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沙丘》废北上野山

9、 Chapter 9 离别的前兆

　　第二天温冷丘早早就醒了，之后就翻来覆去没有睡着过。

　　她的脑袋清醒过来后就一直盯着天花板发着呆。

　　回想昨晚她对易清光说出口的那越过“界线”的话，想起自己情绪失控抱着他哭，他任由她发泄，只是一直再给她递纸巾。温冷丘也在想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彻底分不清自己对他的那份情感。

　　或许在一开始她就清楚，易清光对于她不仅仅是一个偶像那么简单。

　　他就像一个她平日里很想得到却无论如何也靠近不了的事物，现在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和他相处，她当然是很想知道自己究竟能和他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温冷丘清楚的回忆起在她无数绝望的时刻，算了.....她掐灭自己自虐似的回想那些记忆，下了结论：每次难过得快要死掉了的时候都会想他，没有原因。

　　那时的他对她明明完全陌生，却已经对她而言无可替代。

　　只是如今和他真的有了现实中的联系，她对他的喜欢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在以往感情的基础上变了方向，露出苗头。

　　她心里乱成一团，迫切的想要找寻这段感情的出口，却又觉得想要得到的那个结果遥不可及。

　　温冷丘只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对他的感情越发不可理喻起来，终于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温冷丘你他妈的好傻逼。

　　纠结一段差距如此之大还没有任何定论的感情。

　　她正躺在床上用拳头敲自己额头劝自己抓紧清醒一点，接着听到有人正敲自己的房门，才不情不愿起身去开门。

　　开门看到是Nadja，温冷丘故作轻松问她有什么事。

　　“I have a bad news and a good ne.....”Nadja 张口就是经典开场白。

　　但还没等说完就被温冷丘打断：“Bad one.”

　　"Lumi needs to go to the vet."Nadja 反应迅速的答道。

　　温冷丘为她最近在的照顾小猫感觉抱歉，接着问：“And the good one?”

　　"she's here now!"Nadja接着往旁边一躲，露出后面的宠物便携箱。

　　看到透明隔板里的白色小猫，温冷丘勉强打起些精神，但她并不是觉得惊喜，反而有些错愕。她刚想问为什么露米会在这里就听到Nadja开口解释道：“I have to deal with sth at school,so ......”

　　接下来的话不用猜也知道，看着宠物箱里的毛孩子，温冷丘并不反感，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又听Nadja补充了一句下午她回来后带露米去看兽医，所以只需要照顾她一上午就好。

　　温冷丘直接答应下来，随后挖苦了几句Nadja为了这个朋友的猫真是付出了太多，就过去把露米从箱子里放了出来，但始终和她保持着距离。

　　也许是因为听到了猫咪的声音，易清光也从房间走了出来。

　　Nadja看了一眼手表，又跟温冷丘交代了一句他们的另外一个室友艾迪今天会回来收拾她的房间，就提起包走了。

　　眼前这只蓝眼长毛的布偶猫长的非常可爱，但或许是因为生了病，看起来有些没精神。

　　它注意到易清光走过来，好奇的歪着头，抬头看着朝它俯下身的易清光，看了好一会儿，又伸舌头舔了舔易清光伸过来撸毛的手。

　　早晨的阳光从厨房的窗户和玻璃门一直照进客厅里来，阳光下一只拥有美貌的小猫温柔耐心地舔着另一个同样拥有美貌的人类。

　　温冷丘心里原本有的纠结和压抑，顿时有些开解，她的嘴角不自觉的浮现一抹笑意。

　　这个画面如果可以她想记录在最想回去的一个瞬间这个记忆匣子里。

　　不，准确来讲，是想时间就此停止。

　　可惜小猫咪不管她心里想的什么，下一秒原本还安静着的小猫咪直接从她脚边窜过去，不知道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

