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ircle 11. nameless fair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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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rcle 11. nameless fairy
回想起你最初说过的话语，仍旧会发自内心地露出笑容。
在近在咫尺的距离，我们却遮掩了最重要的话。
但那的确是我们的故事。
没有名字，却美丽的童话。
——题记
尽管拆下了纱布，视力却和医生告诫的一样，不容乐观。原先视力在班级中数一数二的我也不得不带上厚重的眼镜，隔着一层镜片观察外面的世界。就之前会诊的结果看来，我能恢复成这样已经是奇迹，因此不要抱有某天会忽然转好的妄想，早些适应有眼镜的生活才是上策。
其实关于会诊这个事情我心中并不是完全没有着落。能够动员如许多的医生对这样平凡的女学生会诊毕竟不是寻常的场景，背后绝对有谁指使。而拥有那样权限的，恐怕只有父亲是政府高官的梓然。
那家伙……究竟在想什么？不可解，也不想去解。本就纷繁复杂的关系被我刻意忽略，变得更加纠结，索性将其埋在心底深处不再问及。好在对于戴眼镜这件事本身我个人并没有过多的抵抗，一定要说的话应该是有些细小的庆幸。
浅笑着翻开自己的速写簿，其中夹着的金色花瓣赫然入目。当天与若轩一起看到的向日葵田在脑中悠然形成，一切都那么鲜明。
“果然……不是梦啊……”小心地合上本子，静静地趴在桌上。久违的学校，久违的书本的味道，平日早已屡见不鲜的事物只有在可能失去的瞬间才会感到惋惜。虽然是亘久不变的真理，理解却也需要时间。固执地保持着瘫坐的姿势，我不禁那么想。
***
然而就在我努力地装作不在意的同时，似乎依旧有人持有截然相反的态度。与上次见面时相比明显憔悴的少年黯然地坐到我的身边，静默地将上课要用的书本从书包中逐一拿出，在桌面排列整齐。以前的他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仅是如此细小的变化便让原先平稳的生活激起了涟漪。事实上我完全明白，即便看起来风平浪静，我们也无法回到真正的从前，至少我和他不行。
“梓然，今天体育课对抗赛，你参加吗？”
同班的男生适时地搭话方才打破了少年沉默的气氛，一如既往笑得开怀的他却像是在隐藏着什么，显得十分辛苦。
“当然参加啊~今天不是和隔壁班的比赛嘛……”
“那到时候别迟到哦~~~”言罢伸手将少年的头发拨乱，这或许也是男生之间友情的一种吧？
“你才是~”装作不耐烦地将对方的手打下，梓然依旧保持着高昂的声调，就像是强调自己的存在一般。
“啊，对了，班……不是……”也许最初是想称呼我为班长吧，话语刚出口便感到异样而赶紧改口，问询的男生思度几秒再次开口，“那作为经理你也要去的吧？”
“嗯，那当然……”的确好久没有看过梓然的比赛了，经理失职了呢。身旁的少年默默地注视着我们对话的过程，一言不发。只等我话音落下的瞬间，猛然开口，迸射出坚定的言辞：“不需要。”
“喂，梓然你说什么呢！”显然没能弄清楚少年的心理，前来搭话的同学很是不满，“之前一说经理会在旁边看就那么有干劲，你这是……”
“我说不需要就是不需要！”毫无预兆地上扬了音调，整一个愤怒模式。梓然愤懑地将书包砸在桌面，“就她现在这样的视力，能记下什么比赛数据！”
心底万分明白，梓然并没有恶意。虽然言语如此，内心一定只是希望刚出院的我能够好好休息罢了。但这段话语的杀伤力似乎比我想象的要大的许多。仅是回想一遍便像是有人可以在我的伤口上撒上了盐，一字一句只剩疼。
“喂，梓然，怎么说也太过火了吧？”
“是啊，无论如何她也还是我们的经理啊……”
“就是就是！再说带上眼镜不就看得见了嘛……你何必呢？”
四周男生们的圆场此刻听起来万分地讽刺。一向讨厌一无是处人类的我，竟然落到这样的下场。这也许是惩罚，对于我拥着不切实际幻想的惩罚。
“啊哈哈哈，也、也是呢，就我这样的也不能帮上什么忙，真是抱歉。”首次在球队的大家面前语无伦次的我根本无法顾及周边的反应，只是接续自己的话语便已然耗尽全力，“只是，我是真的很想看大家的比赛，如果不嫌麻烦的话……”
根本没有博取同情的意思，却似乎在无形中上演了这样的戏码。本只是单纯想要维持自己篮球部经理职责的言语在旁人耳中似乎成为了弱者的呻吟，字字句句都蒙上了可悲的气息。而此时的梓然俨然成为了众矢之的，意味不明地接收着来自各方鄙夷的视线，最终紧锁双眉，留下不满的音色之后消失在门口。
