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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对阵 ...

  •   赫连羽似乎看到了旗帜下那人漫不经心的笑容,若有若无的笑意却有着说不出的张狂,心头一紧,既然是他布的局,那么无棣城,又怎么会只有几个不成气候的奸细?云萧,会不会有危险?赫连羽深深吸一口气,压下因为牵挂而混乱的心神。为了云萧,他只能胜,不能败。就算是曾经亦师亦友的智氏公子,也不能让他畏惧退缩。
      拔刀出鞘,赫连羽暴喝一声:“杀。”提马冲向合围的人马中尚未合拢的一处缝隙。身后的一千战士拔刀,齐声大喝:“杀。”在喊杀声中追随他冲向敌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整齐有序的队型,一往无前的气势,让敌人的行动为之一缓。
      赤族精锐尽出,分出一千人利用赤沙谷困住王军的中队和后队,其余近八千人和赫连羽正面作战,实力如此悬殊,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但眼见王军如此声势,赤族军队还是生出些畏缩,草原上哪个人没有听说过草原雄鹰不败的神话,他的名字,他的战绩,让任何和他作对的人都畏惧三分。
      片刻之间,赫连羽已经率队冲到近处,混战起来。他并不和赤族军队多做纠缠,千余骑的骑兵呈锥型在战场上迂回穿插,赫连羽总是能很敏锐地发现敌人薄弱的地方,几回冲杀下来,赤族军始终不能形成真正的合围。被困在赤沙谷中的军队也在拼死冲杀,想要打开通道和赫连羽会合。
      赫连羽在乱军阵中势不可挡,刀锋所及,一片血光。很快地,他发现有些不妥,赤族指挥作战的并不是智瑶。他和智瑶都熟知对方的用兵风格,智瑶用兵就如他的为人,恣肆纵横,自有种光明磊落、酣畅淋漓的气度,但现在交手的赤族军队,虽然不能形成合围,却紧紧咬住身在腹心的对手,环环绞杀,利用一切机会,甚至自己的某些牺牲,一点点磨去敌人的生机,这样阴狠坚韧的风格,赫连羽还是第一次见到。
      赫连羽向身后一望,千人队还有约八百余人,这样下去,他们终究会有精疲力尽的一刻,或者,在那之前,已经在这环环相扣的阵型中被绞杀殆尽了。凝神一听,赤沙谷中厮杀声更烈,想来原辰里他们正拼死突围来和他会合,如果他们出了赤沙谷,再多一点赤族人也困不住他了。
      赫连羽用心寻找神秘的指挥者,很快在赤族军中看到一个黑衣黑甲,脸带黑色怪兽面具的人,他身后的旗帜一指,就有赤族军队向那里冲杀。不过这个神秘的人显然是刚到赤族没有多久,因为并不是所有的赤族人都能很好地听他号令行事。赫连羽暗暗道声侥幸,赤族人的号令迟滞,才留给他迂回冲杀的余地。
      挡开从旁边刺来的长矛,顺手把身前的一个敌人斩于马下,赫连羽挥刀指向那黑衣人,大喝一声道:“跟我把那人斩于马下。杀。”身后的勇士随他大喊:“杀。”本来已经疲惫的身体忽然被灌注了勇气和力量。
      那人似乎没有料到一直游走的赫连羽会直接攻击己方主力,但他当然不会给赫连羽长驱直入的机会,连挥几下旗帜,两队赤族人迎了上来,赫连羽却转个角度,从侧面穿插过去。
      一个时辰下来,双方各有伤亡,赤族伤亡的人更多,但赫连羽一方只剩下不足600人,人人身上都有不止一处的伤口,连他自己也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冷箭射中几次,狄人一向是势大时一涌而上,势弱时一哄而散,如果不是对战无不胜的王发自心底的崇拜和信任,王军早已经散了。
      赫连羽挥落刀上的鲜血,看看杀之不尽的赤族人,心里隐隐有些发寒,这样可怕的对手,豪勇的搏杀在他面前完全不起作用,他只是照旧指挥,冷静地近乎严酷地一点一点绞杀敌手的生命力,即使自己会受到相当程度的损伤。忽然想起云萧对七杀的评价,是的,这个神秘的对手就像是一条毒蛇,他的战术让人渐渐生出无可排遣的郁气,然而稍有不慎,毒蛇的牙就会盯上你的咽喉,一击致命。
      想起云萧,赫连羽心神一震,他一定要活下去,再看看身后伤痕累累却依旧毫不犹豫追随着他的勇士,心中豪情倍增。长啸一声,重新向那黑衣人冲去。就在这时,一阵突然爆发的呐喊呼应他的啸声,从远处不绝传来。原辰里、花不都等人终于突围,冲出赤沙谷。而一直在战场外观战的智瑶,突然被侍卫簇拥着打马上前。

