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绽放》钟卿也

26、入住

　　付闻溪带着“证据”跑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仲知清在喝最后一口汤。

　　好了，一口汤也没了。

　　光盘行动，好彻底……

　　仲知清胃里舒服了很多，精神劲也恢复了一些。她心里也在不停地暗示，这就是爱心餐的力量，治百病。

　　虽然这个面煮的很烂，但是可以给胃减小负担。
　　虽然这个面没有味道，但非常适合胃疼的人吃。
　　虽然这只是一个泡面，但却是这个家仅有的粮。

　　最后，她看着付闻溪不动的身影，由衷道：“付队，很好吃，我都吃完了。”

　　付闻溪一脸的不可思议，毫无营养价值的一碗面，连那点汤水都没有剩下。而吃得如此带劲的人，还是一位身价不菲，豪车无数的钻石王老五？

　　这要是说出去，狗都得哭。

　　要是这样，她还不说出真相，就真不是人了。

　　付闻溪清了两声喉，平心静气道：“姐，这个面吧——，嗯——过期了。”

　　仲知清：“……”

　　那是一种极致的安静，安静到暖气从哪里出来的，都可以准确无误地捕捉到。

　　大半夜，她顶着寒风，忍着胃痛来到这里，吃了一碗没有任何调料，也没有营养价值的泡面，还是过期的……这不是妥妥的大冤种，还能是什么？

　　是爱。

　　仲知清内心深处的声音回应了她。

　　好吧，认了。

　　付闻溪见仲知清迟迟不说话，便劝道：“没事的，过期只是说的是口感没有保质期内那么好，并不是有毒。放心，我家连盐都没有，更不可能有毒。”

　　仲知清：“……”再次说不出话，刚建立的心理防线又坍塌了一些。

　　“嗯，可以接受，我没事。”她说完，实在不想继续这一碗泡面的孽缘，于是，岔开话题道：“付队，我今天睡哪儿？有多余的被子吗？”

　　问完，她就后悔了。连盐都没有，这里还能多出一条被子？

　　“有的，就是还没铺好。”付闻溪看了眼客房，然后支吾道：“就是吧，要多花些时间。”

　　仲知清已经完全没有要求了，花时间可以理解，但是“多些”就有点耐人寻味了。她幽幽问道：“为什么要多些时间？铺床很快的。”

　　下一秒，她意识到这么多年，付闻溪都是独立生活，铺床这种事应该不会太生疏。一个人生活久了，自理能力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

　　付闻溪也不扭捏，当着仲知清的面直接打开了客房。

　　“……”

　　这根本不是客房，压根就是一个仓库。

　　付闻溪一个人生活多年，很多东西都是自己置办。她这个人又念旧，有什么小物件都舍不得扔。明明不缺钱，但是她对这些跟了自己的东西就是会产生感情。

　　她做事不纵容自己拖泥带水，因为那关乎到别人的命，可这些不一样，是她可以当作的“朋友”。漫长的几十年岁月中，她没有交心的朋友，却有很多冰冷的物件，而它们倾听过她的心事，陪伴过她的某一段岁月。

　　它们同样变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伙伴。

　　这些东西大多数都是在付闻溪上大学之前攒下的，大学之后，这个癖好就基本上没有了。几年时间都是在训练营，那里不允许他们任何人有过多的私人用品。

　　这一下，仲知清理解了。

　　然后，就释然了，她的眼神里透露着心疼。为了不让付闻溪看出来，她把脸别了过去，“付队，那我睡哪儿？沙发？”

　　“我也不知道你今天来，要是不嫌弃，去我房间凑和一晚吧。我的床挺大的，弄两个被窝，绝对够了。”付闻溪把门关上前，还往里面多看了几眼，“今天晚了，明天你就可以回去了。”

　　“回去？我就吃了一碗过期的泡面，付队就受不了了？”仲知清显然吃惊到了，她可是要长住的，虽然只是单方面的需求。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付闻溪挑眉道：“不是，是我，嗯，我被撤职了。我现在是无业游民，不用去卫警局了。”

　　她以为说出来，会有一点难堪，其实，并没有，反而轻松释怀了很多。

　　“我搬过来和你失业并不矛盾啊。”仲知清一脸无辜，甚至还有那么几分不理解，“上午，我们说，搬过来，是为了我办公方便。虽然是住在你家，但我们也算是合署办公。而且，边队发布的任务，跟卫警局本身没关系啊，保密协议上并没有说，这是卫警局发布的啊？这只是边策私下布置的任务。”

　　付闻溪彻底愣住了。

　　这一番解释，成功地让她回血。

　　那一瞬间，她都忽略了自己背着被卫警局除名的事情。

　　相反，最淡定的莫过于仲知清。她在知道付闻溪“失业”的结论后，仍旧在引导付闻溪。对于她来说，这个结果一点都不重要，或者应该是顺理成章。

　　付闻溪想到边策并没有下达终止她和仲知清合作的相关指令，现在她仔细回想着边策的话，才知道冲动掩盖了她本应该能听出来的话中之意。

　　“不难理解，今天是你付闻溪在任的最后一天。以后你的行为过失，不会再算在卫警局的头上。”
　　“你在演习中，得分很高。我们没有军人的头衔，但要有军人的素质。军人，就要服从命令。现在，卫警局以大局为重，需要你卸任，那你就只能卸任。卸任不是意味着卸掉责任，你还要去你该去的地方，做你该做的事，担你该担的责。还不清晰吗？”