　　“怎么了，露米？”温冷丘看露米一跃跳上了餐桌，背部弓起来，突然警惕的盯着厨房门口的方向。

　　“有什么东西？”易清光顺着露米眼睛的方向看过去。

　　话音刚落，露米便跳下餐桌，两个前爪直立着坐在地板上看着离厨房最近的房门。看了一会儿，它便伸出爪子去挠，看样子像是想要进去房间的样子。

　　“露米，这个房间不可以进去哦。”温冷丘见状蹲下身子，试图阻止小猫咪挠门的动作。

　　她内心想着：如果留下抓痕不知道租房网站收房的时候罚款可麻烦了。

　　露米歪着头看了她一眼，立马转过头仗着自己是只小猫咪可以为所欲为，开始在门前走来走去，时不时还去撞一下门。

　　对于养宠物没什么经验的温冷丘来讲，她有些束手无策，转过头扯着一边嘴角看向易清光，那皱着眉头的样子是在求助。

　　“她刚刚应该是看到什么东西进去了。”易清光也试图靠近露米，小家伙还在不依不饶的盯着房间的门。

　　温冷丘只好把手放在门把手上，想着这房间门肯定是上了锁的，索性直接假装打不开这门，让露米确认一下进不去估计她也就放弃了。她握着门把手说：“露米，你看啊，这个门是锁.......”

　　但是意料之中门上锁的阻隔感没有传来，门就这么直接被温冷丘开了一条缝，露米也见缝插针，直接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露米！”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温冷丘只好一只脚踏进了房间想要直接把猫叫出来。

　　露米进房间后便对着墙边的一个地方伸出爪子挖起来，温冷丘凑近了一看才发现房间里的墙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个老鼠洞，温冷丘终于明白露米刚才为什么一直想要进房间。

　　“是什么？”易清光站在门口看不到，开口问。

　　“这儿有个老鼠洞，露米刚才可能是看到老鼠了。”说着，温冷丘蹲下来，打量着老鼠洞的大小。

　　“家里有什么东西能暂时把洞堵上？”易清光也往前探了一下身子，想着解决办法。

　　“之前厨房是有老鼠洞的，应该有剩下的粘鼠板吧。这个洞在的墙壁和厨房是同一面，估计是原本的洞被维修人员堵上了，老鼠又在厨房打了一个洞。”想起之前自己在厨房做饭的时候，突然从橱柜下面蹿出一只老鼠的画面，温冷丘叹了口气。

　　“那我们先把露米叫出来，再找东西把洞暂时堵上。”易清光走进房间试图与露米交流。

　　伸手掏了半天都没有任何收获的露米又在房间寻摸了两圈没有发现什么老鼠的痕迹，终于又凑回易清光的脚边，用毛茸茸的脑袋蹭蹭易清光的小腿。

　　看着撒的一手好娇亲密动作如此自然的小猫，温冷丘露出一副佩服佩服的表情。

　　原以为这样就可以趁露米不注意抱起来的时候，大门传来一阵开门的声音。

　　有人用英语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露米因为这个动静受到了惊吓一样又一下子冲出房间，迅速缩回了宠物箱里。

　　温冷丘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个声音正是这个房间的主人艾迪，她觉得没有许可进去别人的房间不礼貌，又不知道怎么解释闯进她的房间找到老鼠洞这件事。

　　看着已经躲起来的罪魁祸首小猫咪已经逃离现场，她迅速带过房门关上，另一只手抓住易清光的手，带着他迅速躲进了对角的厨房里。

　　等她听到室友发出疑惑没人在家的声音时才松了一口气。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抓着易清光的手腕不仅没有松开，还变成捏住了他的掌心。

　　而且由于厨房时狭长形的，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距离陡然变得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和自己同款衣物柔顺剂的味道，还能看到他衣服上针织线条的纹理。

　　这个画面看上去就好像两个人快要贴在一起，握着的手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意识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过于危险，温冷丘有些局促地放开了易清光的手，握过他手的那只手悄悄握成拳头垂在身侧。

　　“我......我怕她误会我们进她房间......”原本干燥的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汗，温冷丘有些苍白的解释道。

　　她抬头看向他，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的脸，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温冷丘明显有些慌乱，她快速躲开了他的目光，脸开始烧起来。

　　“那我们就装作一直待在厨房的样子，出去和她打声招呼？”与温冷丘相比，易清光的反应倒是镇定很多，他知道她这样做是为了省去解释的麻烦，也是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只是，眼前她闪躲的目光和微红的脸颊显得有些可疑。

　　“哦.....好......”温冷丘不敢再去看他，只弱弱地应下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厨房门，刚回来的室友正开着房间门，从客厅里一件一件的收拾东西。

