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家都不是人》悖论青春

23、了解司安的天师

　　司安。

　　姜汜并不知道是哪两个字，不过发音为“司”的姓氏，他一时只能想到这个字。发“安”音的字不少，但是最常见的自然是平安的安。

　　所以他就按照这两个字来搜了，没想到一下子有了结果。

　　搜索结果的第一条是百科，第二条是论坛。不需要再往下看，姜汜已经看到了百科封面的照片。

　　那是一张黑白老照片。

　　照片中的男人身穿精致的西式礼服，闲适的侧坐在高脚椅上，全身上下从衣着到配饰都透露着“尊贵”和“精致”。镜头忠实的记录下了他被衬衫勾勒的劲瘦腰背，深色西裤包裹的长腿交叠着，露出半截优美的脚踝。

　　他一只胳膊撑在旁边桌面上，头松松的靠过去，长长的黑发随意的拨到了远离镜头的那边，宽容的施舍给了镜头一个完美的侧脸和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很巧，这张脸，姜汜昨晚上还见过，一模一样，正是那位睡龙椅的鬼王先生。

　　姜汜下意识点开了那张照片。

　　说实话，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老照片。照片放大到整个屏幕后，姜汜甚至舍不得关上它。

　　仅有黑白灰三色的照片更加考验人的五官和气质。而这位司安先生，显然是极其适合这种风格的。

　　黑与白的冲突反而让他的存在感更加浓郁，他不需要任何色彩的修饰，就已经是浓墨重彩。

　　他长发太黑，皮肤又太白；明明身材足够高大结实，可带着串珠的手腕和皮鞋未能包裹的脚腕又足够细；那唇角勾的太惊心动魄，可细长的凤眼又笑的太意味深长；可明明有着足够深邃立体的五官，却又美的理所当然。

　　他就这么坐着，奢华和高贵就从照片中透了出来，仿佛带出了短短七十年的新朝孕育出的无尽风华。

　　姜汜看着这张照片整整看了五分钟，没舍得移开眼睛——他见到司安本“人”的时候，怎么没有这种感觉呢？

　　看了半天，他终于想起来正事。

　　所以，这位漂亮成这样的司安先生，到底是何许人也？

　　人物生平自然也在百科里。

　　司安，字兰章，新朝著名实业家。生卒年月……享年三十七岁。

　　姜汜眨眨眼。他就没想到司安居然是个实业家，按照他的印象，这位大佬应该是那种走马章台的贵族子弟，吃穿用度无一不精，挥手间就是十万雪花银那种……等等，好像并没错？

　　仔细看了半天，姜汜才弄明白这位司安先生的来历。

　　他祖上就是大兴的贵族，曾经有公主下嫁的那种。不过等大兴晚年，这一支贵族逐渐没落了——这里的没落是指官场上的，因为即使是在奢靡成风的大兴末期，司家……也是富可敌国的皇商。

　　后来，新朝开国君主造反起事。司家先祖慧眼识珠，散尽家财协助这位年轻人推翻了末帝。等新朝立国，司家先祖又急流勇退，不愿从政，继续安心经商。

　　那位先祖就是司安的祖父。而等到司安出生的时候，正是司家、或者说整个新朝最繁荣的时候。

　　司安就在一种近似荼靡奢华的环境中度过了他的少年时代。走马章台，嬉笑怒骂，满楼红袖招。

　　后来，转折突如其来。新朝突然迎来了四国联合侵略，为了躲避战火司家把司安送去其他国家留学。

　　回归后的司安顺利成章的接手了司家。这时候，新朝已经很不少土地沦陷了，正处于一种诡异的和平中。而司安开始兴建工厂，后来在和雅国合办实验室，研发新药……嗯？

　　姜汜皱眉。

　　要知道，导致新朝覆灭的四国里，杀人最多的就是雅国啊……姜汜不解的继续看。

　　后面就都是司安和雅国合作后的成果。凭借他可怕的财力和眼光，生意越做越大，很快就研发出了外伤的特效药……

　　然后，就是司安的死。

　　这绝对是他最盛年的时候。此时新朝政府名存实亡，内部兵阀割据，而背后站着雅国又有钱的司安几乎可以横着走。与此同时，他的实验室又研发出了能减少两成兵损的特效药……

　　在药物研发成功的那天，司安在药厂设宴，宴请雅国诸位军官。也是那一天，药厂发生了巨大的爆炸——

　　从司安、到雅国的大人物们、到药厂的员工、新药的资料……通通化为灰烬。

　　三百七十八人无一生还。

　　姜汜对着这行字整整看了三分钟，然后猛然打了个颤。

　　在这盛夏里，他突然感受到了难言的冷。

　　在后面，则是爆炸造成的影响。雅国军队大乱，国内军阀趁机出击，夺回了不少土地……而且，那些新药突兀的出现在了国内的大小军队中……

　　诡异的和平被打破了，战火重新点燃。又经过多年割据，辰国开国太祖终于打退了所有的敌人，一统天下。

　　而这位伟人也曾谈起过司安。

　　“司安先生之风华，一见之，此生不能忘也，可谓绝代。”