      无棣城中一片混乱,本来一直在为王的大婚做准备,突然听说王出师赤族,全军覆没,接着是重臣呼雅台谋逆未遂,被当场诛杀,国师公孙伯儒抱病在家,不能问事,叔王赫连庆和另外一位重臣白明夷站了出来,宣布迎接小王子赫连勒回国继位。他们两个人各自代表王族和白族,既有声望又有实力,无棣城中即使有人有异议,也只能压在心里。当被告知婚礼照常举行,新娘是云小姐,新郎竟是暂时执政的白明夷,众人一片哗然。
      但毕竟真命天女终究会留在代国,白明夷年轻有为,素来有人望,现在更是坚定地顺应民众呼声,要出兵为王报仇,云小姐嫁给他,也不是一件让人很难以接受的事。
      云萧在王宫中的行动并没有受到限制,只是出不了宫门,外面的人也很难进来。董玉被关在房里,云萧一次也没有去看她,只命人细心照料她的饮食起居。少了董玉的聒嘈,云萧身边很冷清,她却显得若无其事。她没有接受白明夷的求婚,但婚礼将照常举行的消息传来,她也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应,当时她正在弹琴,听报信的宫女说完,只按住琴弦,淡淡说一声:“下去吧。”
      白明夷派人送来大批衣料和首饰,其中混杂着一些有门路的商人进献的珠宝,能打通王妃的门路,对于在代国的经商大有好处。
      云萧漫不经心扫一眼价值连城的各种珍宝,随意挑了几样留下,是一块和阗玉璧,一串夜明珠和一根金丝绞成的发簪。
      金簪与其他送上的东西相比,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只是造型灵动流畅,簪头扁平,簪身上有九条蛇相互盘旋,在簪尾处汇集,呈一凤鸟造型,正是明显的楚地风格。云萧拿在手里多看了两眼,又让侍女退回。
      来自南方的问候,云萧很清楚它代表的意义。纪瑕不负所托,现在该她上场了。像这些阴谋诡计,布局落子,似乎是赵家人与生俱来的天性,云萧噙着一丝自嘲的笑意,随手拈起托盘中的夜明珠,十几颗珠子柔和温润,就像人的眼泪。多么奇怪,那天大哭一场之后,她再也流不出一滴泪,仿佛所有的感情都随泪水一起枯竭。
      云萧微微勾起嘴角,多么无趣而疲惫的人生。可是纵然凄凉满怀,倦意满身,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羽,伤害你的,我会要他付出代价。
      耳边依稀有人笑语:“小妖女。”云萧心中一酸,眼睛却丝毫没有湿意,只得微笑,笑容里有一丝绝望,手上用力,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被捏的粉碎。

      又轮到她当值,她小心翼翼卸下云小姐的首饰,梳顺她的长发,铺好锦被,把云小姐扶到床前,换上寝衣,然后侍立在旁边,等待别的命令。她是侍女,她是主人,主人的心事不需要管,主人的命令照做就是,但她总希望能多出些什么。
      那个雨夜,她的营火救了她和他,她的医术保全了许多人,更成全了她和他,她把她带到无棣城,她知道是这为了避免有人对她不利。
      云小姐是世上最美丽最善良的人,就是为她死也心甘情愿。她这样想。但云小姐已经忘了她,忘了她在雨夜所救的那个卑微的侍女,忘了曾经帮她起过名字,忘了眼前有一个愿意为她去死的人。
      云小姐待人和气,对她也不例外,她知道这样已经很好,但还是忍不住微微失望,当她目不斜视走过她身边的时候,当她用对别人一样的客气的语气指派她时。
      忽然听到有人叫“幽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站着不动,又听到一声,才知道不是做梦,真的是有人在喊她的名字。猛抬头,看到云小姐正笑吟吟望着她。
      看着她惊诧的神情,云萧笑道:“你可不就是叫幽兰吗?”
      她涨红了脸,结结巴巴说道:“云小姐记得我?”
      “怎么会忘记,空谷幽兰,你的名字可是我起的。”
      幽兰急急说道:“我的命也是云小姐救的,我的命就是云小姐的。”
      云萧道:“不,每个人的命都是他自己的。”
      “云小姐,我……”
      “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伙子呢?你们常见面?”
      云萧随和的口吻让幽兰渐渐没有了局促不安的感觉,想起心爱的人,她的眼睛情不自禁地亮起来,满是恋慕和骄傲,忽然想到王生死不明,云小姐就要被逼迫嫁给另外一个人,自己现在说起幸福生活很不是时候,于是只是简短地回答道:“我们两个人每半个月见一次面,不过如果有紧急的事情也有办法很快见面。”
      云萧点点头,说道:“帮我一个忙。”
      幽兰挺直了身子,一副义不容辞的神态,终于可以帮上云小姐的忙了,不说客气话,显见是当她自己人,心头热血阵阵上涌。
      云萧笑笑,示意她附耳过来,细细吩咐一番。

