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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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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背穿了个窟窿,许遂行这伤重得不像话,他流了这般多的血,换作常人早已一命呜呼。
许遂行虽然修道,体质上与常人其实只有略微的不同,但也就是这点不同,才让他自身灵力与那颗续命丹药更好的融合,从而将一条命从阎王爷那拦了下来。
临秋台台主说,若非那颗救命仙丹,许遂行撑不到现在。
许遂行的医治进行了五天五夜,往里去的神医也像是在里头扎了根,五天五夜只得空吃些茶水点心,一顿热饭都没来得及碰。
五天五夜后许遂行脱离了危险,神医们终于能歇一口气,开始让人轮班守着这位贵客。
许遂行未醒,脸色与送来临秋台时一样苍白,他呼吸依旧很弱,观云走至榻前一看,眼眶顿时就红了。雀儿同是如此,房内进人不易过多,人形的雀儿没能进房,他便化回原形,站在观云道长肩上进去。
师傅在房内待了一整日,给许遂行擦拭干净身体,用了些小法术将其糟乱的头发处理干净并梳理整齐。
程玄禾与花孟江则守在门口,他们不只是为了护着许遂行,还是为了拦着段山柏。
此事原本与段山柏无关,只是曾经许遂行离开云剑宗就是为他而去,程玄禾一干人早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因此段山柏表示不满:“师兄分明说过,我可以去看凤锦。”
程玄禾则答:“神医说内室人不易过多,师傅已经在内,我们也没法进去看,你自然也进不得。”
段山柏只能继续待在房门前。
他们不给段山柏进,却没拦他的师傅躲散真人。
他们是承着那颗丹药的恩情,要知道,能吊着一口气的续命丹药可是千金难求的稀罕物,有多少人倾尽家产就想求得这么一颗药,而这药,却用到了许遂行的身上。
听临秋台台主说,这枚丹药是由他所制,世间不过三枚,他自己一枚未留,分别给了自己的三位好友,这其中一位,就是躲散真人。
段山柏也在期间明白过来,他们来到临秋台时之所以有这么多人守着,全是看他师傅的面子。
段山柏进不去,躲散真人便替他进去看人,进去不过一刻钟,人便出来了。
看段山柏急切迎来,躲散真人示意他冷静,才将里头许遂行的情况告诉他:“听大夫说,他内外伤皆重,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的。我看他脸色是有些苍白,但经过这几日救治,体中灵力充沛,若有扯伤这等小动静,也能很快被灵力拥护,直至大夫赶来救治。总体而言,他情况不错,身子在缓慢的恢复状态,你不必太担心。”
段山柏悬了几天的心终于下降,忍不住又问:“那他何时能醒?”
躲散真人自然是问过大夫的,“你想他这几日就醒,那倒是不太可能了。方才大夫说了,这伤起码要三个月才能勉强下床,醒的话......这个说不清,或许是一个月,也或许是两个月,甚至还有三个月、半年的。你安下心等他痊愈即可。”
“我想进去照顾他。”段山柏说。
“你瞧人家师兄弟给你进吗?”躲散真人质问道。
段山柏摇了摇头,他一手撑着身旁石墩,视线有些模糊,没多久,身子靠在石墩边上,额头压在手臂上,发出浅浅鼾声。
许遂行救了几日,他便睁眼睁了几日,此时知晓许遂行无恙,他的心与精神不再紧绷,延续了五日的困意终于卷席而来,凶猛而至,让他彻底陷入了睡梦中。
段山柏睡后四周依然安静,可他不知道,他师傅生了不一样的想法。
陷入沉睡的段山柏被女子轻而易举的扛在了肩上,她一手拔出剑,一边与程玄禾一行人道别:“既然平安无事,我便不再多留。我知你们对我小徒弟有些意见,我就不让他再在这儿丢人现眼,往后无论在临秋台还是云剑宗,在那孩子醒前,我不会让小十五来叨扰,但是那孩子醒来的第一消息,望贵宗说话算数,届时再带小徒拜访。告辞了。”
程玄禾颔首答应,对着前辈拱手送礼,声音低沉道:“慢走,不送。”
***
逍遥阁主张弟子外出游历,除了常年待在其中处理阁中大小事的阁主、几位长老及长老的大弟子,还有那些学艺未成的、年龄尚轻的小弟子,其余弟子基本都不会经常回阁,于是逍遥阁的热闹基本都是那些留在阁中的小弟子造的。
可若这些小弟子外出游学,那这逍遥阁可就是真的清冷。
逍遥阁阁主是个爱热闹的,但凡有人回阁,那都要欢欢喜喜的迎,怎料今日这一迎,就迎来了一年也见不上几面的躲散真人。
躲散真人原名中带个“窈”字,看她扛着个人高马大的徒弟回来,阁主像是化身鸟雀,叽叽喳喳的不断喊着“阿窈”,想知晓她今日怎么会将自己徒弟这样扛回来,又想知晓她徒弟究竟怎么了。
躲散真人随意搭理了几句,后听阁主来了一句问:“阿窈你怎地发福了?”
