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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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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宁琛下午刚命秋绥送去贺礼,晚上贞贵妃的回礼就到了。
“原来这就是余宝林说的红蛋啊。”
梁晔静静的看着她一身素衣,认真把玩一颗再普通不过的鸡蛋,精致的五官表现得异常投入。
他的薄唇微微勾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谁送来的红蛋?”他顺着沈宁琛的话接了下去。
沈宁琛一怔,转头露出疑惑的表情:“纯然公主的生辰,皇上不记得了?”
梁晔张了张嘴,半晌:“谁告诉你的?”
“妾今日看见贞贵妃带着小公主去凤仪宫请安了。”
梁晔没有多大反应,很平静的“嗯”了一声。
“皇上……”沈宁琛的语气多了些试探:“小公主很少露面哦。”
梁晔的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低声道:“纯然的生母,她的身世有些复杂,以后再说给你听。”
“哦。”她乖巧的应下。
“咔哒”一声,她敲裂了手中的红蛋,小心翼翼的剥壳。
“给!尝尝你女儿的红喜蛋。”
一颗大鸡蛋猝不及防的递到自己嘴边,梁晔下意识的后缩了一下。
“鸡蛋而已,有什么稀奇的。”
“这是民间的习俗,文茵跟我说的,小孩子过生辰都要吃长寿面,吃红蛋,我小时候就没吃过。”
梁晔看着她愤愤不平的表情,有些想笑,她在自己的面前越来越放得开了。
“话说回来,贞贵妃对小公主是真的好,民间的这些习俗都让她张罗齐了。”
提到贞贵妃,梁晔有些恍然。
他缓缓地拿起桌上的红蛋,也不敲也不吃,直勾勾的看着出神。
月上眉梢,沈宁琛吃了红蛋觉得有些饱了,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
梁晔看着眼前晃荡的细腰,纱制水衣里若隐若现的肌肤,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他伸手扶上她的后腰,手掌在腰带出摩挲,意图明了。
他将沈宁琛转过来面对面,她被禁锢在他的胸膛和桌子之间,一双杏眼,如小鹿般明亮,引诱着他靠近。
“皇上。”沈宁琛眨眨眼:“今,今日合该去看看小公主?”
梁晔的眼神恢复清明,眼底的一丝暗淡一闪而过。
永安宫。
梁晔到的时候,贞贵妃正在亲自喂小公主吃长寿面。
宫人禀报皇上驾到时,殿内的人一愣,尤其是贞贵妃,她没想到皇上今日会来。
梁晔刚踏入临华殿,就见贞贵妃搂着纯然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还未收敛,含笑凝神,似在轻哄。
只是一瞬间,面前的贵妃就恢复了以往的清冷端庄,起身行礼。
梁晔对她也不亲昵,平淡的免了她的礼,视线落在了乖乖坐着的小公主身上。
他走过去,揉了揉公主毛茸茸的脑袋,却见小丫头睁着圆圆的眼睛看过来:“父皇安——”
稚嫩含糊的童声让梁晔心底一软,轻轻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颊。
“纯然的口齿伶俐了不少。”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是看着公主,但贞贵妃知道他是在跟她说话。
于是柔声道:“可不是吗,我们纯然今天就三岁了,能说很多话了呢!”
梁晔看纯然似懂非懂的表情,还依然郑重的点点头,轻笑出声。
“乖乖,在吃一口长寿面,凉了就不好吃了。”
贞贵妃耐心的哄着小公主,梁晔坐在一边无所事事。
殿内气氛微妙,旁人见了二人都会觉得生疏至极。
梁晔:“今日纯然生辰,你费心了。”
“怎么会。”贞贵妃心思还在公主身上,没多细想:“妾一直将纯然视如己出。”
“你还给旁人送去了红蛋,难为你张罗这些民间的习俗为她庆生。”
贞贵妃眉目如画,淡笑道:“古话说,三岁看老。今年不好大办宫宴,但妾觉得纯然的三岁生辰还是要重视,妾不觉得辛苦。”
“倒是皇上”她坐直了身子望向他:“如何知道妾给别人送了红蛋?”
梁晔挑眉没有解释,贞贵妃心下了然,他定是从沈才人那儿过来。
“好了,乖乖都吃完了!真厉害!”她拿了帕子给纯然擦了擦嘴,唤了乳母来,将小公主抱了下去。
宫人欢欢喜喜地进来,喧闹了一阵后告退,这下殿内只剩他们二人。
贞贵妃给他倒了杯茶:“今日见到了沈才人,远远看了一眼,长得真像阿珠。”
“像吗?”梁晔尝试在脑海中将两张面孔对比,一时无果,悻悻地说:“想不起来了。”
“亲姐妹哪有不像的?”
