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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   “这两人还不起来?”何云坐在沙发上,手里钩着一顶帽子,她伸头往房间的方向望了望,那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小年轻,能睡,哪像我们,想睡睡不找。”罗瑞明手里拿着一本书翻看着,已经近中午十一点了,两个孩子都没有走出房间的意思。

      “也是。”何云点点头。

      “你在钩什么?”罗瑞明问道,何云的手指上下翻飞着,煞是好看。

      “帽子,给何禾的,现在戴的旧了,我给她再钩一顶。”何禾看着手上的活回答着。

      “买不就行了,还花这力气。”

      “闲着也是闲着,你看书,我干什么,我又看不懂。”何云嘀咕着。

      “呵呵,好,随你。”罗瑞明笑了起来,其实他很喜欢看何云坐那里钩东西的样子,安逸祥和,脸上微微展开满足的笑,她很容易满足。

      “冷吗?要不要我把温度调高些?”罗瑞明看着她盘腿坐在沙发里,脚上只有一双袜子。

      “嗯,不冷,这比以前好多了。”何云摇着头,再冷的房子她和何禾都住过,没有任何取暖设备,房间里冷得能结冰,夜晚,母女俩就紧紧抱在一起躺在床上相互取暖。

      “何云。”罗瑞明犹豫着,他问何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他一直没有勇气问。

      “嗯。”何云低垂着头应着,嘴角轻轻扯开,暖意洋洋的房子,宠着爱着自己的人,她还能要求什么。

      “和我说说这几年的事吧,你和何禾后来去哪了?”罗瑞明还是说出口了,何云的手停下了,头低着。

      “干嘛问这个?”何云低喃着,她不想提过去,她也想像何禾一样忘记过去,那太痛了,太苦了,以至于吃惯苦的自己都觉得苦不堪言。

      “我想知道,和我说说吧,好吗?”罗瑞明恳求着。

      何云放下手中的针线,轻轻抬起头,她看着窗外,不敢看向罗瑞明,她怕自己说不出口,瞬时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

      “何禾后来生了病,不能吃饭,吃了就吐,我没钱给她看,我很后悔,不该那样自私,如果当初没有顾着自己的自尊,留下来,何禾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后来我才知道,她得了厌食症,可我不懂啊,看着她一天天的瘦下来,皮包骨头,我急得头发都要掉光了,何禾是好孩子,她不忍心看我难受,自己逼着自己吃饭,吃完吐,吐完了再吃,她都挺过来了。”

      “现在她这样已经很好了,我都不敢想那时她的样子,她在家辍学了一年,后来勉强上了个中专,最后一年到翔宇实习,他们主任看她老实肯干就把她留下了,一直到现在。”

      “可她身体不好,胃老是有毛病,不能吃得很快,不能吃辛辣食物,不能太累,可是公司加班都是她加,其他人都有关系,就她不是,她怕没了工作,就忍着。”

      “有时我总在想,我不该把她带到这世上,跟着我活受罪,小时候总有孩子跟着她屁股后面笑她没爸爸,她就是笑,也不争辩,我知道她心里苦,你们那时总叫她傻丫头,她不是傻,她心里可明白了,可她把这份明白都放在心里,从不在我面前表露出来,她怕我难受。”

      “何云,不要说了。”罗瑞明突然不想听了,何云脸上凄惨的表情打了他一记耳光,为什么自己这样残忍的揭开伤疤,那伤疤永远不会好了,一碰就流血。

      何云掉转过脸看着罗瑞明,她的脸上没有泪水,泪水早就干涸了,仿佛不是在说着自己,而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再痛再哭,她和何禾都走过来了,她们坦然面对着这一切。

      “有时候,我很恨你,也恨罗征,但我更恨我自己,如果不是我把何禾带进你家,她还是一个快乐的孩子,虽然平庸,可是快乐,现在仍旧平庸,可是不快乐。”何云惨然一笑。

      罗瑞明不说话,他说不出一个字,看似简单无知的母女,其实比他们这些自诩知书达理的人更加懂得生活。何云站了起来,她朝门外走去,抬眼看见罗征呆立在那里,她停止了脚步,他什么时候就站在那里了,他听到了多少。

      “阿姨。”罗征喊着,何云轻轻扯动着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知道也好,让他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他会难过吧,会吧?

