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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跨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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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最后一天很快就在忙忙碌碌中到了晚上,他们约在火锅店。
杨璟没来,在家陪父母和老婆孩子走不开,就他们几个朋友。
时迦以为沈修宁会把岳柯带来,但是他没有。她坐在沈修宁旁边,夹了一片毛肚伸到锅里准备烫熟,此时时迦故意随口问道:“你怎么没带岳柯来?”
她的音量就只够沈修宁听见。
沈修宁偏头瞅着她没说话,时迦从他的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她猜测是因为上次她擅自去看方燕,惹得沈修宁不高兴了,现在还没原谅她。
也不管他答不答话,时迦把烫好的毛肚放在碟子里,真就像是随口问了一句的样子。
不等她吃进嘴里,沈修宁就对着时迦悠悠开口:“诶,我就纳闷了,怎么我谈个对象还要让我妈知道呢?有些事让父母知道以后就变得不纯粹了,不过好在燕儿姐不会催我结婚。”
后半句说得有些庆幸。
时迦笑笑,看他一眼,心想:你妈妈不会催你结婚,可我妈都在给我相亲了。
他俩头挨得有些近,白一帆起哄:“诶,你俩别说悄悄话了,有什么是我们大家不能听的吗?本来这桌子上没有情侣,不用被虐狗,你俩凑那么近,还以为你俩搞对象呢?”
白一帆不知道他的一句话会让时迦的心里波涛汹涌,她的脸倏地烫起来了,她清楚地知道不是因为吃了红汤锅底。
“诶,宁哥,你俩说什么呢?”白一帆用看八卦的眼神看着他俩,有些戏谑地问。
时迦下意识看向沈修宁,可他的脸看起来像风平浪静的海面,泛不起一丝涟漪。
沈修宁啧一声,瞥了白一帆一眼,扔过去一个易拉罐的拉环:“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白一帆笑了一声,招呼大家喝酒。
饭桌上热热闹闹的,大家吃了个差不多,已经开始扯闲篇了。
男士居多,嘴上没个把门的,时迦也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这种场合待得多了,她早已学会选择性过滤。
随意听着他们聊天的内容,不知什么时候飘过来一股很浓烈的烟味儿,正好呛了时迦一口。
时迦对烟味儿异常敏感,开始咳嗽起来,一时间感觉周遭空气都很混浊。
来不及拿衣服,时迦跑出了火锅店。
沈修宁知道怎么回事,他迅速起身,跟桌上的朋友说:“你们玩儿,我去看看她,先撤了。”
语毕,沈修宁拿了自己和时迦的衣服,结完账之后又跟服务员要了一杯热水,走出火锅店的门,第一眼就看到那个扶着树干站着的瘦小身体。
她今天的内搭是米白色的修身款,很显身材,很衬肤色。
沈修宁拿着时迦的驼色大衣和那杯热水走过去。
时迦微微弯着腰摸着自己的胸口,忽然眼前出现一个纸杯,而拿着这个杯子的,是一只非常熟悉的手,她站直身体,顺着他的胳膊看过去,沈修宁已经拿着她的衣服出来了。
沈修宁看到她因为咳嗽涨红的脸,又抬了抬那杯水:“热的。”
月底,她的生理期。
时迦接过来,下一秒,她的大衣就盖在了自己背上,紧接着是一股温暖的力量,他在抚摸她的背部,帮她顺气。
吹了会儿风,时迦现在已经不咳嗽了。她就这么看着沈修宁,他的眼窝是深邃的,她没有望眼欲穿的超能力,没办法一秒读懂他眼神蕴含的意味。
“好点了吗?”沈修宁问。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他的人就站在她对面,比她高出一个头,却感觉不到一丝压迫感。
时迦点点头:“好多了。”
因为咳嗽,声音都被带的沙哑。
喝一口热水,喉咙和胃里都舒服了很多。
沈修宁抬起胳膊看看腕表的时间,快十一点,轻声问她:“想回家吗?”
风有些大,凌乱了时迦的头发。时迦抬手整理了一下,看着沈修宁好看的眼睛摇摇头:“不是很想。”
因为想和你一起,到零点。
在心里,时迦补充了后半句。
“去后岸?”
“好啊。”
因为生理期,时迦没有喝酒,她开了车,载着沈修宁驶向后岸。
后岸其实是座桥,只能走人,不能过车,下边是湖水,站在桥的最高点,可以看到这个城市最美的夜景。
到了后岸,已经十一点四十了,时迦把车子停好,和沈修宁一起下车,步行到最高点。
由于今天是直接从公司去的火锅店,所以时迦的脚上穿的还是一双七厘米的高跟鞋,上坡对于她来说有点困难,只能慢慢走。
而沈修宁也没有着急,迁就着她的步幅与速度,却没有因此走得很怪异很滑稽。
“冷不冷?”湖边的风肯定大,也凉,他感觉到了一丝寒冷。
“不冷。”时迦下意识回答,接着拢紧了衣服。
其实还是有一些冷的,但她并不想很矫情地让沈修宁把外套脱下来给她穿。
到了最佳位置,他们拄着栏杆面向波光粼粼的湖面。
周围也都是来这里准备看烟花的人,有的是情侣,有的是好朋友,有的是一家人,非常热闹。
“沈修宁。”
时迦突然叫他,沈修宁偏过头看着她的侧脸,声调上扬,轻嗯一声。
听到沈修宁的回应,时迦没看他,一边往前走一边说:“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沈修宁在大脑中稍微算了一下,从1999年到现在,已经20年了。沈修宁心里一惊,原来他们认识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如果时迦不问,他不会意识到他们已经认识这么久了。
说真的,这个数字有些吓到他了。
沈修宁没有直接回答,顿了顿才说:“怎么突然问这个?”
