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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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托卡伊贴心的纵容下，这个用意微妙的亲吻少许缓和了危机的紧迫感，并宽容地为诸星大留了一点聊胜于无的思考时间。
他沉吟片刻，决定从事件的最初开始向托卡伊说明。晚宴的仪式已经开始，对它有兴趣的客人早就三三两两围在威廉姆斯身边，听他高谈阔论自己对于电影的精妙构思。托卡伊和诸星大则是继续充当着旁观者，坐在沙发上小声讨论着彼此想要了解的内容。
大概二十分钟之前，还是托卡伊慢悠悠地讲故事给诸星大听，现在就变成了诸星大缓慢地斟酌着词汇，讲自己的故事给托卡伊听。
“圣费尔南多谷有些一门心思想要节约成本的制片人。”诸星大用了一个听起来更像日本人或者英国人会说的委婉讽刺，在托卡伊不动声色的笑容里继续说道，“我有个朋友被骗着签了合同，发现之后给我打电话求助。”
“只是朋友？”
托卡伊微笑着问道，语气里带着十分明显的揶揄。
“好吧，一夜情对象。”诸星大耸耸肩，“然后我去了一趟，谈判、利诱、威胁，总之最后闹得不太愉快。正好FBI也在查那个家伙，配合执法是公民义务嘛，我就帮了点忙。后来听说FBI掀了挺大一片摊子，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时候牵连到了威廉姆斯导演。”
诸星大语气随意地说着威廉姆斯听了可能会火冒三丈的话：“实话说，他那张脸不太像在演艺圈混的样子，要不是提起来FBI，我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跟他有过交集。”
“是因为提起了FBI，还是因为帮忙的时候顺便跟FBI的女探员深入交流了一下？”
“你在意？”诸星大揶揄回去，眯着眼露出回忆的表情，然后笑了笑，“很遗憾，那位FBI的女探员觉得我是个傲慢的自大狂，而我也觉得她是个啰里吧嗦的女人。”
“自大狂？”托卡伊拉着诸星大的手，替他打抱不平一般反驳道，“对于自身实力的确信可不是傲慢。要不然怎么会让一夜情对象愿意相信你，在自己遇到麻烦的时候找你求助。”
“可能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候我替她摆平了跟踪骚扰的混混吧。”诸星大轻描淡写道，“她总觉得我是都市传说里的退役特种兵，海豹突击队成员或者身负重要职责的CIA间谍。”
“那你是吗？”托卡伊轻柔地问道。
“我像吗？”诸星大反问他。
“你像……super hero。”托卡伊突然笑起来，搂着诸星大的脖子把脸贴在他的颈窝，发出闷闷的笑声，“你看啊，危机时刻只要大喊你的名字，你就会出现在需要你的地方，无比令人信赖的帮助别人解决危机。”
“那我该去锻炼一下臂力了。”诸星大托着托卡伊的腋下和膝窝，抱着他颠了一下，“希望东京像大都会一样和谐，不然我可接不住从楼上掉下来的女朋友。”
托卡伊被他的话逗得一直不停地闷笑，断断续续的气流喷在诸星大的脖子上，让他有些不适应地歪了歪头。
托卡伊的问题绵里藏锋，好在自己说的基本上都是实话，没什么会露出破绽的地方。他已然明白，托卡伊带着自己来参加威廉姆斯的宴会目的并不单纯，往深了想，克里斯和托卡伊之间究竟是谁利用谁还不好说。
毕竟，在克里斯给托卡伊邮寄那条裙子之前，托卡伊就已经拉着诸星大为舞会做准备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托卡伊的出席就不是甘愿为亲人付出这样让人唏嘘的原因，而是借着克里斯的名头把威廉姆斯这个跟“诸星大”有过瓜葛的人找来一探他的真实。