　　见了他们两个只是打了个招呼，并没有发现房间的异常，温冷丘向她介绍了一下易清光，又装作若无其事地跟她提了一嘴厨房和她房间那面墙的老鼠洞，让她自己确认一下。

　　这个塞浦路斯姑娘才意识到自己房间真的有个老鼠洞这件事，向温冷丘道了谢就在房间内收拾起剩下的物品。

　　易清光和温冷丘坐在客厅，易清光看温冷丘的状态有些紧绷，便问：“小丘，你好像有点紧张？”

　　温冷丘交握的双手瞬间松开，她没想到自己还是被看出来了，“嗯，有点。”

　　“是因为露米，对吗？”易清光试探着问。

　　温冷丘点点头，反问：“很明显吗？”

　　“你好像不敢靠近她。”易清光说。

　　“我不讨厌宠物，但也说不上喜欢。”温冷丘解释，“我小时候我妈不让我接触宠物，因为我曾经对猫狗都过敏，碰到之后会身上起红疹，所以我很怕被它们蹭或者舔，靠他们太近我怕在他们扑过来的时候我会下意识躲，可能会不小心伤害他们。”

　　“可以理解。”易清光点点头表示理解。

　　“你呢？你喜欢宠物吗？”温冷丘问。

　　“很喜欢。”和温冷丘相反，易清光觉得这些小动物很可爱，“我小的时候也养过猫，不过他们都去世了。之后我工作太忙，就没再养过。”

　　就着宠物的话题，温冷丘接着说“很多人都很喜欢宠物，所以反而衬得不喜欢宠物的人有点奇怪了。”

　　“不会。”他很迅速地回，“喜不喜欢某种动物或者东西，都是个人的选择，不应该被当成绑架的枷锁，你只是担心和他们相处会彼此受伤，这说明你也尊重他们的生命和健康，这没什么。”

　　听到他暖心地安慰，温冷丘笑了，“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小动物是很美好的，我印象很深的一个画面，是穿着高中制服的女生停下车子，在路边蹲下喂流浪猫。不知道怎么讲，就是觉得很治愈。”

　　试着去想象那个画面，易清光说：“是的，因为不管是喂猫的人还是流浪猫，好像成了温柔可爱的生物。”

　　这句话，让温冷丘心底的柔波翻滚，她有些惊讶会有一个男孩子能够理解她的意思。

　　毕竟她一直觉得，这种画面的美好，能够get到的人应该都是女生。

　　或许是有些性别刻板印象，温冷丘笑自己怎么会这么想。

　　易清光见她笑得开心，问：“怎么笑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终于有人在听到我不喜欢宠物之后，第一反应不是和我争论宠物有多可爱了。”温冷丘说。

　　话题到此结束，室友也收拾完毕，临走前她锁好了门，和温冷丘又说了几句保重的客套话，温冷丘和易清光帮她把东西搬下楼梯。

　　拿起行李的时候，室友在温冷丘耳边用悄悄话的音量说道：“你应该早点介绍你男朋友给我认识的，他人很好。”

　　温冷丘对于“男朋友”三个字不置可否，她不知道怎么解释，也觉得和一个或许再也没有交集的人解释无用，更觉得自己不想否认这个误会，所以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

　　只不过脸上刚刚才褪下去的红，一瞬间又浮上来。

　　道别的时候三人分别拥抱，看着这个和自己住在一起这么久的人离开，温冷丘有些惆怅。

　　她在想:不知道她以后的人生会怎么样，她们应该是没有机会再和彼此分享，像以前那样。

　　虽然他们的关系算不上亲近，只是每天见面打个招呼之后就都躲进自己的房间里，但偶尔几次长谈中，温冷丘总是会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她们来自不同的环境和家庭，带着不一样的皮肤颜色和口音，在如此近的距离相遇，怎么说都是有过短暂的缘分。

　　她们虽然仍旧谈不上熟稔，但是却在很多时候都有了关联，也有了关于对方的记忆，好像从他们步入这个公寓起，生活就开始有了交织。

　　但现在，突然也断了。

　　“怎么了？”在楼下易清光注意到温冷丘看着室友一个人拎着行李走远的背影叹了口气。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离离开这里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期末结束，距离居留卡上到期的日子越来越近，温冷丘原本的计划也被突如其来的疫情打断，她只觉得心里压着很多担子，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决。

　　“结束也意味着新的开始。”易清光看出她有心事，安慰道。

　　温冷丘转身看了一眼身旁的人，他正眼神清亮不偏不倚的看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一松，又对着他笑起来说："嗯，你说得对。走吧，我们不如趁Nadja还没有回来，一起去阳台上吹吹风喝喝茶，顺带多撸几下露米。"