时迦注意到沈修宁的情绪,偏头看他一眼,对上他深邃的目光,他沉在夜色中的脸颊依旧清晰可见。
“没什么,就觉得我们好像认识挺久得了。”时迦笑笑,把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不知不觉间,湖对面的电子屏上已经开始倒数了:5,4,3,2,1!
在数到一的时候,时迦弯起嘴角,伴随着远方绽开的烟花,笑着跟身旁的人说了句:“沈修宁,新年快乐!”
祝你健康幸福,平安喜乐。
时迦在心里许下对沈修宁最真心的祝福,他已经取得很大的成就,往后的日子,健康平安就好。
沈修宁也笑着回应:“新年快乐,时迦。”
他在她眼里看到了光,不知道是湖面反射的光,还是她眼里本来的光,很美很亮。
时迦已经连续很多年在零点给沈修宁发新年快乐了,而这次,他在身边。
一年中,时迦有三次会在零点给沈修宁送上祝福,一次是在元旦,一次是在春节,一次是在他生日。
这三个零点,不管她有多忙,都会记得给沈修宁发去祝福。没有华丽的辞藻,就是新年快乐春节快乐和生日快乐,但每一个字都是她亲手打出来的,不会表面功夫地转发一些长段子。而这些东西时迦也只会发给沈修宁一个人。
——
元旦假期第一天,时迦养精蓄锐,哪儿也没去。沈修宁晚上叫过她一次,她没去,在家睡了一天。
第二天正常作息,收拾了一上午卫生,作为处女座的时迦,绝不可能允许自己的家里乱糟糟的,所以卫生也非常好收拾。
时迦很喜欢她的书房,她喜欢被书包围的感觉,所以书架里放了很多书。
在整理书房的时候,时迦把之前偶尔随手放的书重新分类规整,她看到了高中时,沈修宁借给她的辅导资料。
那个时候她上高一,成绩并不是拔尖的那种,而沈修宁被保送到西大的金融学专业,他就把他所谓的“秘籍”传授给了她。
时迦把沈修宁的笔记拿出来翻看,已经过去了很多年,纸张已经泛黄,上边的字迹都不清晰了。看着笔记上沈修宁随性又有力量的汉字,抓破脑袋琢磨他笔记的那段记忆重新开始攻击她。
沈修宁的笔记其实是潦草的,大概只有他自己可以看懂。时迦清楚地记得,她当时是研究了整整一个暑假,吃饭看走路看,就连洗澡的时候脑子里都会想,突然有一天时迦发现了沈修宁记笔记的规律,掌握了这个规律,慢慢也就能看懂了。
在这个基础上,时迦也更新了自己的学习方式,莫名觉得学习也可以很轻松,她又跟沈修宁要来了不少他的笔记,而沈修宁也算是倾其所有,把能给她的都给她了。
得到沈修宁笔记又掌握沈修宁学习方法的时迦,像是叠加了buff一样,那段时间学习简直如鱼得水,她的成绩有了很大的提高。拼命学了两年,时迦自然而然地保送了西大,和沈修宁同专业,成了他的直系学妹。
可是当她……
突如其来的短信铃声打断了她的回忆,她拿起手机看,发现只是10086发来的话费账单。
回忆总是会多加一丝痛苦,时迦揉揉头发,不再回忆,专注整理书房。
假期最后一天,时迦上午去看了方燕,沈修宁不在。方燕恢复的已经很好,也有回医院复查。
方燕把时迦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一下一下抚摸,俨然一个温柔和蔼的长辈模样:“年终了,我知道公司会很忙,你不用总来看我,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说完还拍她手两下。
时迦觉得这个动作怪怪的,怎么有种未来婆婆跟儿媳妇的意思呢?
她弯起嘴角淡笑一下:“我知道,年终了,最忙的不是我,是修宁。”
其实她比沈修宁轻松不到哪去,杨璟的工作她顶了一大半,只是她淡然的性格看起来比较平静波澜不惊而已。
方燕又说:“那你就叮嘱他好好吃饭,这个孩子忙起来也是不管不顾,他那胃啊……”叹一口气。
无论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亲密多像朋友,可那终究是自己的孩子。没有哪个父母会不关心自己的孩子。
“阿姨,我会叮嘱他好好吃饭的,您别担心。”
时迦知道沈修宁的胃不好,那是他在美国的时候就落下的病,后来又应酬喝酒,他的胃已经千疮百孔了。不按时吃饭,不吃什么热饭,饥一顿饱一顿,又导致了慢性胃炎。
两个人还在聊着天,时迦手机响了,看一眼备注,是他爸打来的,又瞄了一眼时间,时迦起身:“方阿姨,那我就先回去了,您好好养病,改天我再来看您。”
又跟沈长风道别,走出沈家,时迦回拨了时毅中的电话:“爸,什么事?”
说话的是谭望秋:“你不说要给我们买房子吗?我跟你爸看好了,就在南三环那边。”
时迦想也不想直接应下来:“行,今天下午我有事,明天给你们办手续。”
“你下午干什么去啊?今天还是假期,明天去你不得请假啊?”谭望秋语气不好地说。
所以要谢谢她这么为自己着想吗?
时迦并不认为她有向父母交代自己行踪的义务,她是个成年人。
下午她要去看自己的干女儿,一想起那个可爱的小肉球,好像什么烦心事都可以先放在一边。
孩子……真的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吗?
时迦不知道。
她在街边找了个餐厅随便吃了点午饭,然后驱车前往杨璟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