如果自己刚才为了与FBI甩开干系而否认这段经历，怕是反而做实了诸星大这个身份有见不得人的问题。
无论档案做得有多么真实，一个人实际生活留下的痕迹是很难清除的。就像威廉姆斯这般，如果不是他主动提及，估计赤井秀一本人都不会知道自己还曾在任务中被这样一个人记恨过。
他跟托卡伊说的话都不算假，只是在动机和顺序上做了些手脚。普通的商业犯罪不归FBI管，但如果涉及到大宗跨境人口贩卖和强迫□□，那就是FBI的工作内容了。
彼时刚入职的赤井秀一被派去盯梢，跟他分组轮换的络腮胡猛男以自己被人怀疑走后门进来的跟踪技能成功引起了目标的警惕。他叼着根烟，在换班的档口迎面走过去一脚撂倒了自己的同事，顺利用倒霉同事当跳板，跟自己的任务目标搭上话。
那是一个护照上显示来自苏格兰的女孩，用一口轻快的英语感谢赤井秀一的帮忙。赤井秀一请她喝酒，跟她闲聊，和她交换联系方式，听她说自己即将闪耀整个洛杉矶的奇妙机遇，然后向她告诫三十公里外吃人不吐骨头的另一个“好莱坞”。或许是帅哥的话有着让人听进去的魔力，签合同当天，察觉到不对的女孩借口补妆偷偷给赤井秀一打去了求助电话。
然后就是他光明正大刷脸走进去，把门口负责看管“货物”的门卫打晕，拽着求助的女孩像好莱坞商业大片那样在一群黑西装的追逐下逃跑。等他的搭档气急败坏地拿着证件带队冲过来收尾，扯着赤井秀一的领子大骂他私自行动的违规行为，那时候赤井秀一脸上已经被热情的苏格兰姑娘印上了两个口红印，一边点头敷衍着同事的教训，一边单手摆弄着手机回复约会邀请的邮件。
FBI的赤井搜查官也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家伙。他不看别人眼色，不理会职场潜规则，不在乎被派去做危险又没好处的工作。他只是以自己心里的一把尺子衡量正义的分寸，在把长官气到想要开除他的同时没有做任何能够让他被开除的事情。
也可能是做了，但是没有被人抓住把柄。
总之工作成绩斐然，但难搞的名声同样昭著的赤井秀一成功因为断了某些长官暗地里的财路而被扔出总部当一名生死不论的卧底。长官得了清净和安全，赤井秀一得到了找寻父亲下落的途径，双方都觉得自己赚大了。
他又看了一眼怀里的托卡伊，漫不经心想到，即使卧底的第一个任务是□□，仅凭对象来说，他也真的不亏。
托卡伊并不知道身边人在想些什么，如果知道了大概也会笑着附和。台上的威廉姆斯结束了他的发言，主持人恰到好处地带出接下来的宴会环节，也即托卡伊最初的借口——舞会。
虽然威廉姆斯貌似跟人口贩卖和色情交易有些关系，但至少这次以选角为目的的晚宴他准备得很上心。宾客们双双跟自己的舞伴牵着手走进舞池，像欧洲的交际舞会那样围成里外两圈圆形，随着乐声的奏响慢悠悠地踏出四拍的华尔兹舞步。
这也是威廉姆斯剧本里的重要一幕：高大英俊的军官邀请家境贫寒的少女去参加宴会，握着少女细瘦的手掌带着她在舞池里旋转，裙摆展开花瓣一样的弧度，少女脸上的笑容也毫不逊色于美丽的花朵。
交换舞伴的环节他们松开了手，花一样娇弱的女孩被另一位男士牵着手搂住了腰肢，他们相错而去，向着相反的方向旋转，眼神却在侧头的时候交汇在一起，直到被其他人的身影隔断。
诸星大牵起托卡伊的手，低头亲吻他的手背，问他：“要去跳舞吗？”
“当然。”托卡伊点头，站起身轻轻活动身体，为了让自己坐在诸星大身上的时候保持美观，他一直在看不见的地方调动肌肉收拢身体，大腿和手臂实际上才是主要的承重点，不然以他的体重，诸星大的腿早就被他压麻到不能动弹了。