梁晔一时失语:“朕最后一次见沈小将军都是十年前了。”
此话一出,贞贵妃果然没了笑容,低声道:“妾永远都记得她的样貌。”
梁晔知道她与沈宁珠情谊,沉声道:“斯人已逝,贵妃……”
“妾知道。既然嫁与你,做了这大晋的贵妃,妾就知道自己的责任。”只是她心中有恨。
恨自己的父亲为了自身的前途,执意将她嫁给一个自己根本就不喜欢的人。也恨自己懦弱,不敢为了幸福与家族抗争。
她永远忘不了自己婚礼那天,收到沈宁珠自尽的消息时,她心如刀绞,万念俱灰。
梁晔见她又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心中连连叹息。
五年前的那一晚,她跪在自己面前,扯着嗓子哭喊,求他放她离开,让她去见一见故人。
新婚之夜,她几乎崩溃,无力的向她坦白自己的过去。
沈、宁、珠这三个字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心窝。
想起十六岁那年,他们在宜州相识一场,沈宁珠女扮男装,身穿束袖骑射服。鲜衣怒马,英气逼人,那时的沈小将军是整个苍溪八州最明亮的少年。
没想到再听到她的名字,已经阴阳两隔。
当他意识到这个悲剧,一股寒意突然袭遍全身。
贞贵妃眨了眨酸涩的双眼,长吸了一口气,斯人已去,她只能将痛苦深藏在心底,行尸走肉般做着大晋高贵的贞贵妃。
唯一令她欣慰的便是梁晔,他并没有怪罪,还好言安慰她。
那晚过后,两个无爱的人心照不宣的演起了戏,一演便是六年。
“时候不早了”他今日累了一整天,也不愿再折腾,唤了人进来准备安置。
趁他去洗漱的空档,贞贵妃心领神会的将两床被子铺好,钻进了其中一个靠里的。
梁晔回来的时候,便看见一个纤瘦的身影背对着自己躺着,一动不动。
“早些睡吧。”他也不在意,掀开了外面一床被子躺下。
同床异梦,一夜无言。
第二天一早,梁晔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往后半月,梁晔都没再踏入后宫。
众嫔妃打不起精神,连凤仪宫每日的晨省都敷衍了事。
这一日沈宁琛请安回来,外头天寒地冻,她小跑进了沁芳阁。
“太冷了太冷了!是不是快下雪了。”
宫人们端着热茶和新的碳火进来。
冯嬷嬷递上汤婆子:“小主今日回来的真早。”
沈宁琛吃了一口糕点,悄悄揶揄:“皇上久不入后宫,大家都望眼欲穿,皇后的精力都盯着紫宸宫,哪还心思应付我们。”
春祺听后皱了皱眉:“是啊,这皇上都好久没翻小主的牌子了。”
沈宁琛不以为然,反过来教育她:“前朝的事远比后宫重要。”
话虽这么说,可到底无人能猜透梁晔。
午膳前,沈宁琛见到了久违的陈宿公公。
彼时,陈公公一个人进了沁芳阁,利落的行了一礼,笑得十分殷勤:“沈才人,奴婢来接您去暖玉阁。”
一听暖玉阁,沈宁琛眼睛一亮,莞尔一笑。
站在这座别致精巧的殿前,沈宁琛恍然如梦,距离她上一次来这儿都已经快半年了。
等进了殿内,一眼就看见坐在黄花梨案桌后的男人。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一只手随意地翻着书册。
沈宁琛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冷白的皮肤,眉眼细长锐利,锦衣华服,挺拔俊逸。
听到动静,他抬眸朝她看过来。
“来了啊。”梁晔起身从桌后走出来,来到她的身边。
沈宁琛乖巧的行了礼:“不知皇上叫妾身过来所为何事?”
梁晔一贯冷峻的脸上浮现出来一丝浅浅的笑意:“坐罢。”
沈宁琛被他的笑容弄得一愣,直觉告诉她梁晔今天心情极好。
刚一坐好,门帘便被王桓掀开,殿外的宫人们拎着锦盒走了进来,快速的将饭菜摆满了一桌,随后有序的退了下去。
“陪朕用午膳。”梁晔难得亲自给她夹了菜放入碗中。
看着他的动作,沈宁琛百思不得其解,抬起眼眸朝他眨了眨。
梁晔见状唇边的笑容渐盛,也不再卖关子,开口问道:“沈岑是你的二哥?”
“嗯?”沈宁琛目光微动,心里有了猜测:“是,是妾身的堂兄。”
“前段时间,朕收到了他的自荐折子,沈岑自请领兵出征,南下平复暴/乱。朕于昨日允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注视着她,沈宁琛听到这一消息后并没有很意外。
她莞尔一笑:“恭喜皇上得以解忧。”
“你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二哥自小习武,随长辈在军营里历练。如今也已正式从军,屡立奇功,深受长官器重,带兵打仗是早晚的事。”
“皇上为了此事忧虑已久,为平南部战乱,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我沈家男儿在所不辞。”
梁晔与她对视,她的双眸坚定,眼神中闪烁着必胜的信念。
他的笑容一僵,表情忽然变得难以捉摸起来,但还是笑着的。
“用膳吧,下午准备领赏。”
赏赐什么的她并不在意,不过还是起身先谢了恩。
午后,何皇后才起身,凌月便快步走进来。
皇后轻拧眉:“作甚毛毛躁躁的!”
凌月倏然停下,脸上带着些许急色,她说:“娘娘,皇上方才晋了沈才人的位份!”
皇后攥着衣袍的手一紧,嘴角的笑寡淡了些:“哦?”
后宫听到这一消息,怕是要炸锅了。
沈宁琛接到圣旨的时候,也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