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橙子》大千繁华

55、盛放

　　年后十五，洛允霜和白辰纷纷收到消息。两人婚书已换，再没反悔的机会。
　　而且，这还是十年前那一部。
　　这事，一度让洛允霜发笑，笑两个老爷子像小孩似的。
　　每每白辰都会认真的对她说:“这样，你就再也逃不脱了。一辈子都是我的。”
　　见他表情是她再没见过的认真，也倒难得的没怼回去，顺从的应下了。
　　假期过了一个多月的与世隔绝的日子，洛允霜算是从假期开始就被闭关，除了大年被放出来了几天，几乎都在学习，手机没有，电子设备也不见踪影。
　　直到开学前夕，才被放回梧城。
　　半天的时间，她受到了天大的刺激。
　　两个消息。
　　一，尘易涵和苏渝在一起了。
　　二，尘易涵是帝都尘家唯一的嫡孙。
　　第一点到不至于让她那么惊讶，倒是第二点让她大吃一惊。
　　年间，她是知道尘家本家嫡系回来了，但是不知道这人是她身边的人。
　　帝都有一话，东洛西尘。
　　两端听起来应该像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但是实际上却不是，两家老爷子熟悉，经常约着钓鱼逗鸟什么的，洛允霜也算是不生。
　　只是后来，她听老爷子说，尘老爷子收养的义子接手家族企业，嫡系子不愿与之斗争，主动离开帝都，而后不知所踪。
　　原来，尘易涵的父亲就是尘家嫡子，按理来说应该是唯一继承人的，但是他并不知道，他所谓的大哥只是个养子，还是个狼子野心的。
　　十多年来，尘家养子几乎把尘家越做越烂，现在今年开始，尘叔开始慢慢接手企业了。
　　宁云柔是邺城医药世家的千金，都是些不简单的人。
　　怪不得都说，高手在民间。
　　果然名不虚传。
　　也难怪，之前的一切都得到了解释。
　　隐藏行踪那么就是尘家干的，上次那些人闭口不提的事也是尘家封的口。
　　阳春三月过境，草长莺飞，万物复苏。雁南归，冰融水。
　　隔日开学，洛允霜倒是一大早就去了。和上学期倒是一点没变，只不过多了一个项目，调位置。
　　是幸运也是不幸运，位子是任远一手调的。
　　可能是最近被抓的情侣比较多，他为了预防，男生和男生同桌，女生和女生同桌。
　　有人开心，也有人不爽，就比如白辰，烦躁了一早，看什么都不顺眼，高子轩到他旁边说了没两句就被赶，连洛允霜哄他都不怎么管用了。
　　不过，很幸运，洛允霜和宋晚同桌，在中间组第二排，也不幸运，那个位子是个死亡位子，基本上做什么讲台上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呵呵。
　　好在他们旁边桌也是熟悉的人，前面是曲依依和学委安芙，后面是庄雨和她一个小姐妹。
　　自从那件事之后，庄雨在班里的地位一落千丈，在一个星期之后，扭扭捏捏的给洛允霜道了歉。
　　洛允霜没什么感触，但还是应了，之后她们之间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安然无恙的度过。
　　好在白辰和洛允霜之间只离了一个过道，这才让他松了眉。
　　搞得洛允霜哭笑不得。
　　……
　　三月下旬，洛允霜开始频繁请假，基本都是学校和假期两两相分。
　　有时候白辰发信息给她，洛允霜会回，但是基本都是过了一两个小时，没几条是一分钟之内回的。
　　于是，周围的朋友就眼见着，白辰脸色越来越阴沉。
　　连月考洛允霜都缺席了一科，到底除去英语，她最后成绩也不差。
　　就连曲依依、高子轩两个活宝都盼着洛允霜赶紧来学校，要不然他们要憋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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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二十六，天气阴，周日。
　　洛允霜邀请了白辰出来玩，去梧城最大的游乐园。
　　白辰一路来时有很多疑问，看到几米外坐着的身影时却开不了口了。
　　就算她画了妆也遮不住的憔悴，瘦的不成样，把他之前养出来的那点肉又还回去了。
　　心里倏的一刺，心脏像被什么紧紧的揪着，喘不过气似的难受。
　　洛允霜一抬头就见他，眼前一亮，很快拿着两杯奶茶朝他笑着走来。
　　“给。”洛允霜含着浓浓的笑意把手里一杯果茶递给他。
　　白辰顿了两秒，才接过来，努力不让他看出破绽，揉了揉她黑色长发，温声道:“怎么想起来这里了？”
　　“就是想到了我们在一起那么久，都没好好玩一次啊。你…不喜欢么？”洛允霜带着试探的问他。
　　“想什么呢。”
　　白辰抬手弹了下她脑门，直接拉着她买票进场。
　　他们在每个区都拍了照片，在旋转木马上牵手，在过山车上大喊，在摩天轮上接吻，在鬼屋里尖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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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们再出来时，华灯初上，已经很晚了。
　　明天还要上课，洛允霜松开了他。
　　“我要回家啦。”
　　白辰指尖动了动，不动声色的回:“我送你吧。”
　　他最近都不住在清榭亭澜，课本，作业什么的都在公寓，不得不回。
