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吃瓜不易》姚之瑾

32、第 32 章

　　看来上次她从兴仪宫出来，还是被芷月看到了，只不过她怎么知道她总来太医院……

　　等见到范空月后，她把刚才遇到的事说一遍，再把芷月给她的碧玉珠钗拿出来让他看。

　　范空月接过来细细端详，又凑近闻了闻，“上面还有残留，不过被这帕子抹得差不多，没什么伤害，最多对皮肤有点刺激，看起来芷月和含霞确实关系不简单。”

　　反问她：“你怎么看？”

　　葵扇摸着下巴：“我觉得你上次说的有道理，贵妃她们确实窝里斗，只不过我没想到她居然想害陛下。”

　　“没什么好稀奇的，活着也碍事。”他重新找来干净的帕子，把珠钗细细擦干净。

　　葵扇：“既然他对贵妃来说是障碍，那余修仪呢，陛下死了，她又无子，必定跟着陪葬啊。”

　　范空月忍不住笑了一下：“芷月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

　　葵扇：“我也没信，只不过觉得奇怪而已。”

　　范空月：“所以你想打算怎么办？”

　　葵扇勾起唇角，平日里都是懵懂的模样，如今忽然展现出截然不同的自信，倒显得整个人容光焕发。

　　两人一直探讨许久，一直到她回去的时候还意犹未尽。

　　夜里下了一晚上的雨，直至天明才停歇，空气湿哒哒的，当葵扇踩着路上未干的雨水来到太极殿的时候，看着满朝文武纷纷到齐还愣了一下，不管是殿内还是殿外，都站满了人，心想今天怎么都这么积极。

　　等王公公传口谕以自身身体不适为由，让太后暂管国家事务。她看到年过花甲的太后拄着拐杖走进来。

　　即使脚步虚浮依旧坚持自己走，不让人搀扶，在她的后面快速冲过来五六个人，几人手中抬着金灿灿的椅子，与龙椅差不多大，只不过椅背上的龙头变成了凤头。

　　凤椅贴着龙椅放下，其他人退至一边，太后此时头戴十二花树，身穿青色祎衣，脚步缓慢且庄重地坐在凤椅上，像是在宣誓从此以后国家由她主宰。

　　王公公早已离开，太后身边的老姑姑代替他的位置，助太后行便。

　　太后一经坐下，众臣皆跪，高呼：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深吸一口气，闭上充满褶皱的眼皮，复睁开眼，声音嘶哑又苍老地缓缓道：“平身。”

　　所有大臣起身，没有觉得身为后宫之人为什么会明晃晃地坐到前朝来，更没有任异议没有任何宣召，没有任何指令，凭空出现一个与龙椅并齐的凤椅，众人的反应早已习惯，好似本就这样。

　　大臣们一一上前来汇报各地事宜，葵扇发现浑水摸鱼的也有不少，之前央嘉帝在这的时候，有很多不管央嘉帝说什么都无条件且盲目支持他的人，如今太后坐在这里，这种人居然和之前拥簇央嘉帝的人差不了多少，甚至还有很多熟面孔，看来有不少的拥皇党倒戈了。

　　朝堂上生面孔多了起来，有很多职位和人脸对不上号的人，比如以前站在秘书少监位置的人是个四十多岁圆脸的中年人，而如今站在那的看着像三十出头精瘦且留着胡须的青年人。

　　没想到太后连装都不装了，想开杨国女皇帝的先河，弄走了一批人，提拔了一批人，蹊跷的是居然没人反对，也有可能反对的人已经成了尸体。

　　不过花甲之年不算太老，林皇后的母亲也六十多岁，看起来却比太后年轻多了，只听说过她身体不是很好，但也不至于苍老这么多吧，记得以前葵扇还未入宫前，她们村里的一个刚过花甲之年的婆婆看着都比太后年轻。

　　她这些年在慈宁宫都在干什么，难道跟之前偷偷入宫的僧人有关？

　　这场议事持续不了多久，主要老太后穿着华重繁杂的衣服头饰，让她孱弱的身体遭不住。

　　宣布退朝以后，她被女官和老姑姑搀扶着，出殿坐上轿撵，回了慈宁宫。

　　大臣们递过来的奏折也全部不送御书房，而是直接转去了慈宁宫，让太后批阅。

　　葵扇觉得有点荒诞，前几天还跟着央嘉帝一起上朝，今天就直接撒手让太后全权处理，连个过度都没有，硬生生换个人掌权，且他当皇帝这么多年，被控权居然不理不睬，甘愿溺死在温柔乡里。

　　若治安得好还好，若不好，发布施令的人是开心了，但苦的可就是老百姓。

　　不禁让她想到一句在书上学得诗：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以目前的形式看来，兴和亡都不太沾边，太后最起码暗中掌权一段时间，至少可以治理，还有其他大臣辅佐，但也好不到哪去，以他们阿谀奉承得样子看，感觉老百姓的声音，太后也听不到。

