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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沂水弦歌·暗无天日 ...

  •   “回禀陛下娘娘,欢嫔娘娘这是服用了红花汤,失血过多,这会...”太医说的半推半就。
      “娘娘!梦澜,梦澜有话要说...”宋桔哭着走出来,我走了进去。
      “娘娘...”梦澜倚在贵妃椅上,身下的鲜血触目惊心,“娘娘,有人,有人要害您...那碗粥...”
      “你慢慢说。”我抓住梦澜的手,“你是说,有人要害本宫,粥却被你误食?”
      “是...妾尝着那粥不对,不敢声张...”李梦澜边哭边捂着小腹,“娘娘...千万小心,小心缘嫔!”
      话说的不清不楚,梦澜便晕死过去,太医又是熬药又是把脉,梦澜的体质本身不好,即使和我说话时救回来了精神,可最终没能救得了梦澜的命。
      “陛下...这粥本该是臣妾喂给长荣的。”我后知后觉,难过与恐惧一并涌出,转过头看着席风晚,“是有人要害臣妾,若不是梦澜替我喂了粥,没的就是臣妾了...”
      “到底是谁要害宸贤妃...”宋嫔咬着下唇,声泪俱下,“陛下,请您为梦澜和娘娘主持公道!”
      “朕自然知道。”席风晚的神情相比在场嫔妃,都要冷静的多,“喊太医来,一个个把脉,试毒,朕就不相信这个人朕找不出来。”
      太医先从宋嫔试起,最后到了我,却又是一副考虑敢不敢说的样子,把方才梦澜的粥先拿过去试粥。
      “欢嫔娘娘的粥没问题,臣有一事不知当不当现在讲。”太医看了我一眼,又看向席风晚,“宸德妃娘娘...已经有了两月的身孕。”
      此话一出,我也不知该喜该忧,席风晚微微转头,其余的嫔妃也不知所措。这种时候恭喜也不对,继续哭也不对。
      “陛下...或许下毒之人早知娘娘已有身孕,本是要害死娘娘和肚里孩子的!”宋桔已经从难过转为了惊恐,谁也不知道如果喝下那碗烈性堕胎药的是我,又会发生什么,“此人居心...何以见得!”
      席风晚并没有立即去查,而是晋了欢嫔为欢贵嫔,予以厚葬。原本给长荣的周岁宴闹成这样,满宫上下闹得人心惶惶。
      席风晚查出来事情,很快。
      “每旬给你请平安脉的太医早被收买,你有孕这事完我们都不清楚。”席风晚握着我的手安抚我,他今日替我哄了长荣睡觉,现下也是累得不行。
      “陛下心中已有打算了吗...”我看着他,又想起欢嫔,她还是那样的一个小姑娘,每天的事也不过玩乐,若不是为我,怎么会死...
      “阿妩早些歇息吧,只要明日证实一件事,就可以知道到底是谁了。”席风晚揽着我,告诉我别怕,我永远都可以相信他。
      我沉沉入睡,第二日正式打扮好自己,穿着封贤妃时的衣服,老老实实待在我的瑶倾宫里。
      果不其然,到了正午用完膳,席风晚传我去政殿。
      我一进政殿,便看到缘婕妤大着肚子跪在政殿门口。
      “陛下,这是怎么了?”我看着她,又看看席风晚,“缘婕妤再怎么说也有着身孕,有什么错坐着说总比让她跪着好。”
      “有身孕?阿妩可要好好问问么太医,她这身孕是哪门子的身孕。”席风晚冷笑一声,“进来说话吧,天冷了。”
      缘婕妤垂着眸子磕头叩恩,席风晚牵过我的手,把他的披风系在我身上:“手怎么这样凉?”
      “无事,陛下费心了。”我不太想在外人面前和大家的帝王这么亲近,推脱着自己披上了披风。
      沈雨下去更衣回来,只见她身量纤纤,确确实实不是有孕的样子。
      “说说吧,朕从未碰过你,你哪来的孩子?”席风晚落座,垂头看着缘婕妤,“朕知道你是谁教来的,但朕真是不敢想,你心里想的都是什么。”
      “陛下都知道了...何故还要来问臣妾。”缘婕妤冷笑两声,“我沈雨一生,从没为自己活过,这样大逆不道的事,竟是我这辈子唯一一件为自己做的事。”
      我不敢发声,实在是一句不敢。
      “母后知会你,想靠你的脸把朕的心留住,可惜她错了。”席风晚面无表情,“你何德何能与我的阿玥相提并论?与世纯皇后相提并论!”
      “是妾不自量力,可陛下难道就真的没有那一刻从妾身上看到世纯皇后吗?”沈雨皱着眉头,“您敢说,您对宸贤妃的偏爱没有一丝一毫来源于先皇后?!”
      我愣了一下。
      她这话术无比拙劣,明晃晃的转移话题,挑拨离间,可我竟一点也没法不在意。
      所以我抢在席风晚前开口:“陛下偏爱世纯皇后,本宫是皇后的亲表妹,爱屋及乌罢了,何必你来说?”
      席风晚的脸色顿时暗了些,却也没声张起来,继续看着沈雨:“你为何一心要置宸贤妃于死地?”
      “因为她轻而易举就得到了我得不到的!”沈雨声嘶力竭,“凭什么?差不多的长相,一个人的替身,她就是太后的掌中宝你的心头肉!而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配有?”
      “沈雨,你自己决定好的事不要怪别人。”席风晚瞥了一眼,“那日我救你,你说求我带你回宫,我从没说我是皇帝,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有人故意让你来的。”
      “母后是觉得,朕过于宠爱阿妩,不再顾及旧情,让你来提醒提醒我,顺带着多个人掌控朕。”席风晚没好气的说着,“可你万万不该动了害她胡妩的想法!”
