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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相思意风雪夜归人,鸳鸯行灯红纸醉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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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归家以后,庭芳没有回来,雪衣不知为何,自觉心里头空荡荡的。慕容仪来做客,她才高兴那么一会儿,若是他走了,雪衣面对的,便是白茫茫的空无一人的松林同雪地。这种感觉,每每袭来,心里头便像是有一方陡崖峭壁的悬崖,很深很深。
一日四桥降下大暴雪,冷风呼啸而过,滑过松林里头,哗哗作响,像是鬼怪降临。雪衣蜷缩在屋子里头,身子打颤儿,瞧着窗外的沉沉暗色,屋内飘忽不定的烛光,她想起来有一次也是这样的天气,还是在三趣阁,她同庭芳还没有像后来那样如胶似漆,庭芳故意吓唬她,她几乎要哭出来,不过幸而庭芳抱着她度过了一夜……
直到后半夜,她都兀自醒着,睁着大大的眼睛瞧着窗外,似乎不盯着他,他便会钻入屋子里头。窗户上一个人影游走,便响起了敲门声。
雪衣心里一紧,不敢出声,那敲门声停下便又响了起来,雪衣心颤儿,屋外又传进来声音:“雪衣姑娘……”
雪衣打开门,便看见一个雪人——慕容仪
雪玉衣忙请他进来,为他褪下衣服,道:“冷坏了吧,赶紧到火炉那边烤烤。”
雪衣给他倒水,慕容仪道:“我这个时候来打扰你,你不会怪罪吧。”
“怎么会呢。”
“我夜晚被这风雪惊醒,从没见过这样大的雪,觉得你一人在这里头不安全,便想着来看看你,现下你无事,我也便放心了。”
雪衣心里头一暖,自觉对他不起,总是劳他照顾自己。雪衣给他拿了庭芳的衣服,道:“慕容公子,这是有庭芳的衣服了,您若不嫌弃,便换了吧,找了凉可就不好了。对了,我给您热些水,您先洗洗澡,暖暖身子。”
“对不起,麻烦你了。”
“不麻烦,您能来,我便高兴,不然啊,这漫漫长夜,我也睡不着,便是要孤寂死的。”
雪衣自觉没什么,可在慕容仪听来,却是她对自己的好意。
慕容仪浸在水里头,只觉得暖流涌遍全身,回想与她的经历,不曾想竟然可以这样的顺利。
第二日慕容仪起床,雪衣早已经给他备好了早饭。待到晌午,更是一桌子丰盛的佳肴。
两人相对而坐,雪衣斟了酒道谢。两人酒至正酣,不曾想庭芳竟然推门而入。
庭芳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氤氲着暧昧气氛的情景。
两人便都是一惊,雪衣立时起身,接下庭芳的行李,笑道:“庭芳,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接你。”
庭芳也笑道:“我打算呀,给你个惊喜呢。”庭芳勾了勾她的鼻子,道,“没有想到今日家里头有客人,我没有扰着你们吧?”
慕容仪立时起身,道:“庭芳先生说得哪里话,若是这样,也应该是我扰了你们,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叨扰了,告辞了。”
雪衣欲要挽留他,可他还是离去了。
庭芳才一整个人瘫倒到了椅子上,雪衣给他揉肩,道:“累坏了吧?”
“这边一点。嗯,自打去了太液,便没有一日得闲,每日的行程满满的,又要给那些读者回信,又要参加会议,又要研讨……总之啊,一个字,累。”
“这便是成名以后的日子,你既成了名,总要有些代价的。”
“可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些,我最怕的便是如此。”
“我这些日子不在家,你都做些什么,可有没有想我?”
雪衣笑道:“想呀,很想呢。尤其是四桥刮起暴风雪,我一个人害怕,就想到你,可是你不在,我便只能一个人睁着眼睛,从夜晚到天明。”
庭芳牵着雪衣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上,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雪衣笑道:“没关系,你又不是神仙,怎么能事事都能料到呢。”
“这些天,慕容仪公子总是来瞧我,陪我解闷,我很感谢他的,改日你请他喝酒吧,我总不想因此欠他什么。”
“好。”庭芳捏了捏雪衣的脸,道:“你便想欠我的?”
雪衣歪着头,笑道:“自然。你对我好呀,可同任何人的好不一样。”
“你在太液,都瞧了什么好的?”
“你想听啊?”
雪衣点点头,庭芳道:“那你就跟我去太液逛一逛不就好了,什么都能看见,也能亲眼看,万一我跟你说假话呢。”
“你说什么假话?”