　　韵梅兢兢业业打扫这往后除了她们俩以外不太可能再有人来的御书房。

　　葵扇把自己该整理该除尘的地方做好之后，百无聊赖地倚靠在窗台边，看着韵梅拿着鸡毛掸子一遍又一遍除干净不能再干净的灰。

　　一个莫须有的念头突然出现在她脑海:韵梅有没有可能跟芷月有联系？

　　得想办法从她嘴里撬出点东西。她把念头藏在心里。

　　下午的时候，小公主晨儿跑到御书房来了。

　　她一瘸一拐地，小脸通红皱在一起，后面只跟着一个老嬷嬷，老嬷嬷看着年龄不小，一个刚学会走路没多久的小娃娃，居然没能抓得住，让她迈着本就不利索的小短腿跑到御书房来。

　　“母后……母后……父皇！”小公主哭着喊着，后面老嬷嬷手忙脚乱地终于跟上她，将她抱起。

　　“陛下抽不开身，小公主莫闹，要乖乖的。”她小声安抚。

　　谁知越安抚，嘴长得越大，冒着小芽的小牙齿尽数能看到，“母握……父往……”

　　葵扇透着窗缝看向外面，看着小公主口齿不清得叫喊，以往粉嫩玉雕盛满笑意的小脸，此刻浸满悲伤。

　　林皇后受罚已有几天，而小公主今天才来找央嘉帝，想来是坤宁宫里的人嘴没把住，不过也有可能林家失势，没人会专门在意一个刚过周岁的娃娃知不知道。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到七公主，她也幼年丧母，没了母亲帮衬，虽是公主，但看她的性子，若真有人欺负她，还真不一定说出来，之前央嘉帝还说让林皇后给她找驸马，如今太后夺权，不知道会不会继续被遗忘。

　　十一皇子刚过继到林皇后身边没多久，立马失去了林皇后这个庇护，可能以后还会被针对，也不知说什么好。

　　老嬷嬷抱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公主离开，葵扇回过神，声音不大不小，让另一旁不远处的韵梅能听到：“身在皇家真是好，即使过得再不如意，都比我们这些每天提心吊胆的奴婢好。”

　　韵梅无情戳破：“你可不像提心吊胆的样子。”

　　这是说她以下犯上，无所畏惧，葵扇见她终于愿意跟她说话了，倒不在意，她打趣道：“你说若现在去死，能不能投个好胎？”

　　韵梅头也没回，声音平淡：“慢走不送。”

　　葵扇听到一股巴不得她走的意思，噗嗤一声笑出来，不是笑她说得话，而是她的反应，像是习惯她说不着头脑的话，直接破罐破摔无视掉，让她爱怎样怎样。本来还想刺激一下她，果然不出意外不接茬。

　　葵扇试探着走到她身边，在她能忍受的范围内停下小声道：“你说太后娘娘会不会成为杨国第一个女皇帝？”

　　韵梅皱眉斜视过去，脸上写满无语，仿佛在看一个弱智。

　　葵扇无视掉她的眼神，给她分析：“咱们杨国虽然对此其他国家比较开放，但对于女子议政是严令禁止的，陛下对德妃的态度是直接赐死，对明目张胆的太后却是放纵，是不是表明他有这个意思。”

　　若气场能写字，韵梅周围定飘满了后悔。她为什么要理她。

　　葵扇：“昨晚下值后，余修仪派人来找我了，你猜她找我干什么？”

　　回答她的只有她的沉默，根本不接茬，没有半分兴趣。这段时间葵扇的脸皮也练厚了，根本不在意。

　　“她知道我经常去太医院，想让我在太医院拿点毒药，去害，陛下。”她特地把最后两个字加重。

　　韵梅淡淡瞥她一眼，后收回目光继续做自己的事，兴趣依旧不是很高。

　　葵扇：“按理说陛下一仙逝，像余修仪这种无子无女的妃子，定要跟着去陪葬，以我以前在她身边伺候的了解程度，她没必要这般自寻死路，我猜啊，上次她刚好小产，是跟贵妃串通好的。”

　　韵梅眉头紧锁：“不会骗人就赶紧回去做事，我没时间在这听你新编的故事。”说完这句话，她今日的工作也全部做完，把手里的擦拭工具放好，准备去门口站岗。

　　葵扇忙拉住她，“再给我半刻钟，我马上说完。”

　　“我不想听。”葵扇话音未落她便直接接道，脸上平静如水，声音却夹杂着掩藏不住的不耐烦。

　　葵扇：“昨晚除了余修仪找我，还有芷月，别跟我讲你不认识她，你绝对认识，芷月在宣景宫做事，昨日给我传达的消息却跟余修仪一样，我不倾向于她们只是碰巧，绝对过不了多久，又得死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