“那家伙最近不知道在气什么，别在意啦~你老时间过来就好~”班队的同学拍着我的肩膀诉说鼓励的言语，我却无法率直地接受。目送人群熙熙攘攘地挤出门去，心底和门厅一道变得空虚。颤颤巍巍地坐下方才回忆起之前的事件。
又一次……伤害了他。
***
到达球场的时间与以前分秒不差，熟练地攀爬上球场一角的高架台，顺势摊开手中的记录本。一切都是习惯，与本人的身体状况毫无关系也能完成的动作。
事实上在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之前的我依旧感到惴惴不安。毕竟梓然的说法没有错误，我也没有反论的自信，因此才造就了现在这样停步不前的局面。但……果然这样不温不火的关系实在是让人纠结，无论梓然说什么，我只是在完成自己的任务！
嘹亮的哨声响起，篮球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橙色的光芒，双方的选手同时起跳伸手争夺它的所属。果然梓然努力打球的样子仍旧那么耀眼，与平时的他相距甚远。只是在一旁看着就会被那种热情所感染，周身激愤起来。不知是习惯还是固执，瞬间站起身子对着场内大声喊道：“梓然！加油！不要输啊！！！”
少年的讶异神情即便是现在依旧可以清晰地回想出来。
几乎是忘记了钳制在手中的球体，视线全数投向我的方向。微妙地感觉自己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对错误的人喊出了错误的话语，最终只能导致错误的结局。对方的队员显然不满梓然呆然的态度，气急败坏地拍下他手中的球向着我方篮筐进攻。被同伴推搡着好不容易回归自我的少年不期然红了脸，踉踉跄跄地奔向防守的位置。
“呼……”平白无故被吓出一身冷汗的我软绵绵地瘫坐在台子上，顺手在笔记本上记下刚才的数据，“裘梓然的弹跳能力依旧出色，但最近出现注意力不集中的症状……”
“阿咪？休息时间不在保健室休息在这里做什么？”若轩毫无预告地从我的身后探出脑袋，窥视方才记下的内容，“这种时候还不忘记下梓然的比赛数据啊……该怎么说你们才好，呵呵……”
最后的笑声中掺着些许的苦涩，我却无法顺利解析。静观其在我身边寻到舒适的位置坐下，随意地将发丝别过耳后。沉默到来的如此自然，我们似乎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这种状态，目光只停留在不远处的球场。气氛仿佛忽然沉入冰点，归于静默。
“那个……小提琴……”终于找到话题的我勉强地扯出笑意开口，“现在还……”
“比起那个，和你在一起更加重要。”
好不容易想出打破僵局的办法，却在意味没能完全表明的时刻被简短的言辞顶了回去。如果说听到那句话没有任何感觉笃定是说谎，死命地揪住自己心口的衣料方才将心脏剧烈的跳动停下，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脸部越来越高的温度。
若轩……究竟是怎么了？自从我出院之后，便一直是这个状态，直白到让人难以招架。
于是心照不宣地进入另一段沉默区间，感到坐立难安的我只能靠马不停蹄地记录数据来纷扰自己的思绪。笔尖迅速地划过纸面发出低沉的沙沙声响，渐渐地平复下心情的波纹，落入安宁的范围。
不敢正视对方，我逃避似的将视线全数灌输在比赛之中。像是寻求焦点一般，紧紧锁定梓然的行动。依旧是熟练的手法，出神入化。下意识地伸手支起脑袋观看起来，就连应该记下的要点也没能顺利记上。不知道为什么，和队员们一起向着目标努力的梓然显得特别精神，也特别光彩，似乎有些理解那些为他着迷的女生的心情了。自嘲地笑着，我始终没能回神。
“阿咪？”身旁的少年显然察觉了这边的情况，稍显不满地发出了声响，“你该不是忘记我还在这里的事实了吧？”
“诶？”真的是被吓了一跳，我慌忙转头正迎上对方毫不掩饰的不愉快目光，只能心虚地移开视线，漂移起语气，“啊哈哈哈哈，怎么可能……？”
“竟然还是疑问语气……哎……”沉重地叹息，若轩别过脸去，“算了，反正我就是这么个定位。”
语塞，同时感到意味不明。
“虽然你和梓然之间的关系我早就知道，也没有想过能赢……”少年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依旧照着自己的心情言语顺畅。
等等，这种状况似乎在哪里看过……该叫做什么来着？
“但无论如何现在是我在你的身边，你是不是应该稍微注意我一下啊？”
“啊！”
猛然间想起这种对话的出处，我发出了恍然大悟的音色。
“怎……怎么了吗？”没能料到我的行动，若轩惊讶地扭过头来。