　　没有谈论他的功过。没有点评他的对错。那位伟人，只是在和友人闲谈时，平静的聊到司安，然后说他风华绝代。

　　姜汜陷入了沉默。

　　显然，司安是一个很有争议的人物。

　　他和雅国合作，期间定然是剥削了新朝人的。这种行为，足够被骂一句卖国贼了……

　　可是，他最后的谢幕又足够盛大，对新朝的帮助的足够多，很像是蓄谋已久。

　　要说他忍辱负重？得了吧，这位爷过的太舒服又太嚣张，哪有一点悲苦的样子？

　　但说他真的为了钱安心帮雅国人？别的不说，伟人对他的那句评价，已经体现出很多了。

　　姜汜沉吟了一下，关掉了百科，打开了下面的论坛：司安频道。

　　他本来以为一位“古人”的论坛不会太热，结果一进来就被这热度震惊了。

　　这都是什么啊？！

　　#从头到脚，司安先生教你穿搭

　　＃［同人文］斯世长安

　　#理智讨论司安先生的功过

　　#舔颜贴，司安先生最全美照

　　#兰章先生资产统计

　　姜汜目瞪口呆。

　　他对着那个“舔颜贴”犹豫了十几秒，终于点进了那个“讨论功过”的帖子。

　　先干正事……

　　楼主应该是个历史爱好者，他列出了很多史料。姜汜顺着看下来，确定了一件事：司安！真的！超级有钱！！

　　而且这个人行事有着毫不掩饰的张扬，他奢靡的理所当然，受不得半点委屈。

　　换句话说，新朝时的著名文人，他得罪了一大半……

　　剩下的一小半，则是被他的金钱安抚了……

　　总之，这位大佬列出来的资料里，有很多文人怒骂司安的文章，其中不少都是耳熟能详的课本常客。姜汜很熟悉的一位先生直接骂他“司兰章，辱没先祖，不当人子”。

　　而这篇文章后面居然还有司安本人的点评：“先生怎可闭门造车，以至不知燕华社为何人家产也。”

　　这……

　　燕华社是新朝最著名的文学社之一，这位写文章骂司安的先生正是燕华社的顶梁柱。

　　而姜汜记得，之前百科里有些，燕华社也是司安的产业之一。

　　姜汜：……

　　他被壕气震伤，无言的往下看。

　　楼主还是很认真的，先生们也没有骂错，司安的行为间接稳固了雅国对新朝的控制。更可怕的事，司安的药物研发，也许牵扯到了更深的东西，那就是人（体实验……

　　不过这一点，楼主坦言只是猜测，并没有任何证据。

　　而司安的功，都是大佬从细枝末节处发现的。

　　比如，他发现，反攻战打的太快，仿佛大家都早有准备；而且司安死后，没有人知道他的大量财产去了哪里，不过不少小军队都突然有钱了一样换了新装备；还有雅国人期盼已久的新药，直到战争结束他们也没用着，反而是新朝的军队，堪称人手一份……

　　还有就是那场爆炸。

　　楼主硬核的圈出了当初药厂的地图发现实验室基本上全都在地下。而爆炸的规模几乎炸飞了一座山，说是意外，实在是有点可笑，怎么看都是故意的……

　　楼主的分析有理有据，下面的人关注点却不在这里。

　　“司安哥哥最棒！！”

　　“呵呵，这人害死了多少辰国人？怎么还有这么多傻子给他洗？”

　　“楼上才是傻子，怎么，你没用过兰章药业的药吗？”

　　“理智分析，到了他这个地位，其实完全必要整这么一出吧？我说实话，我不相信一个大少爷能有这种心气。”

　　“司安先生有钱碍着你了？？有钱人就不能有气节了？？”

　　“还气节呢，雅国人的狗。娘们一样的小白脸，怎么这么多人不分是非？”

　　“司安先生绝代风华是伟人亲口说的，谢谢。”

　　“笑死，别的不说，怎么还有说司先生娘的？救命，看着司先生那张脸我都想跪下喊万岁。ps，我男的。”

　　“楼上怕不是gay？”

　　“司安先生真的不娘，论坛里就有他和雅国人塞马的照片，那个肌肉……”

　　“别的不说，历史书上可是一点没提你们司安先生。”

　　“更正，只是中学课本没有而已。本人大学历史系，司安先生自己有一本课本呢，研究他的学生多了去了。不放进中学课本只是因为他争议太大而已。”

　　“笑死，不是有照片说吗？”

　　“什么照片说呀？”

　　“就是一个梗，说编课本的不知道改放司先生那张照片才能让学生不把注意力放到先生的颜值上，所以干脆不放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不管，我只是沉迷先生盛世美颜而已。”

　　“司安先生绝对是新朝最有血气的男人！！以身成仁，他是英雄！！”

　　“其实学术界很多人支持司安自杀说的。不过这要是真的，司安就神了……卧薪尝胆，一朝逆天什么的，简直在看小说啊。”

　　“不至于不至于，司安一顿饭能让我花一年。哪有这样的卧薪尝胆。”

　　“金尊玉贵司安美人斯哈斯哈斯哈”

　　“楼上姐妹穿条裤子吧。”

　　“其实司安先生明显是个很爱国的人，这些年的史料越来越多，基本上可以确定他一直在资助军队。他的脸和有钱反而成了影响形象的东西……”

　　“先生一看就不像个好人哈哈哈哈！”

　　“先生也不稀罕好吧，一生不受半点委屈，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

　　“先生就是这样的人啊，我觉得他最后一定觉得很畅快吧？人间畅快都尝尽了，此生，生也无憾，死也无憾。”

　　看到这里，姜汜突然怔住。

　　生也无憾，死也无憾？

　　可是……

　　深界诡谲的皇宫内，靠在龙椅上的鬼王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名为司安的鬼王安静的靠在那里，轻抬的双目宛如干涸的血。

　　司安先生，他们说你一生畅快，死而无憾。

　　可是，若真是这样，又是什么样的执念，竟是支撑着你化为鬼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