　　洛允霜清浅一笑，微微摇头:“我不要。”
　　洛允霜今天的不对劲，白辰一早就发现了。他敛了敛笑意，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些什么。
　　“什么意思？”
　　他们对站着，沉默着，他终于还是开口了。
　　“你要跟我分手？”
　　洛允霜一愣，下意识摇头，“我没有。”
　　他紧追不舍:“那是什么？”
　　洛允霜轻叹一口气，他那么敏感，又那么容易看出她的心思，就知道会露馅。
　　“我要走了，就这几天了。”
　　“去哪？”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声音带着颤音。
　　洛允霜指尖微蜷，低声道:“美国。”
　　四月的微风轻轻，街道人群欢乐，但这一片区域却显得格格不入。
　　静谧的空气里蔓延着火药味，一触即发。
　　“好，我会来找你的。”
　　短短的几秒被拉的无限长。
　　他略作思考的停顿了两秒，洛允霜一愣，猛的抬头看他。她好像终于明白了，他之前说的话从来都不是哄她的。
　　在这一刻，她知道，他是认真的。
　　洛允霜双手穿过他手臂，抱着他的腰靠在他怀里。
　　声音闷闷的:“我不想我打乱你的计划。”
　　她无意间见过，应该是他以前写的，他要去帝大。她不想因为自己的自私，打破他的梦想，他的未来。
　　异地恋没什么大不了的，五年虽长，但是现在通讯发达，没什么解决不了的。
　　“你也是我未来里的一部分。”
　　……
　　两人恍若无人在街道上相拥，不知换了多少批行人，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才松开。
　　洛允霜一如既往的扬起笑脸，勾着一根指尖，挠了挠他消瘦凌厉的下巴。
　　“我走了啊。”
　　擦肩而过的片刻，手肘被他拉住，她听见他沙哑克制的声音:“什么时候再见？”
　　女生清灵的声音响起:“等下一次玫瑰盛放，我就来见你。”
　　“可好？”
　　她的男孩啊，多么的骄矜肆意，风骨傲然。
　　她是睚眦必报，不答目的不罢休的人，又怎能与之披靡呢？
　　千言万语再也说不出口，女生突然靠近，踮着脚尖，抬起手臂勾住他的脖颈，吻住了他。
　　她轻轻的贴着他，几秒过后才退开，哑着嗓音说。
　　“我会在远方想你的。”
　　“我们在顶峰再见。”
　　“一切安好。”
　　在白辰愣神之际，她掰开他握着自己胳膊的手，转身搭上车，离开。
　　那天，她与他在温煦的晚风里淡然告别，多年后才知，这一别别的竟是一整个青春。
　　他不知，她喜欢玫瑰，更准确来说是白玫瑰。不仅是因为它是玫瑰，更多的是爱上了那个蕴含深意的花语。
　　纯洁，高贵，我足以与你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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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允霜上了车，泪水早已划过脸颊，顺着一路向下，不见停留。
　　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象，好像想再努力记下，记住什么似的。
　　她心里总是隐隐有点不安，不知道是为什么，总感觉有事要发生。
　　洛允霜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突然，一个极大的冲击力袭来，身体跟着摇晃，她猛然睁眼，混乱之中，只见远处刺眼的白光一现，车身被狠狠一击。
　　天旋地转间，洛允霜动弹不得，有什么东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只觉得一阵头疼，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意识渐渐混沌，透过外面围过来的旅人，她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朝她奔来。
　　她尝试着说话，可是无论如何开不了口，发不了声了。再也坚持不下去了，眼前一片黑洞，意识被黑暗一寸寸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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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
　　一中，二班教室里安静如鸡。
　　“好了，安静一下啊，我们上课前说一件事啊。”
　　有人小声热闹气氛:“任哥，你别哭丧着脸啊，我就怕你这个表情了，不是要考试就是要补考的，慌啊。”
　　周围有人发笑，见任远一脸严肃倒是及时止住了口。
　　“安静！”
　　“我就是通知你们一声，我们班洛允霜同学提前离开学校了。”
　　“唰”的一声，教室里的同学全都把目光投向了讲台上的任远。
　　任远故意跳过了这个话题，闭口不谈，让他们翻开书上课了。
　　一节课下来，任远似乎也发现他们没有心思上课，还剩下十分钟的时候他就提前离开了。
