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落花无意流水有情

11、巨大转变

　　赵子霄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生怕一个不注意，她又要从他手中溜走。手轻轻摸上她的额头，随即轻轻滑到她的脸颊，采薇的睫毛轻颤，似乎是很痛苦的样子。
　　怎么会不痛苦，他们的孩子，已经消失了。
　　虽然一味地告诉自己，这个孩子是注定要离开的，却还是忍不住伤心.
　　太后还是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处死了几个抓药的宫人，和开药的御医，平息了他的愤怒。
　　只是真的平息得了么？这样的故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不是忍到今天了？为什么忍不下去了？
　　采薇似乎感觉到了脸上的温暖，努力地睁开了眼睛，眼前不变的还是那双棕色的眸子。赵子霄见她醒了，没有哭没有闹也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自己。
　　叹了一口气，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轻轻哄道：“想哭就哭吧。”
　　采薇依旧没有动弹，温顺得如同一只小猫一样，窝在他怀里。赵子霄莫名地心一紧，抱得更紧了。
　　采薇只是轻轻覆上他的大手，像是安慰他一般地说道：“没关系。”
　　赵子霄一惊，采薇只是温柔说道：“我知道你也很难过。”
　　原本已经平静的赵子霄，这一刻再也无法冷静，明明这个孩子的死亡，他也是帮凶，如今，却要采薇来安慰他。
　　紧紧抱着采薇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将头埋进她的发里，低声说道：“对不起。”
　　采薇以为赵子霄是因为没有保护好这个孩子而道的歉，心中一紧，说道：“家人之间，是不用说对不起的。”赵子霄没有抬起头而是抱着采薇的手臂又收紧了一分，似乎想要紧抱到天荒地老。
　　采薇静静看着眼前的婢女，轻轻抿了一口茶。
　　眼前的女子瑟缩发抖，被采薇无声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采薇只是开口淡淡说道：“我最后问一次。这药你怎么会有。”
　　婢女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却还是不肯开口。采薇将桌上的荷包摔到了地上，眼前的女子一看，哭得满脸是泪，大喊道：“娘娘饶命！”
　　采薇皱了皱眉头，冷冷说道：“只要你实话实说，你的家人我定不为难。”
　　那名女子不知采薇是哪种途径，从那人手里将自己的家人抢来，也不知采薇说的是真是假，犹豫难定。
　　采薇见眼前的女子还没有下定决心，决定要推她一把，又将桌上的锦囊扔了出去，那女子打开一看，啊地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采薇慢悠悠地起了身，将桌上的茶泼在她脸上，那女子被热茶烫醒，采薇蹲下身去，拿出白色的丝帕，轻轻擦干她脸上的水滴，缓缓说道：“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我也不一定要从你嘴里套出什么。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我亦不想为难你。说出来，我就派人送你出宫，让你和家人团聚。你若不说，可以从这里走出去，只是小心那人会不放心，将你灭了口。”
　　那名女子抬起头，看着有着苍白脸颊的采薇，采薇又静静开口：“冤有头债有主，无辜的人我不想连累。听明白了么。”
　　那名女子垂下了头，轻轻说了几个字，采薇面色平静，似乎早就知道是这个答案。
　　语罢，采薇对身后的心腹阙容说道：“送她出宫。”那名婢女惊讶地看着采薇，她本来就没对采薇说的抱有太大的希望，如今采薇是真的应了刚才的许诺。
　　采薇看见婢女惊讶的眼色，淡淡说道：“我和她们不一样，你走吧。”
　　自从采薇小产后，赵子霄愈发宠爱她。
　　宫人们都看不懂，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只需要跟着风潮就可以了，不需要看得太过通透。赵子霄每日都会去看采薇，只是温柔地看着她喝完药，然后乖乖躺上床，替她掖好被子,随即回到书房看书。
