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多面人生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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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具盐尸仰躺着，头部还能看出一点五官的凹凸，叶参朔绕着船长室走了一圈，脚底盐屑和钢铁地面剐蹭出怪声。
“你在什么位置？”肖芒问道，船上的信号不大好，叶参朔几次受不了杂音都刻意切断了连线，这会又听不大清楚了。
“船长室，里面的人也没了。”叶参朔来到尸体的面前，“可以排除一些可能性了，首先诅咒和位置无关，舒富甲可以活着从下层客房逃走，船长还可以死在下层客房之外。”
肖芒那头又一阵嘶啦嘶啦的电音，一会才传来了能辨认的话：“吃……可……有没有可能是餐厅食物？只有……吃。”
叶参朔没听清，瞎应和了一声：“也许吧，那餐我没吃，舒富甲吐了……听不清了，你们什么时候处理一下信号？”
“内部……断，断联……常……”内耳机最后来了段电音，嗝屁了。
“回程”的船大概会载着这群npc到别的关卡去，想来是越来越接近游戏内部，就像当时刚进来时一样，两边的空间转换不过来，自然也没法正常通讯。
他无奈扯下连接线，在被盐覆盖的操作台上什么也没找到，转了个身又去检查盐人。
盐壳厚得看不见衣物，分辨不出是不是船长本人，叶参朔剑眉轻皱，两指曲起抠了几下盐壳，发现它硬得很，简直能称为盐块，把人封死在里面，挖不出来。
不过挖着挖着，倒是发现这些晶体顺着肌肉走向生长，形成了肌纤维一样的纹路。这人的脖子往右边转动，死前似乎把脸朝向了那边。
叶参朔进来时光顾着和肖芒聊，只看到墙上四个意思古怪的大字，根本没注意这里还有一张奇大的灰色帷幔，从船长室的一头拉到另一头，上面也已经结满了盐，像一堵墙把房间分成两部分。
他这次没动手，几下用脚扫去连接帷幔和地面的盐，掀开了一个小洞。
船长室里只有一盏汽灯，被挡在这头，那头黑漆漆的，也没有风和怪味传出，叶参朔又掀得大了点，才看见从那边爬行过来的晶体网，看来是又有一个人死在那里。
果不其然，完全拉开时就能看见白色的人形块状物倒在角落里。
他站在帷幔下左右盼顾，一下子没想通为什么这个房间要被分成两边，尤其是右边角落的那位，像对左边过敏一样，躲得那么远……
船长室外的嘈杂声逐渐大声起来，叶参朔插着口袋瞥了眼外面，见几个船员赶了上来，想必是楼下的都检查完了。
“船长室开了！”
“啊啊船长——”
“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面？船长？哪……”
几个船员一骨碌挤进来，和叶参朔面面相觑，后者冷冷地立在操作台正前方，背着光颇有威严。最前面的船员呜呜嗯嗯几声，把问题憋了回去，推搡着后面的就想撤退，似乎把他当成在船上大开杀戒的人形海怪了。
“别走。”叶参朔一出声，那几位又战战兢兢地定住了。他本来就不会威胁人，不过是自带正道的光，太正了，和他对线的基本都不敢违抗。“人不是我杀的，没那个能耐，只是经过发现盐，进来看了眼。这里面除了船长还有谁？”
最前面的船员张了张嘴，也不知道为什么，见了他尤其害怕：“就，就副船长啊，本来就只有他们能进去。”
“这是做什么用的？”他碰了下帷幔，盐屑稀里哗啦地往下掉。
“不知道，每天都有人进来打扫，我前几天来找过船长，但没见过这块布……”
几人摸不清头脑地往上看，帷幔横拉开，仅靠两条系带绑在屋顶的水管上，离崩断不远，似乎是临时挂上的。
某个船员终于愿意帮话：“那，那是餐厅的帘子吧？怎么被扯来这里了？”
叶参朔这下才想起来餐厅那些被厚重窗帘遮住的窗子。船员走近看了看，确信道：“就是餐厅的，这还有油渍呢，没洗过，应该是今天才被拿走的。”
“餐厅的窗怎么都遮起来了？”叶参朔问道。
“哦，那不是窗，那是阳台。”最前面的船员回答说，“餐厅和舞厅原本是开放的大露台，寒岭海太冷，我们就把船体联通外面的地方都封起来了，除了窗帘还封了一层板子，密闭性很好，直接成了两个大厅。”
“这么说，他们原来是想把船长室也隔成两个房间了？”叶参朔望向帷幔顶部没贴合上天花板留下的缝隙。
几名船员都随着他往上看：“为什么？船长自己有房间的。”
可是船长室一直上着锁，叶参朔想，问了才知道船长室从进入寒岭海时就已经锁上了。他余光里又看到墙上的“从众而生”，忽然问了句：“餐厅和舞厅一个人都没死对吗？”
打头的那位点头说：“只有客房。”
“这样——你们发现的盐人都是几个一起的？”
船员没听懂，一会才反应过来：“这，这个时间会在客房休息的，基本都是独自出行的旅客，也有几对小情侣……唉，大家都在上面呢。”
