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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错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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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救你?”沈娇娇闻言一头雾水,满脸疑惑地打量出现在面前的男子。
嗯,还挺俊。
她是嫌花园那边太吵,还有不少姑娘、公子找她搭话,几番应酬下来着实累人得很,这才悄悄寻了个清静地,还命丫鬟去将孙婵与兰莹叫来,免得她们在那边不自在。
谁曾想,她都来了如此偏僻的地方,还有人找过来搭话。
眼前的公子虽说长得俊俏,可孤男寡女就这么跑来搭话,着实不懂礼数,心中顿时生出些许不快来。
只不过,来者是客,她也不好表现出来,只能礼貌地提醒,道:“不知公子怎么称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公子恐怕是认错人了,我不会水,也从未救过人。”
沈娇娇面色冷淡,回答的话有礼有节,同时也处处透着疏离,唐幸能明显感觉到对方并不怎么想理他。
只是来都来了,好不容易有了线索,他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了。
“在下姓唐,家中排行老三,单名一个幸字,姑娘当真没救过人?四月份,在涣江,你再好好想一想,是不是救了人又忘记了?”
唐幸不死心继续问道。
“没救过,我都不会水怎么救人?唐公子肯定是认错人了。”
永安镇姓唐的人家就只有一户,与他们沈家齐名,沈娇娇自然是知晓的,听闻两家还有生意往来,不过那都是大人们生意场上的事,两家私下其实并无太多交情,两家的孩子自然也不熟。
沈娇娇虽然不认得唐幸,不过看在对方姓“唐”的份上,也愿意给几分薄面。
再者,今日这场生辰宴也是沈老爷要给女儿选婿所办,所以下请帖时特意邀请了各家公子,对此沈娇娇心有不满,却又无可奈何。
若真论门当户对,沈家与唐家才真正意义上般配。
“当真没有吗?那沈姑娘可认识别的穿海棠色裙衫的姑娘,有没有那日去涣江边还救了人的?”
听沈娇娇说自己不会水,唐幸略有些失望。
不过,他也明白自己唐突了,赶忙后退几步,躬身作揖,认真道:“在下生来就倒霉,镇上很多人都知道。”
说到这里,唐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那日书院先生带我等下山野游,我不慎落入江中,随行小厮救我时生出意外,得两恩人相救,这才有我今日。”
“船工师傅那边已送谢礼,另一恩公乃是女子,当时场面混乱,答谢不及时,又不好走明路寻人,怕坏了恩公名节。”
“还望姑娘帮忙留意,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在下想当面给恩人道谢,只是苦寻几月未得恩人踪迹,心中着急,得罪之处,还望姑娘见谅。”
唐幸察觉到沈娇娇面露不耐之色,生怕对方与登徒子归为一类,赶忙解释一通,顺便拜托对方,看看是否愿意帮这忙。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态度也十分诚恳,沈娇娇也渐渐改变了自己的态度,特别是听他说那日书院先生带人下山野游,脑袋突然回想起一些画面来,心头一咯噔,看向唐幸的目光瞬间就变了。
“你……你就是那日落水的冤大头?”
沈娇娇欲言又止,抬眸蹙眉细细将唐幸打量一遍,才悠悠开口问了一句。
唐幸:……
“所以姑娘知晓谁救了我?”
“知道。”
沈娇娇点点头,余光在走廊延伸方向瞥见了孙婵她们的身影,瞬间露出笑容来,指着孙婵对唐幸道:“喏,你看,你恩人来了。”
随即她快走两步,抬起手臂用力挥了挥,大喊道:“阿婵、莹莹,我在这。”
唐幸闻声望去,只见两姑娘款款而来,一个碧绿衫裙,清新可人,另一位与沈娇娇同穿海棠色长裙,长相偏英气,眼神扫过自己时带了两分诧异,一瞥而过并未停留太久。
不知怎的,唐幸触及那眼神瞬间紧张起来,看着人越来越近,不自觉攥紧拳头。
“阿婵,你们怎么才来?”
沈娇娇迎了上去,一把搂住孙婵手臂,微弓身体将脸靠在孙婵肩膀上撒娇。
孙婵轻笑,没有推开她,还顺势将右手抽出,搭在沈娇娇肩膀上,低声说了句什么,就见沈娇娇高兴地笑起来。
就这样,唐幸尴尬地站在原地,看着孙婵右手抱美人,左手还牵着一个,讪讪地摸了摸鼻尖,紧张也随之消退了。
好半晌过去,三位姑娘依旧旁若无人地说笑,唐幸一个人实在尴尬不已,便手掌轻握放到唇边轻咳两声,以作提醒。
听到咳嗽声,沈娇娇终于记起旁边还有个冤大头,赶忙站直身体,整理仪容,随后若无其事地给孙婵二人介绍道:“这位是唐家的唐三公子。”
说着,她凑到孙婵耳边,努力压低声音嘀咕道:“就是上回你在涣江救上岸的冤大头,人家找上门来了,说要当面道谢,你自己看着办吧!”