      又是宴会,又是歌舞,赫连羽坐在正席上,接受着赤族人的祝酒。战场上智瑶阻止了战斗的继续,在他的提议和见证下,赫连羽和那神秘的黑衣指挥官——刚刚接任赤族族长的赤有斯停战言和。赤族举族欢庆,为了即将到来的和平。
      出来这些天,不知道云萧好不好,思云阁的梅花快开了吧,那个比梅花更清艳的女子,不知道有没有消瘦。赫连羽不自觉地望向无棣城的方向,嘴角微露一丝笑意。
      “羽,你在发什么呆?”坐在他右边的智瑶看到他出神的模样,侧身问道。
      赫连羽收回视线,向他举杯,一口喝干碗里的酒,却没有回答。
      智瑶兴致颇高,说道:“祝贺你得到赤族的效忠,不过,”他扫一眼赫连羽刚才注视的方向,笑道,“最该祝贺的是你终于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
      赫连羽静静问道:“为什么?”赤尔斑志大才疏,有了晋国智氏的支持,他当然以为是举旗反叛的好机会,不料费心费力只是为人做嫁衣,多年前被放逐的幼子当上赤族新族长,自己和长子反而被驱逐。这些事,智瑶在其中牵扯有多深,也许只有他自己清楚。
      智瑶似乎早知道他会有此一问,毫不在意他平静下潜伏的杀意,微笑道:“羽,你当年私自跑回代国,作为担保人的我可是丢了不大不小的面子,我们朋友一场,不必计较太多,可是稍微收点利息才让人甘心哪。”
      赫连羽默然,他打听过智瑶的消息,当年他设计逃出智家,和他走的很近的智瑶受了很大牵连,虽然智瑶凭借自己的才智解决了危机,不久之后又做了智氏世子,但他始终都怀有愧疚。
      又听智瑶闲闲说道:“二来,你娶了我们晋国最美丽聪明的女子,付些聘礼也说的过去。”
      赫连羽精光一闪,这么戏谑的理由,看来他并不愿意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愤怒之余,却生出一些苦涩,对于晋国智氏的世子,一个异族国家的动乱,无论如何都是乐见的吧,可笑他还是忍不住要问为什么,那些少年时的情谊,早已经一去不复返。
      “两位停杯,可是赤族的酒不够醇美?”一个声音适时响起,打破两个人之间的僵局。那声音说不出的优雅舒缓,正是宴会的主人赤有斯。
      赫连羽和他大打一场,倒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意。如果他当时不能坚持到原辰里等人赶到,智瑶一定会旁观到底,而赤有斯决不会罢兵并向他效忠,但如果赤有斯不能证明自己的能力,他也不介意一举扫平赤族,换一个更好掌控的人做族长。力量至上,强者为尊。对力量的崇敬,已经烙印在每个草原人心中,是天经地义般的存在。
      赫连羽一念及此,面色缓和下来,朋友难得,势均力敌的对手岂不是一样值得珍惜?有了这些亦敌亦友的人,日子过的才不那么无聊。
      三个人相互敬酒,小小的风波略过不再提。一曲歌舞停罢,众人纷纷鼓掌喝彩。欢声笑语其乐融融中,赫连羽忽然生出强烈的思念,云萧,云萧,也只有在她身边,才能感到真正的平静,可以暂时抛开俗世纷争,无穷无尽的勾心斗角,浴血厮杀。暗暗叹息一声,这里的事情已经暂时了结,终于可以回去见她了。

      几天之后,白明珠踏雪来访。
      “这么快就转了心意要嫁我哥哥?你把赫连大哥当成什么?”她眼角依稀有泪痕,冷嘲热讽道。
      云萧低头拨动琴弦,悠悠道:“你那天不也帮了你哥哥的忙?我又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何况做白姑娘的嫂子,也算是件令人值得期待的事。”
      白明珠脸色发黑,恨声道:“不要脸。你休想进我们白家的门。”
      “白姑娘打算怎么阻止,杀我?还不如直接去劝你哥哥取消婚事来得容易。”
      白明珠忽然笑道:“你不必激我,你前天派人把锦囊还给我,我就知道你是想利用我离开无棣城。如果我告诉哥哥这件事,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云萧轻轻扬眉,微笑道:“可是你没有告诉他,那就是愿意帮我了。”
      侍女们远远望着云小姐和白明珠谈了一会儿,那个刁蛮的少女很快气呼呼地拂袖而去。云萧回到寝宫,让所有人退下,没过多久,窗中传出悠扬的琴声。