躲散真人虽然发福,却不是真的胖,不过脸上的肉多了些,阁主这么一捏,就能恰起一块软肉。
这句问自然叫躲散真人来了气,可她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胖了一圈——她四处转悠,没到一个地方便吃够每个地方的特色美食,好吃的太多,她没法抗拒,再加上近些日子疏于练功,这肉就长起来了。
想到此处躲散真人有些心虚——若非疏于练功,那日打厉鬼何须两招?一招便能将那厉鬼制得死死的。
见阿窈不想答,阁主立即岔开了话题:“你方才说你徒弟把媳妇儿输出去了,怎么个输法?还能赢回来不?这是不是太丢脸了?”
“他技不如人,那又如何是好?”躲散真人边走边答,“媳妇儿不仅输出去了,还叫媳妇儿受了伤,人家里人不乐意,不待见他,我这不就带回来了。”
“那这可太丢咱逍遥阁的脸了......你还将他带回来作甚?”阁主亦步亦趋问。
躲散真人说:“带回来加练。”
“要一雪前耻?”
“差不离吧。”躲散真人脚步一顿,笑容倏然上脸,她微微侧过脸,微胖的脸蛋居然有了一丝可爱,“齐齐呀。”
听到自己名字,阁主暗觉不好,但还是应了一声。
“帮我操练弟子吧。”躲散真人笑得温和,但阁主知道那里头可是陷阱,是算计!
于是阁主硬气道:“我帮过你多少回了,你怎地这般懒......”
“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是什么?”
“你喜欢的。”躲散真人不卖关子,说:“双井白芽、临江玉津。”
阁主眸光一亮,嘴角已经上扬。
他好的东西不多,唯有这茶是他最爱品的,双井白芽与临江玉津这两种茶恰巧都在一地,可那儿离逍遥阁极远,他身为阁主,大小事宜都需经手过目,阁中尚无继任者,为了两种茶消失一个月,那他这是要把整个逍遥阁往哪搁?
好在,阿窈懂他。
那帮她操练弟子这事儿他也不计较了,喊了句“成交”,便屁颠屁颠地跟着去拿好茶。
***
几天没合眼的段山柏足足睡了一日一夜,醒来不知是渴醒的还是饿醒的。睁眼起身后他倒没有去找水或食物,而是怔愣愣地坐在床上。
他有些疑惑,他为何会在自己房内醒来?他是如何回来的?他与许遂行间发生的种种是真是假?难不成都是黄粱一梦?
这不能都是梦!
段山柏捂着脸,喉中闷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若真是梦,那哪一些是真?哪一些是假?
“睡了一日一夜,不渴不饿吗?还有精力耍脾气。”躲散真人的声音随着房门开关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另外一道脚步声,“挺好。”
“那让他吃一顿饭就可以开练了。”一边阁主接话道。
当事人却是最不解的:“什么意思?”
他求助地望向师傅,想要个答案:“我怎会在此?是师傅将我带回来的?还是,还是,凤锦曾与我的......凤锦受伤是假的?”
“真的,真真的。”躲散真人失笑道,“睡一觉是傻了?你家凤锦保住了一条命,此刻还要大夫看守,你是忘了?”
段山柏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不知道师傅为何带自己回阁,心还留在临秋台那头,可还未起要倒回临秋台的想法,阁主已经迈前一步站在他床前,面上笑容不减:“放心了吧?放心了就赶紧用饭去,一个时辰后到你师傅屋外的练功场,我给你好好练练。”
“什么......”
“小十五,你不是不知我为何要把你带回阁中吗?”躲散真人说,“这些年太平日子过多了,我从前教会了你大师兄和二师兄,想着他们就算把余下弟子教得半斤八两也是够用,岂料到你这却生了此事。这是我身为师傅的疏忽。”
“在此之后,我大概能猜到,你有了自己的小日子过,是不会多回逍遥阁的。我虽说护短,但也不是时时能护着你们,这事我是恰好碰上了,可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我还能如此凑巧吗?往后大小事,你都得自己扛,或者是和你那道侣同扛。”
“因此我有了决定,要将你带回阁中加练,今日起,就由阁主亲自与你练。”躲散真人向后倒退一步,像是要给他二人让出位置,“放心,你不是例外,之后你的师兄弟们回归阁中,我会给他们一一操练。你的饭菜我已经唤人去备了,起来收拾一下就去用饭吧。”
躲散真人说完就要离开。
“师傅!”段山柏急忙叫住她,急问:“我要练多久?我在练这些日子,可否能去看看凤锦?”
躲散真人向他挥挥手:“在练期间让你去是不能的,但他醒后我可以带你去看他,等见过后,你们若是思念对方,写信传意也不是不行。至于时间......阁主你说呢?”
阁主依旧笑颜,他伸出一只手指:“一年,只能多,不能少。”
躲散真人道:“乖乖练上一年吧,小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