      何云擦过罗征的肩膀走了出去,罗征转头看着何云,这样一个矮小的女人,身上蓄积了无数能量,她和母亲不同,她更坚强。

      罗征来到父亲的身边坐下,“爸。”罗瑞明茫然的看着他,“我能把她交给你吗?”他问道,现在他不敢确认了。

      “爸,我保证不会再让她伤心了,相信我。”罗征对父亲也是对自己发着誓,自己种下的因,就让他收这样的果,不论何禾如何的否认自己,这次他要让她知道,他是爱她的,不会再抛下她。

      “我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阿姨相信吗?何禾相信吗?”罗瑞明摇着头对儿子说道。

      何禾蜷缩在床上,何云坐在她的身边,女儿还沉沉的睡着,她不知道何禾今天为什么这般的反常,以往她早就起来了,帮着自己做家务,今天却睡到现在还不想起来。

      何云摸着女儿的头发,这发型跟了她二十几年,头发都是她给女儿剪,最初是因为省钱,后来成了习惯,何禾不愿去理发店,说是还不如何云剪得好看。

      自己当初被逼上了绝路,明明是受害者,却被人骂是狐狸精,她成日里躲在家中不敢出门,家里人都嫌弃她,哥哥怨她,因为她的关系,和女友吹了,她不知怎样为自己辩解。

      后来她发现身体的异常,她也不懂,没人来告诉她是怎么一回事儿,等到家里发现的时候,月份大的已经不能处理了,他们把她赶出了家门,其实他们是想让她自行了断,她爬上了大桥,想这样跳下去吧,可就在此时腹中的何禾好像知道了,她动了,何云僵住了。

      “妈。”何禾的喊声打断了何云的回忆,她回过神看着醒来的女儿,就像第一眼看见襁褓中的女儿一样,那样的可爱。

      “醒了。”何云笑着。

      “你呆想什么呢?”何禾躲在被子里,睁开眼睛时看见母亲坐在自己的床头,呆呆地看着窗外。

      “没什么,在看我家姑娘怎么这样漂亮啊。”何云低下身子摸着何禾的脸,何禾笑了,“瞎说,妈,你瞎说,我这叫漂亮。”她抿嘴嗔道。

      “哪里不漂亮了,我看就漂亮。”何云抵着女儿的额头,她是天使,她是上天派来的天使,拯救了她,把她从高高的桥头拽了下来。

      “妈妈才漂亮,我有个最漂亮的妈妈。”何禾笑了,小时候别人在背后对她们母女指指点点,母亲总是让何禾挺起腰走路,“何禾,妈妈告诉你,把腰挺直了,别趴下,越是这样她们越怕你,还有,要笑,别让人看见你哭,哭了,下次他们还会欺负你。”

      “睡够了吗?起来吃点儿,想睡等会再睡,要不胃疼。”何云把女儿拉了起来,何禾顺势趴在母亲的身上,“妈。”

      “嗯,干嘛?”何云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享受着这份亲昵。

      “等会给我剪头发吧,长了,戳脖子。”何禾嘟囔着。

      “不剪,你不能上理发店剪。”何云堵着气。

      “哎呀,理发店又贵又不好,妈,给我剪吧。”何禾撒着娇。

      “你干脆不要剪了,留着吧,要是结婚,头发短不好看。”何云顺着何禾的头发,何禾低下头不说话了,结婚?到底什么时候能结婚?

      “妈问你,那个吴刚到底怎么样?”何云又问道。

      “嗯,就这样。”何禾低喃着。

      “什么就这样,你喜欢他吗?”何云盯着女儿的脸,何禾的脸上带着困惑,喜欢吗?不喜欢吗?怎么形容?

      何云急了,“何禾,答应妈,不喜欢就不嫁,听见了吗?别勉强。”

      “嗯,知道了。”何禾点着头。

      “起来吧,去洗洗,起来吃饭了,叔叔在等。”

      何云拉着女儿出现在饭厅,“叔叔,早。”何禾下意识打着招呼,罗瑞明看看窗外,揶揄着,“嗯,早。”何禾一下脸红了,吐了吐舌头。

      “难得啊,我们家何禾也会睡懒觉了?”罗瑞明笑着对何禾说道,何禾的脸一红。

      “昨晚睡得晚,今天起不来了。”何禾摸了摸脸,没说为什么睡得晚,没说因为某人发酒疯,所以自己没睡好,她偷睽了一眼对面的罗征,只见他紧盯着自己,像要把自己看穿一样,何禾连忙低下头。

      整顿饭,何禾都在罗征和罗瑞明的注视中,她心生疑虑,叔叔知道了什么吗?罗征记得昨夜的吻吗?她不敢想,宁可相信一切都没有发生。

      何云的话罗征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有漏掉,那个何禾,曾经笑对一切的何禾和现在平静如水的何禾重叠在一起,他更加确定不能将这样的何禾交给那个姓吴的男人,他的脸上看不到真心,他永远懂得何禾,不会给何禾幸福。

      对于她们失踪的一段,罗征多少能够想象出会是什么样子,自己一个大男人都无法面对的困境,阿姨带着她十几年就这样走过来了,她们曾经经历怎样的生活,两人从来都不说,罗征不知道这叫勇敢还是豁达。

      饭桌上,何禾调皮吐着舌头,罗征看着她和何云,他希望自己能够让何禾重拾笑容,不再回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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