叶参朔一下拉开了整面帷幔，盐粒像墙皮一样掉了满地，他点点角落里的盐人：“诅咒只在这些‘独自’行动的人身上应验，你们看墙上的字，不是巧合，集体参加活动的人都活着。”
船员惊愕地看看墙：“那，那，那船长突然广播开派对，是为了……”
“也许他们早就知道诅咒是怎么生效的了，所以才想办法让大部分人聚在一起。”叶参朔朝外走去。
“这……”
他经过几人，船员自动往边上靠去，又口头拦住：“等等，那诅咒还会继续吗？”
叶参朔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我建议，现在就广播让各位都抱团待在一起，不然谁也没法保证这艘船会不会因为太重沉下去。”
“啊，啊好。”最前面的船员一溜烟飞到操作台前，在盐堆里找到了广播按键——
叶参朔走下楼梯的时候，头顶刚好响起广播的声音：“请各位乘客、船上工作人员避免独自行动，如见到盐人，请及时告知身边工作人员。舞厅、餐厅24小时开放，客房区域严禁入内……”他转过第一层拐角，见两个服务员拿行李推车搬着一具盐尸在等电梯。
“你们要把它送去哪里？”
“船底仓库。现在船尾这边的盐人偏多，船身不平衡了，我们得把他们集中到一起去……还活着的人有多少也没统计，大家可不能都聚在同个地方啊，一边重一边轻，要是翻了就完蛋了……”其中一个服务员紧张兮兮地念叨着。
另一个看了他一眼：“您快离开吧，去船头，上层甲板人多，比较安全。”
“谢谢，我马上就去。”他又补问了句，“您见过一个跟我穿得很像的人吗？他断了只手。”
“唔——”服务员上下端详他，“可能有吧，在医疗室里，不久前有位乘客胃出血了。”
‘
夜色浓重，项述穿了任柯送来的一件旧冲锋衣，灰蓝色，不起眼，但把身形勾勒得很好。
舒富甲这旧仓库很隐蔽，位置远离入‘墙’的监测口，顶上又有‘墙’向内突出的监测站遮挡，平日里没有阳光，都是货运停泊处，如果不公开，大概只有他本人知道。
任柯没带几个人，只是防止被研究所的人碰上，两边你有法规我有政律，争起来不知道要费多少力气。他们拐了好个区，项述终于停在了一间水产仓库前，拉上了电闸，边输大门密码边问：“谷城这‘墙’跟个监狱一样，说是为了不让外人进来受伤，可还是会有人进来啊，为什么不直接密封整片区域，废掉这座城？”
“还不是因为研究所。”任柯一边和身边的警员处理录像设备，一边道，“来过的人都知道谷城小，还没别人一个街区大，整座废掉再重新安置也没有多浪费，总比不停地出事好。可自从朱垭坠机的意外之后，研究所就开始管控所有事情了，这里就像他们的试验场，谁也动不得，谁都得听他们的。我不知道所谓‘新型空间’有多重要，再重要也没有人命重要吧？”
“是啊。”项述冷笑，“‘墙’什么时候才能被拆掉呢？”
“等我们找到他们拿病人做实验的证据之后。”
“嘀嘀——”密码锁响了声，仓库门自动向上卷起了。
里面开了灯，十平米左右的房间，除门之外都靠墙摆着冰柜，项述走进去转了一圈，开了右边的一个，阴冷的风从里面吹来，他朝下一看，底部是洞，有个梯子。
任柯走进看了看，叫身边一个警员带了装备下去探路。
一会项述听见那人在下面喊安全，就被任柯使唤了下去。地下简直是另一个世界，比上面大了好几倍，第一层四面围满文件架，略微生锈的铁门上镶着数字，都指年份。
房间正中央是个向下的旋转梯，那名警员正拿着手电往下照，灯柱在金属表面上反光四射，看得出更下面还有两层。
这里至少存放了上万份资料，项述有点震惊：“他才几岁，能造假这么多人？”
任柯嗒嗒嗒地踩着梯子下来：“一般这种黑色产业链都不止有一个人，谷城不大，进来的人少，全国各地和他有联系的人都可以把资料送过来藏，难查。”
项述咽了口气，四处转转，才找到他出生的那年，又按舒富甲说的设密方法倒推了密码，终于开了柜门——又是密集排列的文件，最上面一叠特别厚的，标了常谅的名字缩写。
边上人戴着手套取下来，打开的第一张纸就是常谅的照片。
许久未见的脸，项述看得愣神，怨恨也好，怀念也好，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于是自己也戴了手套帮忙一起翻找。
翻着翻着，边上那个警员忽然叫住了正在往下走的任柯：“任队——南山医院当时给的记录是这种纸吗？您看看这份文件，怎么也是生育记录？”
项述抬眼看见他拿着的纸，新得像刚从造纸厂出来就没见过光。
“南山医院给的记录是二十几年前的，那种纸太薄，现在早就不用了。”她走近，也怔了怔，“这张怎么这么新？”
项述估计那是当年刚做完记录就被封进来的。
任柯把整张内容都扫了一边，突然疑惑道：“常谅其实生了两个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多面人生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