沈娇娇一脸坏笑,轻轻撞了一下孙婵肩膀,又快速绕到兰莹身边,故意躲开孙婵,贼兮兮地偷笑。
兰莹一头雾水,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不过她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的公子吸引住了,人确实很出挑,她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公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莹莹,人家要道谢,要报恩,咱们在这里也是碍眼,我带你去隔壁赏花,走了走了。”
沈娇娇自说自话,直接将兰莹拉走了,将这里的空间留给唐幸与孙婵,很快就没了影。
孙婵懵了,她朋友不少,像潘虎那样的发小也有好几个,不过都是从小认识,一块长大,要么就是上门买酒的客人,还是第一次单独面对一个陌生的年轻公子,她想追着沈娇娇她们离开,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呆在这。
“在下唐幸,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孙婵。”
“孙姑娘有礼。”
唐幸弯腰作揖,随后望着孙婵,原本想好的说辞卡在喉咙之中不知如何开口,心中紧张,此情此景与他想象中的报恩完全不一样。
“那日......那日多谢姑娘搭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依照孙婵本身性格,与人打交道并没什么问题,可不知怎的,耳中听着唐幸声音,她的脑海中总闪现那日沈娇娇的玩笑话,也不知是否心中紧张,没等唐幸说完,她就不自觉打断,接了一句:“无以为报,当以身相许?”
此话一出,二人皆愣住了,四目相对,周身氛围都变得不一样了,等孙婵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禁红了脸,磕磕巴巴想解释。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说,说什么?我的意思......”
孙婵越说越乱,头一回明白了不知所措是何感受,脸颊绯红,尴尬地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嗯,也行。”唐幸突然应道,面色不变,耳根却悄悄红了,攥紧的拳头一直都没松开。
孙婵:???
她本就尴尬,却没想到唐幸会如此接话,理智、淡定瞬间崩了,脸颊绯红散去,无端生出恼意。
明明是她自己先口不择言,最后却觉得唐幸故意为之,太轻佻,便狠狠瞪了唐幸一眼,随后气道:“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我好心救你,你怎么还赖上我了?”
“算了算了,我救你也是顺手为之,即便是别人,或者什么阿猫阿狗我也不会见死不救,所以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就这样吧,别再找我了。”
说完,孙婵转身就走,不过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指着唐幸叮嘱道:“还有,我救你的事对谁也不能说,要是传出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握拳伸到唐幸面前挥了挥手。
唐幸比她高出一个半头,看着眼前的拳头,明明是威胁,却生生冒出几分可爱来,想解释,张了张嘴却没机会说话。
随后,孙婵没等回答,便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一拐弯就对上沈娇娇贱兮兮的笑容,很明显偷看偷听了,当即又羞又恼,大骂道:“沈娇娇,你有种就别跑。”
唐幸站在原地,还维持着刚才想要挽留的手势,眼睁睁看着孙婵远去,解释已说一半,却没人听了。
“我没别的意思,也……”
也不是登徒子。
“怎么就走了?孙姑娘!”
唐幸追了几步,生生止住脚步,不禁懊恼,一拳打在旁边的柱子上,疼痛来袭,将他的理智拉回来,捂着手蹲下,疼得龇牙咧嘴,最后蔫巴巴回到花园,重新融入游园会。
鲤鱼湖边发生的事,他也信守承诺,谁都没有告知。
……
沈娇娇的生辰宴在申时初彻底结束,她与爹娘还有嫂嫂一起送宾客们离去,才安排了马车送孙婵与兰莹回家。
大半天下来,孙婵陪着沈娇娇应酬,而后遇上唐幸,一番交谈并不愉快,尴尬伴随全程,她心累不已,一路上都板着脸不想说话。
唐幸的影子就好像狗皮膏药贴在她的脑海中,怎么甩也甩不掉,挥之不去,让他有些崩溃。
她越是不愿回想,记忆就越深刻,翻来覆去,感觉自己快疯了。
“阿婵,你没事吧?”
兰莹头一回看到这样的孙婵,担心地问了一句,又小心翼翼猜测,道:“可是因为那个唐公子?你们到底说了什么,为何回来这般神色?”
“没事。”
孙婵实在不想再提,便随口应了声,“你别在我面前提他,你是不知道,他这人烦得很,还惯会顺梯子爬。”
“今日才第一次见面,怎就说人家‘惯会’如何,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管发生何事,兰莹自然站在孙婵这边,可据她观察,那公子应当也没孙婵所说那般不堪,就忍不住试探性说句公道话。
孙婵瞥了兰莹一眼,没接话,毕竟唐幸确实没做什么错事,气话说出口后,她自己也心虚。
“哎呀,反正,反正你别问了,以后看到他就躲远些。”
“行行行,不问。”兰莹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再继续追问。
整个永安镇只有一个唐家,唐家的公子与她们这些市井小女子,一个天,一个地,若不是因为沈娇娇,八竿子都打不着。
兰莹家中不堪,人也自卑怯懦,但她脑子在某些方面很清醒,够不到的东西,就决不肖想,免得徒增烦扰,还得不到好下场。
那些个认不清自己而做下错事的八卦人物,她跟娘亲去卖豆腐时,没少听说,心里也有了一杆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