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嘤嘤兔

15、第 15 章

　　齐阳是个占有欲很强的疯狗。

　　自从我为了钱答应他的要求后，他更加招摇地出现在我身边，丝毫不掩饰我们的关系，吃饭的时候喂我，走路的时候为我撑伞，在我有课的时候坐在后排等我。

　　我并不喜欢，甚至感觉很烦躁。

　　下课铃响后，教室的人走得很快。我慢慢地收拾东西，听着身后的脚步声逐渐靠近，随后传来齐阳微沉的嗓音：“小知学长。”

　　下午阳光很大，教室里残留的冷气很快散去，热意逐渐上身，我不咸不淡地应一声，抬起眸子看他。

　　那次不欢而散之后我以为他会更恶劣地对我，但他一反常态，像是在驯养宠物，伪装的羊皮至今没有褪下。

　　他捧起我的脸，在我的唇角落吻。见我没有反抗，即使神色淡淡，他的笑意依然很浓，“好喜欢你。”

　　我扯扯嘴角，露出个不太真诚的笑，“一会我要去看宋意。”

　　他说和我一起去看，启程时还不忘去花店买一束向日葵。

　　“为什么要买这个？”我接过向日葵，想起家里那两株无人照看的花，心里像是梗着根刺，吞咽变得困难。

　　“不喜欢？”他察言观色，直接把向日葵扔在路边的垃圾桶里，笑问，“小知学长觉得送什么好？”

　　我没有说话，他也不生气，再次转身回花店挑花。他转身的那刻我才放松下来，僵硬地转头去看那束刚扎好就被丢弃的花，指尖的凉意更加清晰。

　　我看向日葵看得愣怔，直到热意攀上手心才惊醒，抬眸对上齐阳的眼睛。他捧着一大束水仙，从车窗把花塞进去，然后把另一件东西塞到我手里。

　　那是一朵玫瑰。

　　“我好喜欢你。”他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不要不高兴。”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忘了，我不喜欢他，我们只是虚伪的交易关系。

　　我突然不想再报复似的将从宋意生病上感受到的无力和愤怒发泄在齐阳身上，我想和他说这只是一场虚假的梦境，我想说别沉迷，别真的喜欢。

　　但是抬眸的瞬间我对上他那炙热真诚的眼眸，张嘴却失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眼中的笑意带着点无奈和委屈，“可是小知学长，你不要坏了这么好的氛围。”

　　想说的话卡在嘴边，我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说出来，但张口的瞬间他就吻上来，清凉的薄荷香气扑鼻而来，他的吻总是那么野蛮，像撕扯猎物不肯放手，可是我一皱眉，他又会把动作放得很轻，唇齿交缠也从暴力的掠夺变成温柔的探索。

　　我不适地想要后退，但身后就抵着副驾驶的车门，他的手掌压在我的腰上，限制我的动作，我只能予取予求。

　　好久之后他才停下来，用另一只手擦干净我眼角的湿润，温和的嗓音在这个时候神似宋意：“好爱哭。”

　　混乱的思绪在此刻被静止，我后知后觉，不可置信地在心中诘问自己的不堪。

　　宋意算什么，齐阳又算什么？

　　坐上副驾驶座我还没缓过神，齐阳以为我在生他的气，好脾气地和我道歉，说下次一定不这么唐突。

　　“一会儿要见宋哥了，别沉着脸了。”他温声劝道，语气轻快。

　　“你前几个星期不是还吃宋意的醋吗？”我目视前方，没什么表情地问。

　　“宋哥是你哥啊。”说起这个他还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不喜欢你区别对待我而已。”

　　宋意不是我哥，他是我爱人。

　　我垂下眸子没有接他的话，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每当这个时候他总会说点什么吸引我的注意力，这次也不例外。

　　“这个星期是第三次来看宋哥了吧？”齐阳算着时间，“医生怎么说的？”

　　“状态不好，他心态也不好。”我盯着手上的红玫瑰，商家没有把刺处理掉，扎得我指尖流了血。看着指尖的血珠我又反应过来，也许这是他一时兴起从没来得及处理的玫瑰里亲手挑选并包装的。

　　齐阳自知说错话，咽了咽口水便乖乖开车。

　　到医院齐阳先是送花，被宋意斥责浪费钱之后灰溜溜地出去，病房只剩下我和他。

　　宋意的表情还是很冷，“你这个星期来几次了，数过吗？”

　　我知道他要生气，低眉顺眼地给他倒水。

　　“小知，过好你自己的生活，不用再来看我。”他没办法和我生气，只能缓和神色，温声劝我，“你不介意他碰你了，不是吗？你能接受的人不止我一个，以后你也可以接触更多人。小知，你比你想得更坚强。”

　　“我不是……”我无措地解释着，指尖勾上他放在被子外的衣袖，“我不能的，宋意，只能是你。”

