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味子弹》可雅

6、第五章

　　和托卡伊的同居生活并没有什么不愉快的地方。应该说，他们两个没有太多机会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之前在病房里那段暧昧的时光仿佛是一场幻觉。等到诸星大这个名义上被人追求的对象真的搬进托卡伊家里以后，他反而变得冷淡了许多。

　　托卡伊行踪不定。他似乎没有一个固定的工作时间，有时候白天出门，有时候夜晚外出。出于借住的礼仪，诸星大会在给自己准备早饭的时候捎带一份给托卡伊，但托卡伊大部分时候并不会理他。

　　不止一次发生过托卡伊明明在房间里，却对诸星大的敲门声充耳不闻的事情。直到他愿意从房间里出来了，才若无其事地跟诸星大打个招呼，然后打着哈欠不知道出门去哪里，又在凌晨某个时间一脸倦容地回来。

　　这么看来，之前托卡伊说他很忙，每次去医院看望自己都是从工作中抽时间这话并不是虚假的。他真的很忙，虽然诸星大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托卡伊绝口不提自己的工作内容，似乎对这个同居人很是防备。但是他平日使用的电脑就大大咧咧地摆在房间里，房间虽然会锁门，但钥匙就插在门锁里，根本没有任何阻挡的作用。

　　诸星大并没有碰过托卡伊的电脑，他在家偶尔收拾卫生，试探性地问过托卡伊需不需要他帮忙打扫房间。托卡伊无所谓地答应了，却又仿佛强调一般，要求诸星大不要动他的东西。

　　“啊，并不是讨厌你哦。”托卡伊笑眯眯地解释，“只是我的怪癖而已。如果你想用也没问题，用过之后给我恢复原样就可以，因为我的东西都是固定位置摆放的，变动以后会很不适应。”

　　听不出真假。

　　诸星大点头答应了，却从来没有动过托卡伊的东西。他不知道这是个陷阱还是别的什么试探，但他能够接近这个人，并且跟托卡伊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已经是很大的进展了，没有必要冒险去做一些不一定有收获的事情。

　　两个人明明住在一起，关系却比刚认识时候更加疏离。直到诸星大在托卡伊家里住到第二个星期的时候，这种疏离才突然被打破。

　　诸星大睡醒起床，下楼到客厅的时候却发现托卡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正坐在正对门的吧台旁饮酒。时间很早，诸星大不太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在秋天的清晨喝加冰的烈酒，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普通地对托卡伊点头，径直走到冰箱前，拿出封在袋子里的吐司切片。

　　诸星大厨艺有限，烤吐司是最容易准备的早饭之一。

　　“今天有空吗？”
　　托卡伊放下酒杯，坐在吧台前双手托腮，含笑看着诸星大询问到。

　　“嗯？”
　　诸星大用一个鼻音的反问当做回答，他回头看向托卡伊，那人微带一点自来卷的半长发乱糟糟地散着，眼下也带着点青黑，袖子一边卷起一边放下，在他的注视里还迟钝地抬起手掩嘴，慢腾腾打了个哈欠，怎么看也不像是准备邀请人的模样。

　　“喜欢木仓吗？应该喜欢吧。”
　　托卡伊直接自问自答，笑着说出自己的邀请内容：“没事的话陪我去个地方怎么样，你会喜欢的。”

　　“好啊。”
　　诸星大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他看出来了，托卡伊并不在意他的喜好，只是来通知他一下今天的行程。

　　“太好了。”
　　托卡伊用手指推着酒杯，让它在吧台上慢悠悠地打转，玩了一会干脆趴在桌面上闭上了眼睛。

　　“我睡一会，一点叫我。”
　　说完这话，他动了动自己的胳膊，调整了一下趴着的姿势，似乎是打算就这样睡一觉。

　　“回房间睡。”
　　诸星大走到他身边，弯腰放低了声音跟他说到。

　　“回房间就睡不着了……”
　　托卡伊闭着眼睛，含糊着声音回答。

　　“嗯？”
　　他回答的声音太小，诸星大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低头更加靠近他一些，想让托卡伊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我说……”
　　托卡伊扬起下巴似乎是想跟诸星大说点什么，却突然张开嘴咬住了一缕诸星大掉在他脸上的长发，半睁着眼睛露出一点漂亮的紫色瞳仁，轻轻笑了一声，“想要你陪我睡觉。”

　　无精打采的家伙提起这个来倒是很有精神。托卡伊歪了歪头，用手指缠住那一缕头发，仰起头把嘴唇贴在诸星大的嘴唇旁边，吐出带着浓郁酒气的呼吸：“拜托了，陪着我。”

　　诸星大垂眼盯着他，托卡伊那张漂亮脸蛋即使是在脸贴脸的距离上也找不出太多可以指摘的缺陷，实在是赏心悦目极了。
　　他突然侧头，用自己的嘴唇跟托卡伊的嘴唇轻轻一碰，然后俯身用力，以公主抱的姿势把托卡伊稳稳地抱了起来。