　　一切都清晰了。

　　她们是活动的靶子，也是被选中的利刃。

　　然而，利刃还没有鞘。

　　付闻溪顿时明白了，这是上面要让她们自己为后面的人开路。成功与否，他们都在关注。她的离开是必然，这是告诉她可以放开拳脚。

　　当然，她失去了明面上的支援。那像97号做的事，就属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行为。

　　“仲知清，我们后面好像没有退路了。”兴奋之余，付闻溪语气坚定，那一丝颓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你的设备还要搬第二次。”

　　仲知清欣慰地笑了，但不明显。她一来就感觉付闻溪整个人都提不起什么精神，跟以往差了很多。不过，她也庆幸自己了解付闻溪的调节能力。

　　“可能你不知道，但是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仲知清。”付闻溪毫不吝啬道：“非常感谢，真的。你不知道，刚才我确实有点郁闷，有点意气用事。如果不是你，我真的误事了。”

　　仲知清欣然接受付闻溪的道谢，最重要的是趁机卖个乖，“嗯嗯，知道。我只有一个建议，现在你不归边队管束，没了上级的压制，请不要想着随时可以踹开我。我愿意为付队立下汗马功劳。”

　　付闻溪回之一笑，“那是当然，我去铺床。明天有时间再收拾客房。”

　　“诶，先别走。”仲知清突然叫住付闻溪，她示意自己的胃还没完全好，又指了指自己的大行李箱，“见面礼在行李箱里，也用来纪念我们达成协议。”

　　也算是乘胜追击。

　　付闻溪几乎就是本能地去怀疑箱子里能装什么什么见面礼。她想得很出戏，觉得箱子里应该放了腌制的老鹅和腊肉。

　　她在仲知清的注视下打开偌大的行李箱，没想到里面还是套娃的纸盒。

　　而且还有很多的盒子和少数的编织袋。

　　“盒子里装的都是的，袋子里不是，里面装的是我的情趣内衣呢。”仲知清无所谓道。

　　付闻溪一个白眼直接翻给仲知清，果然这女人不会一直正经。她用手指嫌弃地捻走几个袋子，然后放在了茶几上便没再管。

　　第一个也是最小的盒子打开，里面放得是付闻溪的酷爱之物——机甲。

　　只不过这个机甲很小巧，外形上是一个蜂鸟。

　　付闻溪见过小的，但还没见过这么小体积的，顿时便稀罕地研究起来。她一下碰碰蜂鸟的翅膀，一下又去摸蜂鸟的尾巴，然后又忍不住掰了掰蜂鸟的小嘴。

　　这些部位都是灵活可动，精巧程度可以想象了。

　　“这是我自己做得第一个作品。”仲知清介绍道，语气不乏骄傲。

　　紧接着，付闻溪拆一个，仲知清介绍一个。

　　几分钟间，付闻溪也从只有一个机甲的身份转换成拥有一堆机甲的的大佬。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她现在都有了。

　　仲知清看着孩子般的付闻溪，仰躺在沙发上的同时，内心大为感叹道：值了。她挣扎了下，又坐起身，问：“付队，喜欢吗？”

　　付闻溪看着满地的机甲，并不想推辞，所以诚心道：“非常喜欢，你后面需要什么，我给你买。我知道你不缺钱，但是，你这边也不能亏，对吧？我也不是很穷，你放心。只要不是摘星捞月，基本上，我都能满足。”

　　她不喜欢欠任何人，任何人在她这里都一样。

　　“好，我后面要什么，会说的。”仲知清笃定道。

　　付闻溪现在的心情可以说是雨后的彩虹。人在压抑下获得的快感，是成倍放大的。尽管有可能表现的不是很明显，但是眼神是藏不住的。

　　如果仲知清不在，她一定会边哼曲边收拾这些纸盒，奈何她五音不全，实在不好明目张胆的显摆她发颤的五线谱。

　　“你可以先去洗漱，我收拾就行了。”付闻溪要不是瞄了一眼仲知清，都快以为客厅没这个人了。她发现仲知清还挺有意思的，刚刚眼神迷离，给人的感觉太柔了，让她忍不住想去摸一摸。

　　仲知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或者可以说是早有预谋。

　　她道：“付队，我睡衣没带，你这里有多余的吗？”

　　情趣内衣都能记着，睡衣能忘？

　　付闻溪狐疑不决地看着那三个袋子，潜意识下反问道：“你还有什么忘带的？都一起说出来，我都找给你。我这里都有备份，就是风格不一样。”

　　“没有没有，我没风格。”

　　付闻溪只觉得这女人嘴硬，是了，只要不说话，仲知清绝对非常顺眼。

　　花瓶的赏心悦目可不是说说而已。

　　最后，仲知清先进了卫生间洗澡，付闻溪是后来把衣服送进去的。付闻溪没干过递衣服的事，随着那只手臂出来接衣服的画面，着实让她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了好一会儿。

　　她在她自己房间里的卫生间洗漱，一套动作非常快。这也是之前训练的后遗症，她不需要有多精致。洗完，她就钻进了自己的被窝，和仲知清的被窝泾渭分明。

　　房间里的灯光很柔和，但不是很亮。

　　不知道过了多少分钟，仲知清再次出现在付闻溪的视线中时，完全被冲击到了。

　　仲知清拿到的是一套裤装的睡衣，但是她下身并没有穿。付闻溪买的睡衣很大，她只穿了一件上衣就进来了。

　　虽然是Oversize的风格，但是仲知清的身材曲线还是可以看出来。

　　付闻溪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然后视线往下，看到了一双非常漂亮的腿。随即，她立马缩进被窝，慌忙道：“我，我先睡了，晚安。”

　　仲知清看着鼓起来的小包，邪魅一笑。