　　小时候是宋意从人贩子手里把我带出来，成年男人的力气足够大，掐得我生疼，指尖擦过皮肤的触感如今回想起来已经让我恶心得想吐。也正因此，少年形象比当时我心中任何一个人都要伟岸。

　　我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他在我心中有多不可替代。

　　他温柔地推开我的手，然后收回自己的手。

　　他温和又坚定地说：“小知，去走你自己的路。”

　　“宋意，你一定要把我推开吗？”沉默过后我冷冷开口，看着他时没有表情，“你不要觉得这样做我会感激你，我只会恨你。”

　　宋意沉默地看着我，眸中情绪万千难以分辨，到最后只吐出一句这样也好。

　　一点也不好。

　　我气得头疼，随手扯过齐阳买的水仙，一大束花就这样被我扔到地上，宋意的目光追随着水仙，一眼也没有施舍给我。

　　“好，那如你所愿。”头疼让我说不出更多的话，盯着宋意的眼神像要把他撕裂，“分手就分手。”

　　走出病房时齐阳又在外面打游戏，旁边还放着给我的玫瑰。见到我出来，他立刻收起手机朝我笑。

　　我瞥到他手机里还没结束的游戏界面，“怎么不继续打了？”

　　“怎么生气了？”他牵我的手，把我往他那儿拉，“宋哥又说消极的话了？”

　　“别和我提他，以后也别叫我去看他。”我任他牵着，蹙着眉问，“你哪里看出来我生气了？”

　　“你只要一对我好就肯定是生气了。”齐阳开玩笑似的语气，问我怎么了。

　　掌心的热意和脑子里的阵痛对抗着，我收回手，不愿多说，“刚刚不小心把你送的花砸了，不好意思，我给你转钱。”

　　“我的就是你的，想砸就砸。”他笑意变淡了，似乎真的在担心我和宋意的关系，“宋哥他生病，心里也不好受，我们不和他计较，好不好？”

　　我垂眸看他，他眨眨眼睛，又说：“其实我之前因为你不愿意被我碰还挺生气的。”

　　“你有什么资格生气？”我冷淡道，“我爱给谁碰给谁碰。”

　　“是是是。”齐阳哄着我，又认真道，“但是他确实做了很多。他把你们之间的事都大致说了一遍，其实从小到大他都很……”

　　“他把我们之间的事，”我忽然打断他，“都和你说了一遍？”

　　察觉到我变化的情绪，他神色微僵，“他只是想告诉我你很辛苦，不想我对你太……”

　　“那他也告诉你我被拐走差点被□□，告诉你我神经衰弱需要去看咨询师，告诉你我喜……”

　　“小知。”多巧，偏偏这时宋意打开了门，“不要乱说话。”

　　“不需要你来管我！”我吼道，“你拿什么身份管我？”

　　歇斯底里的模样惊到整个走廊的人，齐阳蹙着眉起身，把我抱在怀里轻声安抚，说对不起。

　　我有些过呼吸，在他的怀中平复气息，不知道过了多久，抬头的时候宋意已经不在了，房门也重新合上，好像他的出现只是我的幻觉。

　　我甚至没有听到他合上门的声音。

　　齐阳带我回了他在学校周围的别墅。自从宋意去医院之后我就没有再回过家，齐阳想过接我回去，被我拒绝后也不再提起。

　　他的房间摆满了外语名著，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乐器，甚至还有几株盆栽，只不过养得不是很好。

　　他把手里的热水放在桌子上，单膝下跪牵住我的手，抬眸道：“我很抱歉。”

　　微黄的灯光打在我们身上，我的头发投下的阴影遮盖他的脸颊，他的语气真挚，似乎还带着点愧疚，“我真的知道错了，不应该强求你做什么事。以后你开心就好，拿我出气也没关系。”

　　我僵硬地歪歪头，看着他眸子里的我的影子，问：“你可怜我？”

　　“不，”他顿了顿，认真道，“我爱你。”

　　明明他和宋意长得那么不一样，一个青涩张扬，一个稳重内敛，但我总能从他们身上找到相似点，总会不自主地从齐阳的眉眼中追忆那个温润少年。

　　我闭上眼，靠在沙发背上疲惫得不再说话。

　　他又小心地问我愿不愿意去看咨询师。我想起唐朔的脸，才想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聊过了。

　　“我不想去。”我直接道，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别啊。”齐阳听我拒绝，指尖勾着我的手心，软着声音道，“我怕你心里不舒服，有什么事情说出来，顺便去拿点药。”

　　药确实不够用了，最近状态也越来越差，我看着齐阳，犹豫片刻还是点头。

　　他莞尔，直起身吻我。

　　似乎因为总是接触，我对他的亲密动作也不再那么抗拒，比起之前作呕恶心，现在已经能做到只是轻微反感，不再逃避。

　　我任由他攻略我的城池，无视他抚摸到我腰间的手，分神地想，那两株向日葵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