　　“太感谢了，宝贝儿。”
　　托卡伊带着甜蜜的笑容搂住诸星大的脖子，顺势枕在他的肩膀上，十分安心地重新闭上了眼睛。

　　诸星大抱着他往楼上卧室走，怀里这家伙把带着酒气和热度的呼吸故意吹在他的脖子上，诸星大只当没感觉，面无表情走得十分平稳。

　　托卡伊不算沉，以他的身高来算，甚至可以说有些轻了。诸星大估摸了一下手臂上的重量，感觉托卡伊最多也就六十千克出头，掌心里肩峰过于突出的手感也告诉他，这家伙真的有些太瘦了。

　　一路上托卡伊就像睡着了一样，闭着眼，也不再说话，老老实实窝在诸星大怀里被他放到自己卧室的床上。诸星大还周到地给他脱了外衣盖上被子，就像之前托卡伊在病房里照顾他那样，仔细地掖好被角，还给托卡伊整理了一下压在脖子后面的头发。

　　“晚安。”
　　遮光窗帘外面已经是旭日高升的早晨，托卡伊不知道过得是哪个时段，理直气壮地无视昼夜。

　　“只有这个？”
　　诸星大坐在托卡伊的床边没有走，他用手指梳理托卡伊凌乱的刘海，手指从他的额头划到眼角，轻轻碰了碰。

　　“你想要什么呢？”
　　托卡伊把头靠上诸星大的手心，闭着眼睛梦呓一般问到。

　　诸星大用手心抚过托卡伊的脸颊，向下捏住了他的颌骨，低头给了他一个跟刚才的触碰截然不同的，深入的亲吻。

　　托卡伊乖巧地躺着，甚至配合着仰头，任由诸星大亲吻。只是在诸星大结束离开后，突然伸手抓住他的头发，把他抬起来一点的脑袋又拽了回来。

　　“只是这样可不够啊，宝贝儿。”
　　托卡伊笑着说道，支起一点身子躺到了诸星大的腿上，拽着他的头发靠近自己，重新开启了新一轮的深吻。

　　暧昧的拉扯与战争的攻防无异，都是些先手攻击，后发制人的策略。只不过在这一轮的较量中，托卡伊和诸星大并没有分出明显的胜负，紧绷的试探被放平搁置，托卡伊像之前那样枕着诸星大的膝盖，蜷缩着身体睡着了。

　　人的睡姿一定程度上能够体现出本人的性格或者精神状态。
　　托卡伊的睡姿非常固定。他总是像个孩子一样蜷缩着身体侧躺，手臂抱在胸前，是拒绝防备，也是自我保护。

　　看样子他说自己睡不着大概不是一个调情的借口。诸星大观察了一下托卡伊眼周明显的青黑，把手放在了他的后背上，用着哄小婴儿的手法一下下拍打托卡伊的后背。

　　托卡伊睡得很熟。虽然有着格外缺乏安全感的睡姿，但确实像他说得那样，在身边有人陪伴的时候，他反而能够获得一场安稳的睡眠。

　　下午一点，诸星大准时把托卡伊叫醒。托卡伊醒了，但是并不配合起床。他抱着诸星大的腰，趴在对方的大腿上装做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不是说要我陪你去个地方吗？”诸星大拍了拍托卡伊的头发，“如果行程取消的话你倒是可以继续赖下去。”

　　“那还是起来吧。”
　　托卡伊翻身打了个哈欠，一脸疲倦地揉了揉眼睛。

　　“很累吗？”诸星大看着托卡伊的脸色询问道，“不是很重要的事情还是休息好再出门吧。”

　　“不，错过了今天就得重新找机会了。”
　　托卡伊伸手拽了拽诸星大垂下来的头发，看上去他像是玩上瘾了，把诸星大的长发当成拉动式的开关使用。

　　“宝贝儿，帮我从床头找个皮筋可以吗？”
　　托卡伊扯着诸星大的头发晃了晃，眨巴着眼睛发出祈求。

　　床头柜上随意扔了几个黑色的小皮筋儿。诸星大回手拿了一个给托卡伊，托卡伊叹了口气，用手臂支着自己坐起身，却没有给自己扎头发，而是以拥抱一般的姿势环住诸星大的脖子，把他几番玩弄的长发贴着脖颈根部扎了一个低马尾。

　　“走吧，亲爱的莴苣。”托卡伊在诸星大的脸颊轻轻亲吻，露出弯起眼睛的甜蜜笑脸，对着诸星大伸出手，“带你去魔法城堡游玩，怎么样？”

　　“抱歉，亲爱的王子。”诸星大面无表情配合托卡伊一时兴起的表演欲望，“我的教母告诉我外面都是些坏人，请原谅，我不能离开自己的高塔。”

　　“听起来您是个乖孩子。”托卡伊装模作样地沉吟片刻，突然坏笑着亲了一下诸星大的嘴角，“不好意思啦亲爱的，我最喜欢带着乖孩子做坏事了。”

　　“真遗憾。”诸星大抿了抿嘴唇，也露出一点笑容，“我也不是什么乖孩子。”

作者有话说

　　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