“我可不会说假话。太液多得是美女呢,我可瞧了好多美女。”
“我可不信,往常你不也在太液,怎的不见你在太液找见女人,却还要来四桥勾引我?”
“勾引你?怎的不是你勾引我?那声‘呆子’不是你叫的,还有,劝我住在三趣阁,又借口丢了项链,怎么看,便都是你勾引我啊?”
“好啊,你……你全都知道。”
“你的小把戏啊,我可全都知道。”
“知道你还愿意同我在一起,我这么狡猾。”雪衣假意离去,庭芳却又将她拽住了,道:“狡猾我也愿意,谁让你是雪衣呢,有时候女人狡猾些,也不是坏事,你狡猾也不过是为了同我在一起,又没有欺骗我什么,你到底心里头对我是真的好。”
庭芳搂着雪衣,道:“你不生气了?”
雪衣摇摇头,庭芳道:“同你分别一遭,你便什么都忘了,你可真像个孩子,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记不住。”
“我便是记不得又如何?”
“你总该记着一些的,不然,你这般,我总是欠着你。”
“我才不要记着,只有忘记了,才能让你永远欠着我,让你用一辈子去还。若是还不清,那你就别想着一心一意的离开我。”
庭芳笑道:“好啊,我没想到,你对我好,还存着这般坏心思。”
“那是啊,对你这般坏透的,动不动便要气着我的人,我只有起些坏心思,才可以教你记着我。”
“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了。”
雪衣抱怨着,却显出很无奈的神情:“可这样的话,你都说了多少次了,你总是骗我。我几次告诉自己,这次如果你还没有回来,我就……我就不会再信了,永远不再信了……真的。”
雪衣的神色凄婉哀怨,令庭芳不得不认起真来,他竟然害怕失去她,这是头一遭。
“你要同我起誓,要约法三章。”
“好,我都答应。”庭芳竖着三根手指头,认认真真地道:“我满庭芳这辈子,一则要对沧雪衣言听计从,二则再也不乱发脾气,惹雪衣掉眼泪,三则再也不随便同别的女人亲近,若这些做不到,则教我满庭芳死无葬身之地……”庭芳话刚一出口,雪衣忙掩着他的口,庭芳握着了。
雪衣道:“发誓便发誓,好端端咒自己做什么,你能记着这些话便是了。”
庭芳重搂着她,道:“我总不会辜负了你的心。”
两人吃饭,雪衣道:“庭芳,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你说写诗吗?还没想好,不过我这趟去了跟太液一家出版社讲好了,以后,我的诗便经由他们发表,你放心,我虽然对什么都不上心,可这点我还是知道的,总不会教你跟着我喝西北风。”
“你若是不愿意便算了,若是这样,那写诗便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了。”
“你别担心,这样虽说压力大些,可是也只有这样,我呀才能多写些,好好地激一激自己的潜能,我也想着尽快些成名,成了名,我们的日子也便稳定些,更何况,我也可以呀,多写些其它的。”
慕容仪独自面对着一桌子的残羹剩饭,不知想什么。钟情道:“王爷,你没事吧?”
王爷道:“你觉得,他们是怎样的?”
“这……我……我看不出……”
“你看得出来。”王爷的声音毋容置疑,不给人反驳的机会。
钟情道:“王爷,那日那满庭芳喝了酒,疯疯癫癫的,可今日我瞧着他,倒是个……倒是个……”
慕容仪皱眉,说:“倒是个什么?”
“倒是个玉树临风的好男人。”
慕容仪唇角一勾,这笑,钟情猜不出是什么意思,怯怯道:“那先生,咱们……还等吗?”
“既如此,便更要等了。”
钟情不解,慕容仪道:“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话说庭芳承诺要带雪衣到太液的愿望很快便实现了,雪衣忙前忙后的,一会犹豫穿什么衣服,一会犹豫画什么装,庭芳等不及了,在一旁瞧着她,说:“你好了没?”
“快了,快了。”
“你都说了多少次快了,也没见你好。”
“你不要催我行不行,本来我便头大得厉害。”
“不过是去一趟,又不是去相亲,至于吗?”
雪衣系着衣带,从他面前急匆匆走过,道:“你便是什么都觉得不至于。”雪衣还在比划那头花往哪里戴,庭芳不耐烦拉着她便走,道:“好了,不戴也是漂亮得很,走吧。”
两人在路上磨磨蹭蹭了七八日,才到了太液,一下车,雪衣便被这繁华迷了眼睛。两人到时已是深夜,却还见那高楼大厦灯光璀璨,街上车来车往,周边各色店铺还没有关门打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