　　“你可以吗？”易清光刚听她说完会过敏。

　　“我在旁边看着。”温冷丘的话语轻快。

　　上楼之前，温冷注意到一群小朋友围成一圈。路过的时候温冷丘看到圈中央是一片洒落在地上地彩虹糖。

　　凹凸不平的石板路缝隙中长着绿色的青苔，地上还有几片斑驳地口香糖渍。无意中掉落的糖果偏偏给这不太整洁的地面带来一些鲜活色彩。就像生活中会随意出现的小惊喜，总能和底色复杂的生活带来一丝浪漫点缀。

　　不偏不倚多云的天气只有这一片阳光破除云层，照亮在这被打碎的一地彩虹。衬得这惊喜更加耀眼。

　　温冷丘觉得这个画面莫名美好，她走近时候小孩子们刚好跑开，温冷丘就站在阳光和阴影的分界线跟易清光说：“你等一下！”

　　易清光看着她蹲下，缩成小小一团，仔细把地上的彩虹糖捡起来放在手心。然后按照颜色排成弧形，易清光了然，她是想把糖果摆成彩虹的形状。他也蹲下来，但不打扰她地动作，只是看着。

　　彩虹糖只有五种颜色，温冷丘拼好之后，每个颜色因为数量差异所组成的弧形长度也不一样，但温冷丘起身拍拍手：“谁说彩虹一定是七种颜色，谁说彩虹每个颜色一定均匀。”

　　易清光没说话，只是把长度多出来的几颗糖稍微移了移。

　　彩虹立刻变成了有鼻子和眼睛的一张脸。

　　“有创意！”温冷丘冲他比大拇指。

　　不过这张脸从温冷丘的角度看，这个嘴巴的弧度是向下的，“不过看起来有点丧。”

　　“你到这里。”易清光拉她起来，让她从自己的角度看。

　　哭脸立刻变笑脸，温冷丘没忍住笑起来。

　　两个成年人，却对着糖果玩儿得认真，温冷丘觉得难得有人会陪她这么犯傻。

　　这时候刚才-跑走的一群小孩子又齐刷刷跑回来，看见他们两个其中一个小孩气势汹汹地冲他们喊：“你们对我们的糖果做了什么！”

　　看小孩子们义愤填膺的认真模样，温冷丘恶作剧心情大涨，冲说话的小孩吐了吐舌头，随后拉起易清光的手就逃跑。

　　跑起来的时候穿过微凉的风，他看到她的头发被风吹起，她脸颊带笑。他们迎着阳光奔跑，带起重回孩童般的欢喜雀跃。

　　两颗心脏有力地跳动，不知是因为身体的运动还是其他。

　　小孩子们追了他们一阵，直到两个人围着居民楼跑了一圈找了个墙角躲了一会儿两个人对视，看着对方运动过后微红着脸喘气的样子，回想起刚才逃跑的样子带点幼稚，于是两个人同时笑起来。

　　躲了好一会儿，确认他们没有再跟上来，才上了楼。

　　他们闹得开心，却看见Nadja手里抱着一堆资料站在门口，苦着一张脸说：“我忘记带钥匙了。”

　　温冷丘这才赶忙开门。

　　她看起来很忙碌，一进门，Nadja就赶紧回房间里整理东西，之后出门又换了个外套准备送露米去医院。

　　临出门前，温冷丘终于没忍住问她：“你还要照顾露米多久？你看起来很累。”

　　本身临近毕业，她应该有一堆学校和工作的事情要处理，现在还要留一些精力给宠物，看起来就很辛苦。

　　更何况，这只宠物原本不是属于她责任的一部分，现在却让她照顾了这么久，看来Nadja和露米的主人关系并不一般。

　　“快结束了，我朋友马上就要从法国回来了，六月一号，荷兰解除封禁的日子。”Nadja想了想，又说：“在那之后大使馆也会重新开门，到时候你朋友也可以去补办护照了，我想你知道的。”随后她冲温冷丘使了个眼神，就带着宠物箱离开了。

　　原本只是室友的好心提醒，可温冷丘听了之后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她只是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易清光。

　　只是看着，没有说话，也没什么表情。

　　但易清光就好像什么都懂了。她的天真，她的快乐，还有她此刻拼命隐藏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