他们牵着手缓步汇入人群，两道过于高挑的身影在舞池中显眼到格格不入的程度。诸星大习惯性扫视全场，发现正中12点方向是作为宴会主人公的威廉姆斯，他正低头跟作为舞伴的少女说话，不知说了什么，穿着洁白纱裙的女孩子通红着脸低下头，威廉姆斯却保持着虚假面具一般的微笑和看着他的诸星大对上视线。
【五个】
他做了个口型，就像是确信诸星大能够看到并且理解。
按照舞会的规则，每一个小节的音乐过后就是交换舞伴的环节。处于内圈的女伴顺时针移动，外圈的男伴则是逆时针转移，直到每一对男女都作为舞伴完成一支舞。
不得不说这个安排十分巧妙，让威廉姆斯导演能够在炒热宴会气氛的同时借此完成一次全员视镜。每一位想要得到角色的女孩都有一支舞的机会在威廉姆斯面前展示自己，展示自己对于剧情的理解和表现。即使知道威廉姆斯是个什么样的人，诸星大也愿意为他的巧思鼓鼓掌。
五个。
按照现在他和托卡伊的站位，五个小节之后托卡伊就会卡着节拍转到威廉姆斯的怀里，而在不破坏舞会的前提下，诸星大很难有方法阻止。
诸星大抵着托卡伊的肩膀，搂着他的腰转圈交换位置，又松开手让他撤步，看他的手臂和裙摆像波浪一样轻轻甩出去又荡回来。这一小节的乐声已经接近终点，钢琴敲出的音阶愈发密集急促，托卡伊握着他高举的手掌作为支撑，在他的手臂下旋转，皮鞋小方跟在大理石的地板上打出清脆的哒哒声。
在小提琴骤然高亢的长音里乐声暂歇，托卡伊停止了旋转，被诸星大用力拽住拉进自己怀里。黑色的裙摆因为惯性摇晃，又乖巧地收拢在托卡伊的膝盖上。托卡伊一手扶在自己的黑纱礼帽上，一手牵起裙角屈膝行礼，诸星大看他帽子下面弯起的嘴唇，突然伸手蹭了一下。
“有些没擦干净。”
诸星大面无表情说。
“谢谢。”
托卡伊顺势起身，带着笑容伸手帮诸星大勾了一下掉下来的鬓发。
“过会见，宝贝儿。”
即将投入他人怀抱的舞伴俏皮地给了他一个分别的飞吻，然后毫不留情地侧身踏步，顺着人流把手交给下一位男士。
“待会儿见。”
“抱歉，您说什么？”
转到他面前的是一位穿着淡蓝色丝绸鱼尾裙的女性，乐声中她没能听清诸星大的话，以为是对自己说了什么。
“我在夸赞您的美丽，小姐。”
诸星大低头说道，面无表情却透着专注沉静的氛围。
被英俊的男士夸奖，鱼尾裙小姐下意识低头掩住脸上的笑容，也因此错过了诸星大抬手整理头发的动作。
托卡伊在离开前从自己的礼帽上拆下了一根装饰一样的黑色枯枝，借着给诸星大拢头发的动作，隐蔽地把拆下来的枝条弯折后塞进诸星大的耳朵里。
那是一个简易伪装过的联络耳机，宴会大厅中回荡的交响乐也不能阻挡它把声音清晰地传进诸星大的耳朵里。
“喂喂。”
耳机里是一道十足不耐烦的女声，语气也说不上和善。
“听得到吧，新人。”在诸星大假装不经意地点头确认后，那声音继续说道，“你的任务是帮我引导定位，要在托卡伊和那家伙跳完舞以后干掉他。”
“我在你三点方向，那扇窗户是我的狙击路径。”
诸星大抬头，那里是一扇穹顶彩窗，也是这间宴会礼堂唯一的对外窗口。由此可知为什么这位不知真身的女性需要人为她做引导，隔着那扇花窗，即使是高倍狙击镜也没办法做到透视一样的效果。
“托卡伊会把人带过去，确认他脱离以后你就报点。”说着说着这位听起来脾气不太好的女声突然懒洋洋地笑了，“当然，你要是想，报点成托卡伊那个人渣我也不知道嘛。”
“太过分啦，我可是也听着呢。”
托卡伊带着笑和抱怨的声音也出现在耳机里。入耳式的耳麦把他的声音沙沙地传进耳蜗，就像是托卡伊贴在他耳边讲话一般，还带着清晰可闻的气音。
“别欺负我的人，亲爱的凤尾蝶小姐。”
跟他相隔两个身位的托卡伊这样说着，抬起头同他视线交汇。
“我相信他会保护我的。对吧，宝贝儿？”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