      沈雨双眼通红,愤恨的看着我,那样的眼神我从未见过。我从来活的小心翼翼,未曾的罪过谁。
      沈雨跪的没了形,跌坐在地上,如果抛开她的所作所为,我还是会感叹一句,真是顶顶好的美人。
      如果,她不像先皇后的话,那是更好的。
      “妾的话都说完了...没什么好解释的了。”沈雨冷笑着抬头,“胡妩,我真是嫉妒你,又可怜你,分明我们一样,都是工具都是替身,你总是比谁都高上一头。”
      我没有说话,殿里只剩下沈雨的抽泣声,席风晚别过头去不肯看她,我也没办法再动用我那多余的同理心。
      可我没办法再为自己辩驳,她说的没错,我是一个工具,一个替身,可我乐在其中时,不需要任何人提醒我。
      我又想起梦澜,她有什么错?我们两个替身之间互相看不惯的,为何是她李梦澜,一片善心,为了救我这么早死去?
      我无法原谅沈雨,却又觉得自己很可笑,这么多年在建章宫,我一直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傀儡,被别人挡刀子是早晚的。
      “缘婕妤沈雨,褫夺封号,降为庶人,杖责三十,打入冷宫。”席风晚一只手撑着额头,“由着她自生自灭,非死不得再出冷宫。”
      席风晚高高在上的表情彻底击垮了沈雨的最后一道防线,她歇斯底里,哭的不成样子,席风晚挥挥手,几个女官把她拉了下去。
      “胡妩!你不过比我多笑几天!”沈雨咬紧牙关,“她欢嫔害我好事死有余辜!你胡妩又能笑到最后吗!”
      “本宫不会想着笑到最后,本宫只想安分守己。”我冷不丁回了一句,“沈雨,你可怜,也可恨,但梦澜到底是无辜的。你恨本宫,你意外害死梦澜,还怪她死有余辜?”
      “好了阿妩,这件事到此为止。”席风晚拦住我,“胎气还没坐稳,小心点。”
      “陛下,您就这样放过她...”我意识到自己说多了,立刻噤了声。
      “她做事,一开始为母后,她自己后来生了邪念,这件事怪谁好,她又何尝不只个工具。”席风晚眼里的寒意令我呼吸困难,“阿妩,别担心。”
      眼前这个次次让我别担心的男人,次次出乎我预料,他或许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又或许这是他身居高位能给我的唯一答案。
      他尽力了,我也尽力了。
      那天之后,我把自己关在宫里,有孕两个月的反应太大,生完长荣没有一年再次有孕,本是意料之外,可有便是有了。
      太后一病不起,她把自己关在建章宫里,宋嫔因为好友逝世郁郁寡欢,也变得病殃殃,宫里清冷很多。
      席风晚不往后宫跑了,他的戏演的累了,没必要了。
      我有孕六个月,这一年我都没有多走动,六个月的肚子却格外大,太医说或许会是双生子,我便格外小心。
      那日黄昏,瑜英来报,说沈雨想见我一面。还说,想再吃我宫里的酥饼。我答应了,带着出炉的酥饼去看她。
      冷宫年久失修,确实是很冷,沈雨一身衣服穿的板板正正,坐在木椅上看着我。
      “娘娘来了。”沈雨笑了,一张苍白的脸上没了血色,衣服板正,人却弓着腰,“娘娘坐。”
      “沈雨,你喊本宫来是为什么?”我的手放在肚子上,看着沈雨抬头低头。
      “娘娘,我快不行了,请您听我说说话吧。”沈雨垂头,我坐到她旁边的木椅上,“我本确实是清清白白女子,十年前的夜晚,我父母死于山匪手里,那之后我就在寨子里当他们的‘压寨夫人’。”
      “......”我没有接话,看了她一眼,她看着我给的酥饼,笑着咬了一口。
      “娘娘的酥饼真好吃,是我这个庶人被太后娘娘赏识带回来关着教养时都吃不到的。”沈雨的嘴角还有血迹,她在冷宫的日子确确实实不好过,“娘娘,我真的对不起您,对不起欢嫔,可我不得不争,不得不抢,不然我这辈子就是什么都不能为自己做了。”
      “你为何要选这样极端的方法?”想到那碗粥,想到梦澜,我始终没法原谅沈雨。
      “我不知,我真的不知那药那么重...”沈雨的眼泪落了下来,看起来可怜极了,“我原以为那就是普通的红花,我只是想...”
      “不必说,想什么都不真。”我不打算听下去。
      “娘娘,是我毁了您的生活,但我真的没法看着你幸福。”沈雨转头看向我,“娘娘,我嫉妒您,现在也嫉妒您,恨不得您比我更惨。”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像这时候接话才会让她更有压力。
      “娘娘,我羡慕您,您有这么多。”她眉头紧皱,捂着小腹,“您有太后的偏爱,胡家的庇佑,陛下的宠爱,我到最后了,什么都不剩。”
      “本宫...我从来就什么都没有。”我认认真真看着她,“你羡慕错人了。”
      她没有说任何话,我起身离开。
      走到门前,我留了一个门缝。
      一缕阳光打在她脸上,她绝望的跪坐在地,我回头,她板板正正跪着,向我行了一礼。
      “妾祝宸贤妃娘娘,一生平安顺催,得偿所愿。”
      夜晚我坐在床边,教长荣念书,席风晚一边说孩子太小,一边学着春枝给他织小衣服。
      “陛下...娘娘...”瑜英走进寝室。
      “庶人沈雨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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