      雪越下越大了,白明夷走到窗前向外望。明天就是婚礼,今天却下起雪来,吉兆?凶兆?忽然自失一笑,什么时候他也染上这种多愁善感的心肠?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怎么会在乎鬼神之说。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赫连勒已经到了代国边境,和他派去接应的人相遇,二、三天之内就会抵达无棣城。在无棣城中,手握兵权的呼雅台已死,老谋深算的公孙伯儒已经被软禁,声势实力可以和他一争的赫连庆唯他马首是瞻,其他贵族就算有异议也不敢放在明面上,而云萧,将是他的妻子。一切都很顺利,只除了赤族一直没有传回确切的消息,羽到底是生是死?但这并没有太大关系,只要赫连勒回国即位,就算羽没有死,他也可以鼓动害怕被报复的贵族拥护新王,驱逐旧王。不是他心狠,一切不过是一年前宫变的重演。羽,真想和你正面对战一次,看看谁才是最强,但恐怕没机会了,从智瑶手下逃脱,天下间能有几人?
      忽然有属下来报,白小姐驾一辆马车进了王宫,片刻之后出来,直奔东门去了,卫兵们没有人敢阻拦。白明夷面色一沉,命人继续追踪白明珠,自己备马赶往王宫。
      寝宫外,听着悠扬的琴声,白明夷松了一口气,宫人说琴声已经响了好长时间,除白明珠来的片刻工夫,琴声一直没有断过。
      她怎么会孤身逃离,舍下她关心的那个小丫头和一干陪嫁的人,更明明知道任何举动都只会是徒劳无功?就算她逃出无棣城,又能到哪里去?晋国会重新接纳她?代国有人敢收留她?何况,她那样的女子,只适合在宫廷里和朝堂上纵横捭阖,显尽光华,却不适合归隐于乡野,困苦终身。
      云萧,你应该明白,在这世界上只有我最了解你,也最适合你,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同一种人,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对。
      琴声有些走调,甚至弹错了几个音节,她还是有些心烦意乱?无妨,婚礼之后,他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等她爱上他,即使没有爱,她也会是最好的伙伴和助手。正要转身离开,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白明夷眼神一沉,云萧的琴技怎么会如此生疏,倒像是个初学者。
      破门而入,琴声骤止,一个侍女面色茫然地望着他。
      金蝉脱壳,她竟真的走了。
      云萧,你何必这么固执,又这么绝情,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你身边的人?
      知道从旁人口中问不出什么,白明夷大步走出门外,看都没有看那畏畏缩缩的侍女一眼。
      那侍女正是幽兰,看着白明夷走远,从怀中掏出一只鸽哨,走到屋檐下的鸟笼旁,把鸽哨绑在一只鸽子的腿上,一松手,鸽子奋然飞向天空,雪花迷蒙中,划过一阵清脆悦耳的鸽哨声。

      白明夷追出东门外,白明珠就站在吊桥边,她没走多远就被截了下来,但车里面并没有其他人,只是拉车的马少了一匹。白明夷冷冷盯着她,她也倔强地回瞪着。
      白明夷无奈地叹口气,温言道:“小妹,你这是何苦?我知道,一定是她使计骗了你,哥哥不怪你,快告诉我,她去了哪里?”
      白明珠冷冷一笑:“哥哥,你总是看不起我。她能骗我,我就不能骗她?你们人人为她着迷,对我却只是利用,赫连大哥在围猎的时候对我好,也不过是要激起她的嫉妒,你利用我发动政变,最后却要娶她。哥哥,我不服。”
      白明夷正色道:“小妹,这场婚事关乎人心向背,关系到与晋国的邦交,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快说,她去了哪里?你的委屈,哥哥会补偿你。”语气轻柔,却有种誓在必得的意味,目光冷峻,更隐隐带些杀气。
      白明珠见了这目光,又惊又怕,又气又怒,这哥哥看似斯文平和,发起狠来六亲不认,这回竟然是为了一个外族女子,不免让人心寒。
      白明珠默默伸手指向南方,白明夷仔细查看,果然有浅浅的痕迹通向南方。她准备单骑回晋国?听说她治好了黑族少主的病,想必是去投奔黑涛力。再不迟疑,上马追去,一行人很快消失在漫天雪雾中。
      白明珠站在纷飞的雪中,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嘲讽,恶毒,快意。哥哥,当你千辛万苦追上她,却只追到一具尸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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