　　采薇有时也会有些撒娇地拉着他黑色的长袖，看见她如同小猫一般地窝在被子里，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就不忍心扳开她的手，只能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随即哼着小曲哄她入睡。
　　棕色的眸子，总会在不知不觉间，显露出温柔。
　　他的温柔只属于她，因为他们才是一家人。在这深宫中的一家人。
　　一年一度的狩猎日又到了，赵子霄从嫔妃中挑选了采薇和玉菲同行，太后以上五台山精心礼佛的借口，推了狩猎。大部队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一路上，采薇只是静静地看着马车外的景色，一片片的雪白入了她的眼里。外头的风丝丝吹入，采薇觉得冷，却很清醒。
　　有时会瞥到白少殇的侧脸，可那一瞥却足以刺伤她的心，只能放下车帘。
　　经过十几天的路程，终于来到了塞外大漠。采薇住进了一顶白色的蒙古包内，阙容本要和别的婢女一起住，但采薇坚持不让，赵子霄也就随她去了。
　　“娘娘，还要添茶么？”阙容在一旁开口问道。
　　采薇没有抬眼，依旧盯着书本漫不经心地说道：“添吧。”
　　阙容添上了茶水，随即走出蒙古包去打新的热水了。一出去，便遇到了周双双。周双双看了阙容一眼，对门口的侍卫说道：“我想见娘娘。”
　　门口的侍卫通报了后，双双进入了蒙古包，感觉到一阵热意扑面而来。采薇放下手中的书，微笑着看向周双双。
　　周双双的脸有些微微泛红，被风吹得有些干燥。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喊道：“双双见过薇妃。”采薇心中一紧，面上却波澜不惊，伸手扶起眼前的女子，瞥向蒙古包的门帘，从空隙中瞥见阙容正在打发走两侍卫。
　　采薇拉着双双坐在木椅上，两人沉默不语。采薇不想失去了这个说话的好机会，便开口道：“双双，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太过拘谨。”
　　双双微微抬眼，看见眼前素颜白衣的女子，心神一恍惚，便也动容地喊道：“采薇姐。”
　　这样一喊，采薇稍稍放心了一些，随即开始聊家常。双双比从前安静了许多，采薇问什么她答什么。虽然少了一份拘谨，戒心却还是有的。
　　采薇开始明白眼前的女子已经长大了，再也不可能同自己坦诚了。
　　更何况，从今日起，她要对付的人，是姓周。
　　聊到后面，采薇再也找不到话题了。两人都避忌不谈白少殇。临走一刻，双双将一个锦囊和一个盒子交给了她，采薇接过了物品，看向双双。
　　双双微微一笑说道：“锦囊里有一副药方，你刚小产，这副方子对你好。还有那个盒子里，有一些解毒的药丸，你带在身边以防万一。”
　　采薇看着双双，感激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双双只是黯淡一笑说道：“不需要谢我。那药方是白大哥开的，他为了这药方熬了好几天夜。”
　　采薇呆在原地，双双又说道：“那药丸也是白大哥交给我的。”
　　采薇忽然感觉到手中物品的沉重，双双漆黑的眸子凝视着采薇，语气诚恳：“采薇姐，如今你一人在宫中，要多加保重。这些东西无论是谁送的，你只管用就好。”采薇听到双双的话，一时开朗。
　　是啊，何必计较太多。如今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她更需要为了他好好保护自己。
　　双双出了蒙古包，阙容走了进来为采薇沏茶。采薇看着阙容白皙的脸庞，忽然问道：“阙容，后悔进宫么？”
　　阙容看着采薇，静静摇了摇头，眼神倔强。采薇疲惫地露出笑容，缓缓说道：“这条路会很长很长，还会有很多艰难险阻等着我们。无论曾经你效忠于谁，我要你记得，如今你属于我。我不要你为我拼命，也不要你为我双手沾满鲜血。”
　　采薇明亮的眼睛，让阙容看得发呆，采薇展露微笑：“拼命的事，会下地狱的事，我会亲自去做。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保守秘密就可以了。”
　　阙容听得心中一片温暖，无奈木讷的她连该有什么表情都不知道，只是静静地看着采薇缓缓起身，凝视着那个背影，久久不想离开。

作者有话说

　　哎。。我就不说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