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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忽逢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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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宴歌怔愣了一瞬,他本来已经麻木的面容一瞬间有了涟漪:“……谢公子。”
晏承平也有点尴尬,毕竟是萍水相逢都两个人,怎么看都是他另有所图。没想到华宴歌出声道谢,他也愣住了一下。
“啊…无事,我就是…”
看着面前人无地自容的样子,华宴歌莫名想笑。
“在下华宴歌,拜谢公子之恩了。”他说着就长拜在轿帘前
晏承平定了定神色,恢复自然,将面前人扶起来带进宽敞的轿内。
两人坐定,华宴歌忽的笑了起来:“ 您听过这样一句诗吗?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晏承平接道,“这首词我一直很喜欢,对了,我叫晏承平。”
华宴歌看着他,说:“和你的姓好配啊,海晏河清,玉山品月承平梦。”
晏承平眉尾轻轻一挑,温和的笑了一下:“你是第一个说出我名字出处的人呢。还有,你的姓和名字也很配。”和你的人更相配。
都给人一种像要醉生梦死的多情宛转。
当时祭花神时离得还是远了,现在两人共处一室,华宴歌的容貌凌厉的倒在眼底。
那双眼眸既有狐狸眼的魅惑,又有桃花眼那种让人心动的感觉。
微微眼尾上挑,琥珀色的瞳孔如薄雾漫秋湖。下眼眶中间偏左有一点朱砂痣,随着笑容没入长长的睫毛。
嘴唇颜色恰到好处的艳丽,下巴线条流畅微翘,他不自觉的想到“容色昳丽近妖”这个常出现在话本的形容。
华宴歌见到他在看自己毫不意外,也大大方方的回视。
说实话,这位小公子还真是芝兰玉树,眼睑下至,眼梢却是平的,正派又冷淡;薄唇轻轻抿着,脸的线条却很柔和,中和整张脸的距离感。
对视虽然坦坦荡荡也合情合理,但摇曳的车厢和撒入的花灯却平添一份旖旎。
都说“灯下看美人”也不无道理。
不过,华宴歌分神来想,为什么我一开始就认定他是帮我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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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王府里皇宫不远,没多久的车程就到了。
饶是华宴歌早猜到晏承平的身份必定显赫,但这晏王府在眼前还是感觉不真实。
高门大户的圆抱鼓型门当矗立朱门前,描彩的户对象征户主身份高贵,三扇大门在夜色下愈发低调雍容。
走过垂花门,抄手游廊,上了府内的轿子,四人抬起一顶青绿小轿将华宴歌接上。
一位管事模样的青年男子迎上来,说世子正在跟王爷解释这件事,稍后就来。
也许是出于担心,也许只是为了留个好印象,华宴歌出言问:“失敬了,但王爷不会责罚世子殿下吗?”
管事回道:“王爷还是比较开明的,毕竟久经沙场了。”他委婉的说到。
华宴歌却了然他的言下之意,战场的极端环境下短袖并不少见,想必世子也不会太受责难。
虽然这么想,他还是低垂了眼眸。
王府自是雕梁画栋,管事规矩又隐隐骄傲的为他介绍。
途径一处时,华宴歌突然出声叫停,他依旧淡淡的问:“冒昧了,请问此处楼阁是谁人所题?”他握着扶手的指节隐隐泛白。
“啊,此处乃是晏王妃所题,王妃的书法可是独树一帜那。”
华宴歌努力想看清落款,却被夜色遮住视线,心里记下此处的名字——箐仪亭。
他下意识摸了摸左手腕上的紫翡手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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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晏承平果然没太被责难,晏王爷是个中庸之人,虽不是善心泛滥的好人,却也不会对已成定局的事情太过计较。
他只确认了儿子对那青楼男子并无特殊情感就是了,说道:“今日已经子时了,便先住在客房,带到明日低调些送去别院吧。”
晏承平并无异议,他知道此举或多或少会造成不利的影响,郑重的谢过父亲,答应一定处理善后周全。
晏王爷摆摆手:“年轻时善良点多好,也不必太有负担了,对了,你母亲顺便回本家待几日看看,近几天不回来。”
寻常夫妻自是可以随便回家探亲,尤其梁朝开明,女性地位也高,从没有嫁鸡随鸡一说。
但王府不同,这一举一动都会被皇帝关注,尤其晏家异姓封王就更忌多联系本家。
晏王爷却不甚在意,他与妻子温缣缃感情极好,妻子又在朝中任从二品文官,是不折不扣的朝廷官员。皇上对他们足够了解,不会计较。
晏承平深受父母感染,从小就没什么架子。
他又聊了一会就告退会回房。看到华宴歌已经歇在了偏殿。
“华公子,方便进来吗?”
华宴歌一愣,笑了一声。很轻,却透过窗纱钻进晏承平的耳朵里。
“世子殿下折煞了,这有何不可。”
明明是很正常的回答,他的尾音却很轻平添了一股说不清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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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承平第二天在主殿醒来,侍从鱼贯而入,为他更衣奉膳。
他安顿好华宴歌去处,又想起来一件事:“刘管事,去桂羌楼打听打听华公子的母亲华绛纱,若能将她一起赎出来也算帮人帮到底了。”
他想了想,又说:“别被御史台抓到。”
交代完,他就去了国子监上学。
是的,上元节后一天的寅时就要上课了。
国子监的同窗们都到了七七八八,低声温习着数目。
他们每个人进度不一样,讲师也会因材施教,晏承平学的快,已经在复习科举书目了。
“晏兄安啊。”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是秦镱。
“秦镱,你今日来的可晚了些。”晏承平温和的扎秦镱的心。
可秦镱的状态与平日大相径庭,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晏承平见状不多做打扰,猜也是在他进宫时出了什么事。
秦镱自己有些憋闷,但还是避重就轻的开口:“咱们借一步说吧,昨天真是发生挺多事的。”
两人到了无人的后院走廊,秦镱犹豫半响,最终没说出口:“哎,我姐姐她要进宫,参加大皇子选妃了。”
晏承平静默半刻:“想说了告诉我,别自己憋着。”
秦镱笑了出来:“好,真是没白结识晏兄。那我先告辞了。”他回到课室。
晏承平看着青林翠竹的景致,执手不语。
国子监的地暖日日开着,以至于即使元月石头上也有苔藓,竹叶将落未落,长亭水畔已经破冰,可以看到山泉泠泠流在薄冰下。
晏承平长身玉立,右手执卷,与这景致融为一体。
或许华宴歌也想来上学呢?
这不无道理,华宴歌能说出他名字由来的诗句就说明他有一定的积累了,而身在青楼做到这点就非常不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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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宴歌动身前往别院,别院就没那么严肃庄重,管事也和他聊了聊闲话。
“华公子,这就是您住的地方了,我容下人们帮您将行李搬进去。”管事的姓林,为人也属于温和的那种,并没有失礼的一直盯着他看。
他抬头看看,是一整座院子,在世子院子的右侧。
景平轩。
果然是很晏承平的名字呢。他想着。
其实如果华绛纱在的话就不难看出其实华宴歌的心情有些低落。
可惜母亲不在啊。她会不会被老鸨为难呢。
华宴歌心下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