘴巴。
林翦在这场沉默的尴尬中,莫名感受到了一丝熟悉,他望着眼前的薄枝与以往判若两人的模样,总觉得这个场面他好像曾经见过。
薄枝抬手摁了摁眉心,叹了口气:“说吧,你们来干什么。”
“就是好奇。”周野整了整衣襟,短暂失态之后重又恢复平日里潇洒的公子哥模样,“这座宅子凶名在外,荒了好些年头没几个敢接手的,这不是突然听说有了买主,实在好奇,就想来见见是何方人物。”
“现在你们见到了。”薄枝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慢走不送。”
周野挑眉:“不请我们喝杯茶?好歹也是老熟人了。”
“不熟。”薄枝眉目不惊,“别蹭。”
周野耸耸肩,低笑:“真无情。行吧,既然主人家不欢迎,我们也不能厚着脸皮硬留下。只是我很好奇,薄家,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吗?”
“与我无关。”薄枝不想再同他废话,转身重新窝进躺椅之中,慢悠悠掀开小毯子盖好,懒懒散散打了个呵欠,“劳驾,出去麻烦带上门,谢谢。”
周野心下觉得有意思极了。眼前之人,明明还是当初的眉眼,却仿佛涅槃重生一般几乎叫人认不出来,偏生这种转变,发生在他被薄家除名之后。
沉寂的凶宅,脱胎换骨的弃子。
有趣。往后的云京,有得热闹了。
周野招呼了人离开,林翦却忍不住往前一步,定定瞧着薄枝的身影,犹疑半晌:“我之前……是不是见过你?”
这话出口,周围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段影扯扯他袖子,小声吐槽:“搭讪的方式可以稍微新鲜点儿。”
林翦话一出口也立刻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废话,蓦地涨红了脸,支支吾吾不知该作何解释。他说不清楚,但他总觉得自己之前仿佛见过如今这番模样的薄枝,今日初初见到人,他便止不住对对方生出好感来。
明明当初他也是很看不上薄枝,拿他当做笑料的那波人之一。
薄枝终于抬眸仔仔细细瞧了几眼,认出来眼前人是那日车祸后被勾错魂的倒霉蛋。
特事处办事不行啊,这点记忆都洗不彻底。
思绪流转之间,薄枝已经在脑海中列出了特事处改进方案一二三点,列到第四点的时候终于惊醒。
放假呢,谈什么狗屁工作。
迅速安安稳稳躺下了,甚至惬意地翻了个身,只给人留下个后脑勺。
“走好,记得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