凝视对方许久都不能将自己所想的词汇与那张充满别扭神色的脸完美结合在一起，最终的结果只能是我微微屈起身子，小声地挤出了笑意，“噗！啊哈哈哈……！！！！”
“喂……喂！太过分了吧？”
虽然不明白我哄笑的原因，对方周身的气氛却着实沉静下来。撇去之前焦躁的紧迫感，若轩依旧是个恬静的男生。对，嫉妒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单淩咪，你真是想多了。意识到的瞬间只剩下哭笑不得，我干脆整理好自己手中的笔记，用手肘敲击对方的肋部：“看完比赛要去哪里转转吗？”
“唔？嗯……随便吧。”
“那……新开的画廊？”
“诶？又……？”果然记得前几天刚一起去过的事实，少年的眉间出现几道折痕。
见状拼命忍住想笑的冲动，轻拍若轩肩膀：“好啦好啦……开玩笑啊，去琴行吧~”
“什……？”没能料到我的发言，他毫不掩饰地发出疑惑的音节。然而也只有我自己知道，若轩曾经无数次徘徊于琴行壁橱之外观赏那只提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来诉说，下意识地用笔记遮住半边脸庞，我开口：“早就想要入手的提琴……你很想念它吧？”
现在……只要这样就好。我能和你若即若离地谈论着无关紧要的话题，能够坐在一起关注着某件事情，我要的……就是这样。你呢？
少年的神情由讶异缓缓转为隐忍的欣喜，鲜少笑出声音的他竟兴奋地探过身子将我拥在怀里。零落的语句速度太快未能全部听清，只有那重复不止的单句在脑中环绕，久久不散。
“谢谢……”
当时的我光是平复若轩的情绪便已耗费全力，根本没有顾忌旁边发生的一切。无论是不知何时结束比赛归来的梓然失望的眼神，亦或是他悄然离去的背影。
***
“啊，若轩慢点！慢点！！！！跟、跟不上了！！！！！”天晓得为什么一个看似瘦弱的男生竟然能够跑得那么快，若不是同时兼职篮球部的经理曾经和队员们一起晨练过，哪里会吃得消这样长时间的奔走。不过……这样看来若轩的确十分想见那柄小提琴。
注意到是什么时候呢？连自己都不能清晰地回想……但心底却无比确认自己这一想法的正确性，人真是奇妙的生物。或许……是那次吧？少年的侧脸映在橱窗的玻璃之中，折射出寂寥的光芒。伸手抚过透明的壁障，又像是恐惧什么似的不敢多看一眼。意识到我的存在瞬间便收回了双手，用笑容将自身武装得密不透风。
“就快到了，加油！”回头露出灿烂的笑容，少年再次捉起我的手腕，没等我大呼不好便再次迈开步伐，飞也似的地冲了出去。连阻止的语句都来不及吐露便随着对方一路踉跄到了琴行门口，好不容易平复下心跳的轨迹，随即缓缓推开老旧的店门。
“哦？哦哦？这不是夏家的少爷嘛~又来看它了吗？”琴行的老板憨厚地笑着，遥指放置在最深处的红褐色小提琴，“喏，在那边，自己去吧~”
“十分感谢，那么……打扰了~”此时的少年欢快的有些出格，就连走路的步调都仿佛带上了弹性。见状只能苦笑着对老板点头示意，准备跟随进入。
“啊，这位小姐请稍等……”
“……诶？”不明缘由地被琴行老板拦下，我怔怔地站在原地，“怎么了吗？”
“呐呐，小姐和夏家的少爷是什么关系啊？”完全进入八卦模式的老板用手肘推了推我的肩，继续着自己的言语，“我可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兴奋的样子呢！”
“诶？但……”记忆中的若轩只要是来看琴总是会非常高兴才是啊……
“这个孩子真的很辛苦……”没有理会我的疑问，老板只是在柜台上支起脑袋低低地讲述他眼中记录下来的属于若轩的故事，“虽然过来看琴的时候他会笑，但总觉得那个孩子在勉强自己什么。即便知道他是真的喜欢小提琴，也没办法从他眼中看到率直的欣喜情绪，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连我都吓了一跳……”
老板不愧是阅人无数，简短的话语便勾勒出了若轩的枷锁。闻言只能浅浅地皱起眉头，将视线投向琴行深处仔细观看提琴的少年。
“不过……”伸手在我的头顶轻拍几下，老板露出和蔼的笑容，“这次真的不一样，小少爷是真的感到很开心哦~”
“……诶？”
“呐，小姐你知道吗？”
“什么？”
“能让自己喜欢的人喜欢上自己所好之物……是天下最让人高兴的事情哦~”
***
那只是无名的作者撰写的无名故事，记录着我们彼此的轨迹。
相遇，分离，相恋，分手。
本是毫无关系的词汇编织在泛黄的羊皮纸上，字字句句都缀满回忆。
那便是我们的故事：
没有名字，却美丽的童话。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Circle 11. nameless fair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