　　“行了行了你们，洛允霜离开归离开，但是呢，人家已经接到了几所名校offer了，担心她还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一个班的同学突然成了自己学姐，你们很自豪么？”
　　几乎是任远一出教室，就有人围到和洛允霜比较熟悉的几个人身边来问。
　　曲依依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松开过，喃喃道:“不可能啊，她说了不接offer的……”
　　他们也不知道，于是，高子轩开始给洛允霜打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打，打了两三个都没人接，又换白辰的，都是一样。
　　几人对视一眼，也发现有问题了。
　　曲依依、许扬和宋晚也都试过了，都是一样的结果。
　　“我的妈呀，洛女神怎么就突然跳了一级啊，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不会吧，女神怎么突然就走了啊？”
　　“一点消息也没有，好突然啊。”
　　“辰哥也请假了，不会是这俩人闹掰了吧？”
　　“是啊，他们俩都没来……”
　　“咚”一声轻响，他们止住了话，抬眼往那个方向看去。
　　曲依依呆呆的坐着，手机从她手里滑了下来，都没反应。
　　“曲妹妹，你怎么了？”旁边有人替她捡起手机，余光瞥到上面内容动作一顿。
　　其他人不明所以，抬手在他们眼前晃了晃，曲依依才哆哆嗦嗦的反应过来。
　　她猛的抬头看向高子轩，“你前天给我们看的新闻还在吗？”
　　“在啊。咋了？”高子轩挠了挠后脑勺，把手机打开递给她。
　　其他人也凑过去，曲依依眼神死死的盯着屏幕上，放大图片。
　　里面其实都看不清现场，就是地上那块怀表太明显。
　　她放到最大，看了好久才看清，眼泪慢慢的蓄了起来，低声嘟囔:“果然是她啊……”
　　“是什么？”其他人并不知道，只有刚才看到信息的人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他愣愣的开口，“女神出车祸了……”
　　刚说着，曲依依电话就响了，他连忙把手机递给曲依依，曲依依按了按眼角，才接起来。
　　“贺五，那是假的对不对？你说一句，你只要说了我就信。”
　　那边沉默了一下，才哽咽道:“是真的。”
　　“假的！”曲依依大吼一声，手指一抖不小心碰到免提，扩音器被点开了。
　　本来还在偷听的人和离的远的都听到了。
　　“三天前，20时17分04秒，梧城柏溪街路口一辆出租车被重型机动车撞至十二点三米外，司机当场死亡，洛云霜至今昏迷不醒。”
　　“……接受现实吧。”
　　手机里的女生徐徐传来，教室里的一众人瞬间没了声，有女生接受不了，小声抽泣起来了，他们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他们其实还是挺喜欢洛允霜。
　　“不可能，她最近一直家的，不可能是她。”
　　曲依依掐着掌心，仿佛感觉不到疼。
　　“贺羽夏，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手机那边窸窸窣窣的传来一阵响声后，才听到一道冷静的男声:“你接受不了也得接受，仔细看看，她手上那串珠子是你亲手刻的，那块怀表你也不会记不得。”
　　“周嘉宁！你闭嘴！我说了我不相信！”
　　周嘉宁轻叹了口气，“你好好上课，别管了。”
　　曲依依忙叫住他，“她在哪？”
　　“美国。”周嘉宁低声说，“殷姨连夜带她回了洛杉矶。”
　　“帝都这边也乱翻了天，老爷子当场就昏了过去醒来又急匆匆的赶过去了。”
　　“你别去了，那里人够多了，尘易涵，顾御都在，你要是实在想，就问问他们。”
　　洛允霜对于曲依依来说是生命里很重要的存在，平时看着两人天天拌嘴嫌弃什么的，实际上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
　　她只觉得空气静的可怕，手里捂着热水瓶都是凉透了心的，直到被人扣住了后脑勺，栽进一个怀抱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虽然他平时很喜欢占许扬的便宜，但是现在她却开心不起来，一点也不。
　　挂了电话，曲依依抖着手接过旁边递过来的纸巾，看也没看随便擦了擦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流下的两行泪。
　　在旁边人的催促与注视下，拨出了另外一个电话。
　　“依依姐。”
　　“顾御，你姐呢？怎么样了？”
　　顾御扭头看向病房，才低声说:“刚醒。”
　　曲依依闻言，才止住一点泪，连忙问他:“她怎么样了？”
　　“重伤。依依姐，我姐的左手腕骨裂了。二次创伤，神经组织受损，粉碎性骨折，她再也弹不了琴了。”
　　“你是不是知道她之前准备把信物给我啊？”
　　曲依依微愣，下意识承认。就听见顾御带着哭腔哽咽的声音。
　　“不知道那群人怎么知道了，人才刚醒就他们忙着打探，想立马分一杯羹，外祖已经被气进抢救室了……”
　　“姐姐什么都不记得了，连外祖都忘了，她只记得表哥和尘姐姐了，医生说，她是选择性失忆，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只有尘姐姐和表哥了。”
　　“依依姐，姐姐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